幾個疾掠,兩道身影終于突破紅鱗烈龍的攻擊,滾入東殿的一角。
紅鱗烈龍在接近東殿時,便已經不再大片大片地釋放火焰,而是噴吐出一道道烈龍氣息,卻比先前的火焰更為熾熱,被龍氣噴到的東西無不化為一團空氣,連渣都不剩!
它對沈藍衣和沈紫陌的離去視而不見,一雙紅亮的琉璃大眸流露出幾分懊惱,竟然讓這兩個可惡的人類跑到里面去了!這下可糟了!
紅鱗烈龍睜大眸子四處搜尋著,試圖在主人發現前將這兩人揪出來。
就在這時,它隱約听見一聲低低的呼喚,不得不撇下那兩人,碩大的身軀一擺,向著東殿的一角飛下。
整個東殿很大,一入殿便有一個十分精致的小花園,玉砌雕欄,如玉石階,處處顯示出精美奢華,即便那花草的擺放都是十分講究的。
在花園中有個飄著三五片碩大蓮葉的池子,在紅鱗烈龍的身影剛剛消失,蓮葉被輕輕地掀開了一角,露出兩顆**的腦袋,正是逃入東殿的沈畫和風夜衣。
「風夜衣,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剛才她明顯感覺到他身上僵了僵,定然是受傷了,剛才又在水里泡那麼久,若不及時處理,傷口會很快潰爛的。
見沈畫關切的眼神,風夜衣勉強勾唇笑了笑︰「放心,我還不想死,我死了你跟了別人我豈不是很虧?」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風涼話!」沈畫盡力壓低聲音,「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說著強行將他轉了過來,風夜衣疼得呲牙,額上冷汗瞬即滾落下來,「你想謀殺親夫啊!」
沈畫沒有理會他的打趣,一雙眼楮顫抖地看著他後背的傷口,眼角一片濕潤,半晌,輕輕吸了口氣,道,「想當我夫君你也得留著命娶啊。」
「你的意思是,你肯嫁給我?」風夜衣忍著疼,掰過她的臉,對上她滿臉的淚痕,「你哭了?」
「你才哭了,剛從水里出來,我眼楮難受,好了,我先替你處理一下傷口。」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水痕,風夜衣沒有再調侃,只靜靜地背對著她,所以沈畫沒有發現他臉上直發青。
風夜衣背後的衣服被她小心地用匕首刮開,幾乎一大片後背都露了出來,原本白皙的肌膚此刻覆上一層焦黑之色,他的整個後背幾乎是皮肉翻飛,血肉模糊,她甚至能夠聞到一股烤肉的焦味,但因為之前如水太久,傷口處大部分地方又被泡得發白,整個後背顯得猙獰而可怕,可是沈畫只覺得鼻子酸疼得厲害。
夜色嶙峋,只有東殿廊上吊燈發出的昏暗光芒照著花池邊的兩人。
她的小手抹著藥膏輕輕地劃過他的後背,很疼很疼,但是卻又有種溫暖的感覺,風夜衣輕輕閉著眼,幾乎睡著,但在這樣危險的第一個地方,他不敢睡去,整個腦袋陷入半昏半醒之中,背後疼痛麻癢刺激著他的神經,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沈畫從自己空間中拿出一套原本是給沈藍衣準備的衣服,小心地將風夜衣身上濕嗒嗒的衣裳月兌下,再小心地將干燥的衣服給他換上,抬眸,對上他幽深灼人的眼。
她忽然有些手足無措,剛才只想著不讓他受涼,才動手除了他的衣裳,現在對上他的目光,她幾乎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我……」
「把我全身都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他的臉色發青發白,但並不妨礙他的傾城絕色,反而有種平日里沒有的柔弱姿態,看得沈畫心里發疼。
正想罵他兩句,他卻陡然閉上眼,昏死過去。
沈畫顫著手探向他的鼻息,還有氣,雖然很微弱,但她還是松了口氣。
她站了起來,借著昏暗的燈光向四周看了看,這里是幻靈殿殿主的寢殿,平日里把守的人應該不少,可這會兒他們待在花池邊這麼久,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尤其是他們剛剛在南殿劫走了沈藍衣和澹台仙仙,可是除了剛才那條紅鱗烈龍,這里竟無一絲動響,安靜的近乎詭異!
她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竟真的沒人!
看了一眼懷中昏過去的風夜衣,她嘆口氣,轉過身,微微吃力地將他背起。
在偌大的宮殿里如若無人地轉了轉,仍舊沒發現一個人影,沈畫松了口氣,就近推開了旁邊的門,背著風夜衣走了進去,準備讓他也讓自己休息一會兒。
走進房中的時候,她吃驚地瞪大了一眼,這是一個女子的房間,前方是一排以一條細綢微微分攏成兩束的珠簾,珠簾前方是一張金色的大床,床上掛著金色紗帳鋪著淺紫被衾,床的左側是一排打開一半的衣櫥,衣櫥里掛著一排排美麗的女子衣裳,或精細華美,或大氣奢華,房中擺放著一個梳妝台,一盒美玉珠翠,一面銅鏡擺放在桌上。
這個房間的擺設無疑都是極為貴重的,顯示出此間主人尊貴的身份,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幻靈殿的殿主是個女人!
