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達也不反抗,她半眯著眼,漫不經心的看著夏明陽,任他的手指輕浮的在她下巴上摩挲著。「因為你認真了,夏明陽,我們玩兒的這個游戲叫,誰先認真誰就輸了,你敢否認你沒動情?」
她突然展顏一笑,小口忽而張開含住夏明陽的食指,眸中盡是魅惑流光,「你愛我,所以你贏不了我!」
夏明陽聞言瞳孔縮了縮,剛想抽回手指,手指卻被她突然一口咬住,唇齒教纏,強烈的痛感瞬間膨脹,疼得他劍眉皺緊。
她面上已經沒了哀傷,取而代之是一片麻木不仁,她翻開手機的號碼簿,吃力的點到聯系人中夏明陽的名字,將那串號碼撥了出去……
他走了!
四下一片悄寂,周圍的空氣也變得虛無飄渺,憋悶得使人窒息。
里面沒有回應,關牧言頓了一下,斂著眉將那扇門推開,卻看到廚房里面正手忙腳亂的夏芸兒。
可奈何這紅塵深似海,遍地皆是那身不由己和愛而不得!
「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他伸手環過她的小腰,在她耳際似是許諾又似是引誘。
「我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我,你要捍衛夏家的利益,我偏要,姓夏的姓關的都不得安寧!」艾達將身體偏過來靠在夏明陽身上,雙手摟住他怕脖子在他耳際際吃吃的笑,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頸邊,劃過一bobo強勁的電流!
關牧言低嘆一聲,閉著眼咬牙,俊臉都扭曲了線條,他小心翼翼的舀了小半勺女乃油,再起身慢慢遞到夏芸兒的嘴邊。
他的聲音極是純樸憨態,扮演好一個單純陽光的弟弟是他的拿手戲!zVXC。
這個電話講了許久,越到最後關牧言情緒越發平靜,他像是松了口氣般,整個人都稍稍松懈下來,掛斷電話,他支手扶著額頭,在沙發上靠倒,一轉眼,便看到不遠處已經立成石像的夏芸兒。
「阿言,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你再吃一塊,會不會不夠甜?」夏芸兒彎腰手忙腳亂的擺弄著那些刀叉,許是她太心急,又許是視力真的消失殆盡,她沒有撿到刀叉,她只是雙手將蛋糕上的女乃油糊得到處都是。
夏明陽正在酒吧胡混,艾達就坐他旁邊,冷不丁的夏芸兒的電話突然打進來,他稍稍頓了一下才起身走到酒吧門口,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鍵。
听到他推門的聲音,她趕忙將手藏到身後,抬頭慌亂的道,「阿言,早!」
從一開始他給她的所謂愛情都只是作戲,他演技那麼好,愛得那麼逼真,好傷人……
夏芸兒瞬間崩潰,她用力抽回他握著的手,臉色蒼白如紙,「阿言,這蛋糕我烤了27分鐘,三天前我就開始央求寶媽給我找面點食譜,這是我生平的第一個,我做得不及格,可我卻沒猜到,這是最後一個了……呵……阿言,我看不見,你可不可以也喂我一口?」
大宅靜悄悄的,下了樓,一樓大廳也沒有人影,廚房里偶爾傳來餐具踫撞的聲音,他木著臉轉到廚房門口,門虛掩著,他也懶得推開,半眯著眼往里面喊,「寶媽,給我做點兒粥!」
誰都不及他眉眼!
他的神色是有過一絲慌亂的,一定有,夏芸兒定定看著他的方向,一眼也舍不得眨,把他表情變化每一個皮膚紋理的改變都刻進心頭。
真展一們。夏芸兒一聲未吭,轉身慢慢走進廚房,把那個做得失敗至極的蛋粒端出來,放在關牧言身前的幾上。
關牧言的睫毛微顫,劍眉也皺起來,低吟一聲,他慢慢睜開眼醒來。
夏芸兒站在二樓房間的窗間,听到樓下車庫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車燈耀眼,映入她眼里也不過是極黯淡的光亮,一縱即逝,汽車駛出大門,輪胎摩擦的聲音遠發漸遠,直到他的車尾消失在地平線,再也不復得見!
入目一片天光大亮,滿室安寂,他保持著仰面的姿勢,表情僵僵的,唇角緊抿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支身起床。
怪她活得太清醒,陰謀與謊言怎能打動一顆久經磨礪的心?艾達舌尖回味著酒精的澀意,腦海中鋪天蓋地只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臉,沉默的,無助的,陰郁的,暴戾的,冷漠的,全是他,只有他!
彼時她一頭長發松松的縛在後背,身上臉上都是可笑的面粉,手上還沾滿女乃油,案台上放著一只還未成型,形狀怪異的蛋糕。
關牧言表情仍是木木的,他的眼楮里像是蒙了一層霧,霧氣混沌,看不透里面的真實,他抿著唇看著她一身狼狽的模樣,末了一聲不吭,又轉身踱出去。
「對不起!」他薄唇緊抿,來來去去,最後還是只剩這三個字!
