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頭?」一個低沉卻十分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傳出,「呵呵,是個美人,怎的叫丑丫頭?」
沈畫抬頭,對上了從陰影里緩緩行來的頎長身影,他並未看向眾人,而是先從門上把先前那塊黑色六角晶石取下,抬起手腕,眾人這才發現,他手腕上還鎖著一對精美的幻石鏈,看質地,竟比起那厚厚的一扇幻石門還要上乘。
他取出黑色晶石,將手指伸到嘴里,咬出血來,再將血滴入晶石中,頓時一片黑色幽光散發開來,他持著黑色晶石對著手腕一劃,那對幻石鏈應聲落地,竟是被生生割開!
這才轉過身來,眾人皆是一震!
他有著一雙如海深藍的眸子,深邃而璀璨,容顏俊美絕倫,有種不遜于風夜衣的淨美風華,純黑色的長袍沒有一絲花紋,穿在他身上,卻顯得異常優雅華貴,一頭黑色及地長發仿佛是那山巔傾瀉而下的黑色瀑布,柔滑潤澤。
他疑惑地看著門外呆滯的幾人,露出一抹冷淡有禮的微笑︰「多謝諸位搭救。」
其實,他悠閑自若的神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被關了許多年的人,更不像是那風雲東靈和西畫兩個大陸的魔尊!
乍一見他,阮心蘿的感覺最為深刻,十幾年前,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便是這般年輕俊美,一點變化都沒有。
「聶燁。」阮心蘿輕輕喚了一聲,這一聲名字里,飽含太多復雜的感情,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喊他,也許,他甚至都記不得自己是誰。
魔尊將目光移到阮心蘿身上,半晌,藍眸中泛起一絲淺淺的波動,遲疑道,「你是……當年雨夜里那個人?」
阮心蘿苦笑,他甚至記不得自己的名字,果然,愛上他是自己這輩子最無奈的事,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人,絕畫殿主雖然瘋狂而殘忍,好歹對龍護法有感情,一心一意對她。
可他呢,那樣的絕世風華迷惹了多少少女之心,卻又將之無視,原以為,自己會是不一樣的,所以那一天,她是心甘情願地與他共歡一宿。
現在看來,她與浣晶一樣,她忽然有些可憐浣晶,她愛他愛得瘋狂,卻換來他的無視,甚至是冷漠以待,而她偏偏又看不開,用盡手段,將他軟禁在這座宮殿里,哪怕,讓他恨她也好,只要他心里有她。卻不知,或許,他心里連怨恨都沒有。
她稍稍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魑,心底泛起淡淡的溫暖,這十幾年來,她還有他的陪伴。
想到這,她心底再次見到聶燁的激動心情也慢慢平復了,第一次,她敢這般正視那雙曾讓無數人沉迷的幽深藍眸︰「是,我是阮心蘿。」
「我記得了,你是絕畫神殿的人。」他的話再一次將她的心血淋淋地剖開,他就只記得她與絕畫神殿的關系!
不過,無所謂了,她忽然笑了,笑得淒涼︰「不,我已經不是了,而且,絕畫神殿現在已經是我的敵人。」
「哦,為什麼?」聶燁有些好奇,他記得,當初她可是絕畫神殿的聖女,受他那師兄的囑托,前來監視他的舉動。
阮心蘿拉過沈畫︰「因為她,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
「女兒?」難怪,絕畫神殿的聖女要求是聖潔的處子,不過那天……聶燁淡淡看了沈畫一眼,眸中終于現出些許不一樣的情緒,「難道她是我的孩子?」
「不是!」不知為何,阮心蘿突然否決,「她是我和魑的孩子!」
魑聞言,一雙毫無焦距沉如死水的眼楮里有了一絲波瀾和異樣的神采。
沈畫吃驚地看著她,再看看聶燁,卻不見他的表情有什麼變化,只淡淡點頭,說道︰「她是個天賦絕佳的孩子,兩年時間,我能讓她成為幻神。」
「師傅,我就說過沈畫很厲害吧,那我呢,我什麼時候才能夠成為幻神?」侯寶一听幻神這倆字,驚羨無比,神啊,這個字眼听起來就很厲害,不過,事實上,他對這些幻氣等級一點也不了解,他剛從月光村出來沒多久,就被帶到這兒來了,似乎是因為他身上帶著的一枚黑玉指環,那是瘋娘身上的,那次瘋娘失蹤,他在她們家里找到的,看著挺貴重,所以就一直戴在身上。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師傅的東西。
「啊,我知道了!」侯寶突然大叫一聲,引來眾人側目,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指著阮心蘿道,「難怪我看你這麼眼熟,原來你就是瘋娘!」
乍一見沈畫變得美貌無比,他還沒反應過來,而瘋娘好像也變得更加漂亮了,最最重要的是,听她說話一點也不瘋的樣子,看起來還很有氣質,比他一路走來見過的千金小姐看起來還要漂亮,還要有氣質。
所以他雖然看著眼熟,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沈畫瞅著他無語,「反應還是這麼慢!」
侯寶嘿嘿一笑︰「師傅總罵我太笨。」其實以前在村子里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挺聰明來著。
「你是很笨,好在還挺勤奮。」聶燁微笑,而後轉向沈畫,「你想不想當我徒弟?」
沈畫搖頭︰「我已經有師傅了。」雖然那老頭一點也沒有當人師傅的自覺。
「沈畫!」一聲緊張而虛弱的叫喚讓沈畫臉色一變,撇開魔尊直接奔向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男子。
「風夜衣,你醒了!」沈畫欣喜地喚了一聲,緊緊握住他的手。
風夜衣睜開眼,勉強一笑︰「背上這麼疼,看來我們運氣不錯,竟然沒死。」
「咦?現在的年輕人天賦都這麼好麼?」聶燁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兩人身旁,一雙藍眸晶亮地看著二人,難得出現一絲欣喜之色。
「他是我師兄。」沈畫望著魔尊眸底的神色,心底騰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他該不會又想收風夜衣為徒吧?