沈畫無疑是吃驚的,人人都只知道幻靈殿殿主十分神秘,卻無人知曉是男是女。
她看了看那半面打開的衣櫥和梳妝台上稍顯凌亂的首飾盒,心想,這里剛剛應該有人在的,怎麼……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張大床上,那里有一角被衾似被床板夾住,沈畫心中一動,背著風夜衣朝床邊走去,將他往床上一放,便在床畔模索一陣。
門忽然被撞進來,一個紅衣紅發紅眸的女子走了進來,乍一見沈畫,一雙美眸噴火︰「好啊,原來你們逃到這來了!」
難道是幻靈殿殿主!沈畫一驚,不過看著紅衣女子詭異的模樣和她的語氣,她忽然想起那條紅鱗烈龍,「原來是你!」
據說尊級魔獸能夠口吐人言化為人形,想不到是真的,但沈畫已無心驚訝,因為她發現自己沒有一絲退路了。
紅鱗烈龍輕輕地舌忝了舌忝唇,笑容森森︰「這回我看你還往哪逃!」口中一吐,正要噴出火焰,卻又猛然住了口,差點忘了,這里是主人的房間,她向來不喜歡她弄亂她的東西,所以在東殿範圍內,她是決計不敢亂噴火焰的。
沈畫看出了她的遲疑,心中有了計較,紅鱗烈龍不敢噴火,但手上的動作一樣凌厲,身形一縱,人未至,一股幻氣便已經迎面襲來。
沈畫微微一笑,迅速從衣櫥中隨便抽出一件衣裳,往面前一擋。
嘶啦一聲裂響,紅鱗烈龍就跟火燒似的蹦了起來︰「啊,這是主人最喜歡的衣服!該死的人類,給我拿命來抵!」
「看清楚了,那可是你弄壞的。」
「還敢狡辯!」紅鱗烈龍暴怒不已,手中的動作越來越快,沈畫見著屋里的東西隨便抓來一擋,烈龍投鼠忌器,並不敢下狠手,反而自己被折騰得氣喘吁吁。
「有種你就放下那些東西,跟我明刀明槍到外面較量一番!」紅鱗烈龍氣結,在這屋里打,真他媽憋屈死了!
沈畫嘴角淺揚︰「我傻了才跟你到外面打,你堂堂尊級魔獸跟我一個中級皇者打,你好意思?」
不管她的實力再強,魔獸的智商比起人類還是要略遜一籌,而且紅鱗烈龍性子暴躁,她這般戲弄夜只會更加激怒對方,眼角余光又在床邊迅速過了一遍,有了,那個凸起!
「嘿嘿,是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人類皇者,豈是我對手!」紅鱗烈龍打定主意,弄亂了房間,最多回來讓主人罵幾聲,可若是放走了他們倆,主人知道了可是會扒自己的皮!
說完,她一個縱身飛撲過去,沈畫冷笑一聲,雙手往衣櫥里一探,揪出一堆的衣裳仍向紅鱗烈龍︰「接著吧!」衣裳一扔,身子往床邊一翻,緊緊抱住風夜衣,手一按那凸起,嘩啦一響,床板往後一縮,裂開一道縫隙,她連著風夜衣一起滾落。
「完了完了,她竟然跑進去了,得趕緊告訴主人去!」可是主人剛剛受了傷正在閉關調養,這可怎麼辦?
紅鱗烈龍考慮了片刻,決定原地蹲守,防止他們又上來,它可不敢自己下去,那個凶女人和那個瞎眼男人還在下面,哼,反正他們倆實力也不怎麼樣,下去正好兩個都讓那凶女人殺了,至于那里面,就連那凶女人都進去不,他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沈畫覺得自己真夠蠢的,這下面可是石階暗道啊,自己就這麼抱著風夜衣撲滾了下來,好在她暗中以幻氣護身,並小心地將風夜衣護在上面,否則這麼一滾非得把本就傷勢嚴重的他滾死不可!
噗通一聲,最後一砸也將本就疲憊不堪身體負荷達到極限的她也給砸昏過去。
待她醒來的時候,天已亮了。
她微微撐開沉重的眼皮,一束光射入眼中,她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楮。
沈畫腦中一震,幾乎是立即跳了起來,人呢人呢?風夜衣不見了!
「你是在找他?」一道冷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沈畫回頭,這才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竟坐著一個人,他的神情冷峻而平靜,一雙漆黑的眼楮望著自己,沒有焦距。
他指著離她約百米遠的地方,那個倒趴在地上,後背上卻不知什麼時候鋪裹著一層糊狀物的風夜衣。
沈畫松了口氣,目光這才重新落在冷峻的男子身上,確切地說,是落在他手中的那柄劍上,「你是絕畫神殿的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