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來一口酒含在嘴里,咽也咽不下去了。
「對不起!」她將刀叉放下,滿眼疼惜!
藍傳卻突然伸手過來拍拍她的頭頂,唇際的笑意越發溫存,「初到國外的日子是最艱難的,好在我有自己的信托基金,學業完成後,三十萬美金已經變成了三千萬,那是學生時代投資累積的第一桶金,不過我並沒有想過將父親潰敗的事業再做起來,因為我的夢想不是那些,後來的你也知道了,我擠身風投界,成了一名投資人!」
一左一右站立的同伴立刻踱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力的擁抱,以這種方式祝福,她腳下的高跟又是一歪,差點就站不穩又要出糗,好一會兒她才強自穩定心神,同伴們此時已在退場,圓形的舞台分成兩撥人兩個方向依次清場,她機械的跟在隊伍里,直到了後台,心才揪成了一團!
「藍傳!」不待他說完蘇來已飛快打斷,「我不是很清楚你背後究竟是什麼力量做到這些,我只知道,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市民,我不是科班出身,我不是專業的模特,我根本不該有資格出現在那些場合,你一次一次,違反自然規則,這樣真的不太好!」
她語聲這麼脆弱無助,不是接收歡喜的雀躍,又或者,這消息于此刻的她來說,完全就是驚大于喜。
最後,整場秀完滿收官,模特們又魚貫入場,站滿整個圓形舞台上,全場肅然起立,主持人隨之宣告了一個重磅消息!
「誰說的你沒有資格,听我說,你有過人的天份,若非如此,即便我有力量幫你也是不行的,關鍵還是在于你自己!況且,你不能否認,你心里裝著一個舞台夢,有夢就該任性的追!」
「呵……沒什麼神秘強大的,你現在知道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富二代紈褲子,也許我父親在的時候我是一百,但他走後我也曾歸零,現在,我只是一步步又使自己變成一百,我只是有幾個混時尚圈的朋友,比如JOY,他是業界的權威!」
「你肯相信我嗎?」藍傳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的眼,眸光深沉。
今晚的模特將有一位,會被玉帛頂級評委JOY欽定為玉帛賽季簽約模特,能被JOY欽定,這對于在場的任何一位模特職業生涯都是莫大的殊榮,甚至是命運的轉折,當主持人宣讀完這個消息的時候,全場都沸騰了!
他如廝苦心,她亦不知!
「可我真的忐忑,于心不安!」蘇來斂緊眉,憂濾的看著他。
「有我在,不用怕!」藍傳握緊她的手,綻開一記安撫的微笑。
她仍是只字未提,未把這些懸在肩上的重擔講給藍傳听,她想她是極其矛盾的,偶爾也期望被分擔一些,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也曾一次又一次撥過他的電話拼命尋找他,只是命運總是那麼愛捉弄人,她找過,他卻錯過,于是她就沉默了。
的我自唇。「我只是真的忐忑,我這麼平凡,毫不起眼,卑微如塵的一個人,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一個神秘強大的你,憑什麼得到你一次又一次幫助,你別賜我太多福分,我怕我承受不起!」
藍傳一進來便看到她支手托腮趴在化妝台上,又在走神,他笑嘆了口氣,悄悄踱過去在她身惻站定!。再讀讀小說閱讀網的女模特看到他,個個都驚為天人,有些個膽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更以為他是男模,或者是COCO請來的助理,紛紛貼上前來,或是阿諛獻媚,或者賣弄風姿,個個都把蘇來當成了隱形人。
後面蘇來才知道,藍傳這次替她爭取的秀,竟然還開出了于她來說謂之天文數字的天價!六位數的支票像是燙手的山芋,蘇來捧著它,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在被炙烤!
整個會場出入管控非常嚴密,除了A城上流社會COCO的VIP貴賓和時尚界的達人們,更還雲集了一大批政界人士,個個眼含欣賞,翹首以盼!
藍傳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蘇來一步,大到服裝挑選,小到妝容配飾無一不是他親自打理。
「我知道,上次截掉夏氏的合約,就是你啟動的投資計劃吧,可那樣會不會太輕率了,影響你的職業生涯?藍傳,其實後來我有去網上查過你的資料,他們說,你投資的每一家公司都是業界的奇跡,除了那家游戲公司除外吧!」蘇來淡淡憂慮的道。
舞台是一個巨大的三面環形,由上等鋼化玻璃打造,環內中空,許多小粒的白熾燈點綴在空槽里,人走在上面,像是踩踏著滿地星光一般,簡直美得像是天堂!
有千言萬語積在心頭,可最終還是不忍心,她不說,他便不問,她說想他,他高興,她說想找到他,他開心,只要她說,他都信,除了偶爾浮出的遺憾作祟,他會在看她失神的間隙里也跟著染上失神的癥狀!
