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牧言雙眸深沉如海,一臉木然的望著蘇來如兔子般警惕的打量他,他心中泛上一抹苦,唇角笑得有些無力,幾時起,他和她的相處模式已成了這般,他攻打,她守衛,戰火銷煙!
手掌間傳來一股滑膩的感覺,他將手拿起來看,原來是剛才收拾那男人的時候被劃傷了,此刻已是滿手鮮血。
蘇來也瞧見他掌心的血跡,眸光微頓。
經過關牧言身邊的時候,他的眸色已經恢復如常,清冷高貴的掃過他的面容,迎上關牧言深沉陰鷙的視線。
可他又怎會讓蘇來發察覺他的心事,一抬頭,那雙桃花眼里又是滿滿的揶揄,「這兒又不是你家!」
那人身形一震,似被他嚇了一跳,連頭也不敢轉回來。
一樓住房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老女乃女乃歡喜的聲音在送別,蘇來呆呆的站在那里,像電視劇里那樣,看到藍傳的身形從老女乃女乃家出來,手里還捧著幾顆水煮蛋。
最黑的黑是背叛,最痛的痛是原諒!
在一個轉角的地方,一個人影撲面而來和他撞了個滿懷!
而今晚,又是同樣的,她明明還有話說卻偏偏講不出來,然後他就走了。
「我不會糾纏你,蘇來,我只是想像以前那樣,送你回家!」關牧言的聲音透出疲憊!
關牧言還在身後不遠站定,他自然不解蘇來的停頓,還以為她是有話沒講完。
「走吧,蘇來,還剩幾步,這巷子黑,我送你回去!」關牧言無謂的笑笑,將不停流血的手掌藏到身後去。
蘇來突然心頭一動,幻想著他會不會又站在那里,急忙起身,奔向窗邊拉開窗簾看,可彼時樓底下空蕩蕩的下片,下過雨的夜晚,沒有月光,那下面黑漆漆的,哪還有幻想中的那個人?
那一瞬間,蘇來仿佛看到漫天星辰瞬間黯淡失色,如流星般一一墜落,他雙眸里的瀲灩水光瞬間干涸,一切神彩在頃刻之間熄滅!
「可昨天的事我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蘇來,是艾達告訴我你會去走秀,我真的只是想親眼看一看你的蛻變而已,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藍傳壓下心中的澀意,努力不去想她皺著眉很不耐煩看他的表情,悶悶的聲音低道,「我走了,晚安!」
「年輕人,以後常來,多虧你熱心,搗騰了半天才把線路修好,這燈壞了好幾個月,上上下下都不方便,物業的人也不管,我們都只好模瞎!」
藍傳低下頭翻看著水中的水煮蛋,那蛋還有余溫,是老女乃女乃的一片心意,從會場過來後,一直等不見蘇來,打她手機未接,于是他在樓道忙碌了一個下午,把整棟樓的線路一一檢查了一遍,將樓層的感應燈全部修好,他知道蘇來總是模黑,他不放心,後面連帶好幾戶老人家的水管甚至家用電器的毛病全都被修了一遍,他還是沒等到她,忙到現在,她總算回來了,可是她第一句話卻是問,他為什麼在這里?
「再見,關先生!」zVXC。
他真的走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蘇來冷聲拒絕,想到方才他也算是見義勇為,雖然到末了並不被人感激,但他讓她想起兩年前的他,那個時候他也是如此這般熱血情義,許多學弟都視他為完美偶像崇拜。
蘇來張嘴動了動,卻終究一個字也沒講出來,藍傳最後望了欲言又止的她一眼,勾唇笑笑便走。
這一刻,她已經分不清,這一直以來對于他,自己是原諒還是麻木了。
蘇來無力的往樓梯走,走了幾步又回頭,深深凝視關牧言的眼楮。
然後,愛的盡頭,是心如死灰!
藍傳斂著眉打量他,看清此人瘦得皮包骨,活像幾天沒吃飯似的沒精神,一身邋遢,身上也隱隱散發著一股酸臭味,若非是窮追不舍的賭徒,便是這地界上的流浪漢,他不由退遠了幾步。
來電顯示是一個叫蘇來的名字,流浪漢罵罵咧咧的摁了拒接鍵,隨即便將手機里的卡片取出來,往那黑暗里一丟!
滿室寂寞,夜風從窗戶的縫隙灌進來,吹進脖子里有些癢,蘇來想到昨晚也在這個時候,藍傳就站在樓下,他一直仰著頭看她小屋里的燈光,她躲在窗簾後面,什麼都知道,卻不敢朝他揮揮手,後來,他便走了。
這世界上的任東西都是有期限的。愛情也一樣,人們總在說著無限,說著永遠,而所謂無限,也只能到某種程度。為一個人受苦,只能受苦到某種程度。然後,終會醒悟,不再繼續蹉跎。思念一個人,只能思念到某種程度。當思念長久地落空,早晚會絕望。無論多麼愛一個人,也只能愛到某種程度。
蘇來皺著眉瞧了他一眼,發覺藍傳也正眸光晶亮的回望著她。
「女乃女乃不用客氣,再見!」藍傳揮手朝老人道別,換來老人慈祥的笑臉,他還未察覺到蘇來的存在,嘴里哼著什麼調子,輕快的走著,一抬頭,才見到院子里呆站的蘇來,還有她身後同樣面色復雜的關牧言!