听到她的話,聶燁臉上露出一絲詫異,旋即笑道︰「你們師傅下手倒是挺快,好吧,看來我注定只有一個徒弟了。說吧,你們救我,有何要求?」
阮心蘿上前,眸底閃過一抹痛楚,卻直視著他︰「我想讓你幫我女兒解除殿主下的畫咒!」
聶燁看著沈畫︰「讓我看看是什麼畫咒。」
風夜衣強忍著疼痛猛地坐了起來,將沈畫擋在身後,阮心蘿神色微變,它可是在沈畫的後背……
「怎麼了?」瞧著風夜衣和阮心蘿的表情,聶燁疑惑。
沈畫瞧這陣仗,忽然覺得好笑,對面那個人可是她這具身體的父親,有必要這麼緊張麼?
「沒什麼,侯寶,你能不能帶他避開一下?」沈畫指著風夜衣對侯寶道。
侯寶一見風夜衣比女子還要絕色的容貌,心底不禁一陣驚嘆,從他受傷還不忘護著沈畫的動作來看,他們倆的關系定然非比尋常,想到這,他不由一陣懊惱。
見二人離開,沈畫這才轉過身來,卸下半邊衣裳,敞露的背上頓時現出一片猙獰的血色紋路。
聶燁神色一凝,伸手抹了抹,只見一片被他的手抹過後,那巴掌大的一片血紋皆似活了一般,順著某個軌跡蠕動。
「是冥陰血剎咒,在她的血液中烙下毒咒,要解咒需得借她雙親之血為引。」聶燁神色微動,雙眸微微眯起,似乎要將阮心蘿看穿,「按理說,她出生時就活不了,但她的血脈卻是十分強橫,而且,剛才我試探血剎咒強弱的時候,它與我產生了共鳴,這說明,她與我有血親之緣,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到得後面,他溫和平靜的語氣听來竟凌厲異常,甚至帶著強大的威壓,阮心蘿面色蒼白,一口血噴出,軟倒在地,「是,她是你的女兒!」
「娘親!」沈畫一把扶住阮心蘿,面色平靜地望著聶燁,「我是不是你的女兒並不重要,或者我能理解她欺騙你的原因,她騙你,是因為怕你不能容忍我的存在,你是個叱 天下的魔尊,血脈高貴,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愛你,而你並不愛她的可憐女人,當年有了我也許是一個意外,可她為了這個意外承受了十幾年的身心折磨,卻仍舊沒有後悔。
她今天同樣是為了救我,給我一個存活的機會才會跑到這里救你,你能理解一個當母親的愛女之心麼?你大可以當我不存在,我也不一定非得找你當爹,我覺得魑就不錯,我不會借著你的名頭向別人炫耀我有個魔尊爹爹。如果你介意,我就不找你破咒了,哼,不管是幻神還是畫神,我相信我早晚都能達到,不過是晚一點破咒,又有何關系!」
說到後面,她完全就是帶著賭氣的語氣說話了,什麼魔尊,什麼爹爹,只不過提供一顆種子,生又不用他生,養也不用他養,他介意個屁!
「畫兒!」阮心蘿不由心急她的口快,魔尊情緒反復無常,剛剛看著溫和好說話,也許下一刻他就翻臉了。
「不愧是我魔尊的女兒,真夠狂妄的!」聶燁微微一笑,剛剛那駭人的氣勢一下消失殆盡,「別這麼快翻臉,我覺得有個女兒還挺有意思,丫頭,這回你可不能以有師傅拒絕我了吧,我教自己女兒女婿理所當然。」說完,他那雙似乎能夠穿透人心的眸子瞥向剛剛侯寶和風夜衣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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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這魔尊出來會不會挨罵…好吧,其實我只覺得他月兌線了點,有點小武痴,其實還是個很帥氣滴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