她如廝苦心,她不知,藍傳也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刻意抹掉那一日的記憶。
接著第二套,第三套,越到後邊兒,蘇來越是如魚得水,游刃有余。
蘇來跟著眾人一起微笑有節奏的鼓掌,她只是純粹開心自己能有機會再一次走上舞台,所以當最後主持人念到她名字的時候,有好幾秒鐘,她都怔怔的沒有反應過來!
蘇來默默抿著嘴里的葡萄酒,任掌心被他溫暖的手心包裹著,心里像是有電流觸過般悸動!
"妝都花了,一會兒肯定有記者采訪的!我給你補補妝!」他說著,拿起化妝盒子煞有其事的樣子,面目溫暖又認真。
他語氣那麼柔,那麼溫和,像是春日第一縷朝陽,暖暖沁人心脾。
「蘇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下個星期COCO有一場時裝發布會,我有個業界的朋友上次有看過你走秀,他覺得你很有天份,所以……」
蘇來是被排在十六號,她第一套服裝是紫色一字領露肩低胸曳地長裙,藍傳將她的頭發盤成一個極好看的鬢堆在腦後,配上水晶垂墜長長的耳環,整個人又甜美又不失輕熟的性感!
秀是晚上八點開始的,露天的場地,舞台燈光想較上次更為光怪陸離,彼時天上還掛著一盤滿月,漫天星光像是鉗在天幕上的寶石,一顆顆晶瑩閃亮,引人遐想!
他溫和充滿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嚇了她一跳,驚起回頭,藍傳才看清蘇來的臉,她雙眼通紅,已是泫然欲泣!
那場秀是在一個周末的夜晚,連續幾天藍傳都有幫蘇來練習走步,所以真正到了那一天,與上一次的倉促相比,蘇來已有了九成把握!
蘇來望著那雙誠摯雙眼,再多的猶豫再多的疑問都統統偃旗息鼓,重新吞回肚子里。
她面上漸漸積起淡淡的醋意,嘴巴噘起,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默默替她化好妝,整理好第一套衣服,又臨場傳授了許多有用的專業知識,從頭到尾都沉默著,不接受也不拒絕那些人的刻意逢迎。
「那些只是賺錢的工具,真正的奇跡,在這里!」他伸過手來,握住擱在餐桌上的蘇來的手掌。
「任性的追?」蘇來怔怔的看著他的眉目,看那雙水波瀲灩的桃花眼,他眼波流轉時,雙瞳中仿佛蘊藏萬千魔力,蠱惑人心!
腦海里浮現出父親愁腸百結負債累累疲倦的臉,還有楊洋隱匿在酒店昏暗房間里充滿肉欲的身體,那一瞬,她的心情陷入冰天雪地,現實的逼迫在心里滾成巨大的雪球,她無處可躲,唯有堅定向前奔跑下去!
而現在她又想,事情已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除了欠楊洋一筆巨債,一份不朽的友情,家中的事已算是稍稍安頓下來。其實她也數度欲張口,可每次話到嘴邊,一觸到藍傳深沉溫和的視線,醞釀的說辭全都變得蒼白無力!她知道自己是忐忑,因為這件事有牽扯到關牧言,她不知道,當某一天藍傳知道關牧言曾去過她的家里,他會怎麼想,他一定會誤會,一定會敏感,她不想造成更多的麻煩,所以她寧願省去這一段故事,就此埋筆!
蘇來只是眨巴著還聚著兩眶眼淚的眼,呆呆看著藍傳,那模樣像是在疑問︰真的嗎?
「蘇來,不要低估你自己,你方才的表現全場有目共睹,這是現場評委的決定,我了解JOY的為人,即便我和他是朋友,他也斷然不會拿工作上的事和私情混為一談,是玉帛要簽你,不是他,更不是我,你不必忐忑,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
「開心嗎?」
蘇來抓住他正欲伸上來手,眼中一片驚惶,「藍傳,怎麼會這樣?」
當蘇來走在那巨大的圓形舞台上的時候,頭頂耀眼的霓虹燈光照亮她的每一步,每走一步,她都像是走在開滿鮮花的新征途,下邊黑壓壓一片,卻時而響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她心中震動,腳下越發自信,第一套衣服就在這樣亢奮的狀態下圓滿完成!
「傻瓜!」藍傳唇角微微揚起,伸手撫上她的頭頂,無限寵愛。
果然,後來在會場的出口,蘇來一出現,立刻惹來全城二十多家媒體的截堵,被一堆話筒堵到牆角的蘇來臉色煞白,緊張得手都無處放,神色惶然,張嘴欲說點什麼,可是心太亂,她又卑微已久,頭一次被眾人這麼圍在中央,放在焦點上,那麼多閃光燈對準自己,除了一個勁兒的說謝謝,她別無他言!
訪問結束,人群漸漸散開,燈火闌珊處,藍傳隱身在黑暗里遠遠看著她,高大身形定格成記憶里最美的一道風景,後來的許多日子里,蘇來總能想起那一夜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他隱在背後的翅膀,撲起獵獵風聲,那一剎那,她以為自己真的遇見過童話里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