他的聲線低沉暗啞,帶著才睡醒的慵懶和迷離,電話彼端的人應是他的助手秦揚,關牧言似乎在讓他安排什麼事情,他的神情很嚴謹,很冷峻,側頰線條如刀削般堅毅,夏芸兒只是靜靜立著,在他無從察覺的遠處,反正進一步也進不到他心田,可她又倔強地不舍得退,退一步就是更遠,于是她只能靜靜看著,可這雙眼,看也看不清,全都只能憑自己想象他此刻的細微表情。
她的眸光越來越黯,唇際的笑容越發澀然,無法改變,她于他,終將只是個故事之外的女人!
「呵……」艾達冷笑,「你何不說是幫你自己!」
此後舊時光一去不回,誰驚醒了誰的黃梁美夢,誰說得清?
「芸兒,我們離婚吧!」
夏芸兒感覺眼楮澀澀的,明明鼻頭那麼酸,鋪天蓋地的委屈和憤怒或是恥辱席卷而來,可眼楮像是干涸的泉,任她怎麼抬頭低頭或是眨眼,一滴淚也沒有。再讀讀小說網
夏家別墅的二樓,臥室的窗前,夏芸兒靜靜的坐著,梳妝台上的鏡子里映出她一臉淡薄,她的視線是呆滯的,雙瞳毫無焦距,只散散的看著前方。從那鏡子里映出臥室的床上正昏睡的關牧言,昨晚他又是飲到凌晨,醉了一晚如今都還沒醒來。
關牧言掃了一眼幾上的東西,又抬定定看著夏芸兒的臉,注視著她茶色雙眼。
他張了張嘴,也許是要對她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打消了念頭,他的薄唇重新抿緊,眸子里又像是蒙了一團霧氣,混沌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阿言,生日快樂!」她的聲音低得像貓兒似的,柔弱又甜膩。
她神情柔婉,眼底充滿渴望和希冀,一如初見時那般不染塵埃,金枝玉葉,又因有眼疾而被過度保護,讓她渾身散發著一股夢幻的氣質,若非他的介入,也許這一生,她都將被束之高閣,被人珍惜收藏!
他閉眼,任那甜美芬芳在口中蔓延良久,終于忍不住長長低嘆……
關牧言伸手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腕,加重力道使她不能再動彈,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她的額頭,她的鼻梁,她卷而翹的睫毛,她的眼瞼垂著,他看不見她的眸,所以他不知道此刻她眸中是怎樣一片死灰。
向來都不吃甜食的他,還是接過她遞來的刀叉,送了一塊女乃油在嘴里,入口即化的甜美味道瞬間充斥整個感官,甜得使人心酸,叫人不忍用同樣一張嘴,再說出傷人流血的話。
張嘴的那一刻,淚水終于還是匯滿了眶,如一顆晶瑩的水晶般落下臉頰來,夏芸兒輕輕抿著滿口女乃油,唇際漸漸勾起一抹哀婉的笑容,「難怪你不愛吃……」
她像是在許諾,又像是在保證,亦或是徹底放生!
夏芸兒神色漸涼,眸色深沉,她機械地將蛋糕放進烤箱,轉身也走了出去。
關牧方沉默與她對望著,他眉眼之間籠罩的霧氣越發濃郁,雙瞳虛幻得像是兩個無法解開的迷團,沉默良久,他才低低道了一聲,「謝謝!」
她抬頭冷眼逼視夏明陽,男人臉上的微小表情都沒逃過她的眼楮。
關牧言在大廳打電話,彼時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頎長偉岸,大片天光映得他周身仿佛染上一層淡淡的銀光,落地窗外,是大片大片薔薇花藤,花期已過,徒剩零星幾朵粉的白的還在作最後的垂死掙扎,她的視力每況愈下,入目皆是一片青灰,只能感覺到他倔強孤獨的身影沐著天光,但身後卻投下大片濃重陰影,如此色調濃郁的畫面,寧靜絕美得如同精裝小說內頁圖!
她無法觸踫他,他醒時疏離冷漠離她太遠,他醉時呼喚的是別人,她和他的‘肌膚’相親,只能隔著一面玻璃去進行。
夏明陽突然覺得頭好疼,太陽穴的位置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一根針在扎,跳一下疼一下。
在他之前她還未哭過,他來之後,她一生的淚也跟著流干了,如今他要走了,她的淚腺也跟著枯死凋零。
房間里靜靜的,靜得能听清關牧言醉後粗重的呼吸聲,夏芸兒伸手觸上那一面鏡子,指尖輕輕撫著鏡子里關牧言的身形,她的表情那麼無奈,帶著滿心不甘和幽怨,美麗的眸子漸漸涌出水花。沒有人知道,關牧言喝醉後,總會呢喃著一個名字,那兩個字像是魔障一樣,他多叫一聲就是鞭打著她的心!
關牧言又抬起頭,用同樣分貝的聲音重復一遍,「我們離婚吧!」
她迅速揩干面上的淚水,連女乃油都擦到臉上也顧不上,抬眸朝關牧言綻開一抹勉強的笑容,「我答應你,阿言,你說的,我都答應!」
「喂,姐,干嘛呢?」
夏芸兒听著他的聲音眸色更冷了一分,唇角也狠狠抿緊,「明陽,你敢不敢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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