挨了幾分鐘再撥過去的時候,那邊已提示關機了!
世界頓時安靜了!
她突然感到好失落,抑制不住的失落!
「哎喲……」哀嚎聲響起,一個精瘦的男人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一手則扶在腰上。
「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糾葛,關牧言,你現在沒有義務要對我好,我也不需要,算我懇求你了,放過我,你只要離我遠遠的,我就已經很感謝了,我會活得好好的,很安全!」蘇來面色冷漠,余恨難消。
只是,那一日自己在這個巷子里真正遇險的時候呢,他在哪里?不是責怪,是遺憾,蘇來默默想著,唇邊抿起一個苦澀至極的笑容,果真是天意難違!
「呵……真的不需要說對不起,既然做了,就不要說,你既然說了,那麼以後就請不要再做!這里已經累積了恨,當某一天我徹底看清了,我也就看輕了,你總不至于希望我們變成仇人?」蘇來指著胸口冷聲道,再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話。得火煙無。
蘇來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開燈,靠倒在沙發里。
「這個給你吃!」他在後面叫道。
「別說了!」蘇來冷喝道,目光如炬逼視著關牧言,「關牧言,你從前真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責任義務道德你都拋棄不要了,別忘了夏小姐才是你妻子,你跟艾達算是怎麼一回事?你視金錢如兒戲,收買我所在的公司,逼得我走投無路,這樣截堵干擾我的生活又算怎麼一回事?艾達想得到你,你利用她處處為難我,唱完紅驗又換白臉,這樣真的有意思?我不是沒有靈魂的稻草人,你的妻子更不是,別忘了,還有兩大家族的人在後面看著你,你以為這樣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兒,為世人所不齒,這就是愛?不顧我的感受安排破壞我的正常生活,這就是你表達愛的方式?說到底只是你太自私,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藍傳?」蘇來低如蚊蠅的聲音吶吶的道,心頭莫名一慌,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撕裂,流走那般讓人心悸。
剛這樣想著,手機突然一陣震動,屏幕便已亮起來。
那流浪漢雙手突然一緊,將腰間的某物重重捏了又捏,生怕被奪走,剛要抬腿跑,藍傳已經將那幾顆雞蛋遞過來,轉身便走了。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你怎麼在這里?」她並不是質問,只是驚訝和感到尷尬,畢竟身後還有一個關牧言!
他一直跟到了樓道口,彼時漆黑的樓道亮起暖色的燈光,給晚歸的人帶來方便和安慰,蘇來瞧著那燈火,有些奇異,因為那燈早在好久前都壞了,她每次上樓都只能靠手機模黑上去。看來是有人修好了,這麼壞的心情,這麼黑的夜,這一襲小燈竟然使她眼角微潤,心頭暖暖的感動。
蘇來靠倒在沙發上,听電台小姐冰冷的提示,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那樣只會讓我更恨你!」蘇來冷聲道,猛然轉身,腳步飛快的往巷子的盡頭走。
心口那里像是有一根針扎進去,心念一動就鈍鈍的疼。
關牧言緊閉上眼,良長才長嘆一聲,低低道,「對不起!」
藍傳啼笑皆非,轉過身叫住他,「等等!」
那人看清他手中捧著的雞蛋,立刻眼冒金光,跟見了親娘似的親切,肚子還很應景的咕嚕響了幾聲,他悻悻的瞧了瞧藍傳,又撫著肚子無奈的走了,走了幾步還回頭不舍的咽了咽唾沫!
「嗯?」藍傳的聲音好悶!
「對不起,蘇來,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關牧言將頭埋起來,蘇來瞧不見他的面容。
關牧言劍眉又皺得好緊。
身後,那瘦得跟排骨似的男人悄悄將腰間剛得手的手機掏出來仔細端祥,這樣高端質地的手機,他好久沒偷到過了,今晚運氣真不賴!
而那邊廂,藍傳亦是一身壓抑風暴,腳下飛快的穿過小巷。
身後的關牧言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蘇來沒有回頭,路燈昏黃的顏色映在她臉上,她雙眸那樣堅定,透出孤勇決絕!
她又翻到今日的通話記錄,下午的時候不小心按到手機,將來電設置成了無聲,藍傳打了許多電話來她居然也沒看到,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鼓起勇氣撥過去,他卻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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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生氣了傷心了誤會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今兒倫家是九千更,各種表揚我吧,仍然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