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記 第三十九回 詭 (下)

作者 ︰ 隱空城

這麼死死的閉上眼楮,雖然看不到那些成噸的蟑螂,但剛才的一幕,早就讓那些東西爬進了我的腦海之中。這時候,我除了忍,真的是毫無辦法。

時間稍微過去了幾分鐘,我也逐漸適應了那種腳底下沒有支撐的感覺。同時我也發現,自己雖然雙腳懸空,但好像沒有往下掉。仔細感覺了一下,我似乎是處在一種半懸浮的狀態。也就是說,如果閉上眼楮之後的這些感覺都是真的,那麼,我應該是掛在半空當中。

這就非常奇怪了,因為我察覺有什麼東西把我給吊著啊。想著,我就胡亂的伸手去模自己的後背和腦袋,也什麼都沒模到。

可就在我想要收手的時候,手指尖卻在我身前踫到了一個東西。我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的把手給收了回來。

「那是什麼東西?」憑著那一瞬間的觸感,我不可能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東西很軟。再仔細的一琢磨,我覺得那東西似乎有點兒像膠水。

突然,我又開始感到極度的恐慌。現在我已經把眼楮給閉了起來,雖然有可能不會受幻覺的影響,但同時,我也會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沒有防備。這時候,要那東西突然沖過來,那我不就完蛋了嗎。而且想得更玄乎一點,說不定這就是那妖物的詭計,它做那麼多事情,可能就是等著我把眼楮閉上。

情況開始變得更加復雜,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東子的聲音忽然又傳了過來︰「袁子千、萬別,別把眼楮張開」

「東子,真是的是你啊?」我心里激動不已,要不是東子的話,我肯定就睜開眼了。

「」東子的喉嚨里咯咯咯的響著,似乎相當的難受。

「你受傷了?」我焦急的問道。

東子過了很久才回答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想東子可能知道我們遇上了什麼。

「先別問這些,我,我也沒力氣跟你解釋,不管听到什麼,你記著別睜開眼就行了。」

「听到什麼」我心里納悶兒,想問東子能不能具體一點兒。但東子緊接著就說︰「郭木木,也在這兒。」

「什麼?她沒事吧?」

東子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轉而說道︰「現在你唯一的希望就是底下那胖子趕緊醒過來,這家伙還真是命大,這種情況,居然給他昏死過去啊!」話音未落,東子忽然慘叫了起來。

我心里一顫,喊道︰「你怎麼了?」

東子的叫聲頓時壓低了下來,他那種咬著牙,似乎強忍著痛苦的申吟听的我頭皮發麻。這種叫聲,大概只有一個人在被生生擰斷骨頭的時候才會發出來。

之後不管我怎麼問,東子就是一句也不回答。我覺的,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我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卻只听到東子的叫聲越來越刺耳。心里一陣惶恐,我狂亂的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胖子!我靠你老祖宗!給老子醒醒啊醒醒啊」最後,我幾乎是在跟著東子一齊悲號。

然而我其實也明白,從這麼高的距離摔下去,胖子能活著就是萬幸了。听東子的叫聲,我不由的就感到他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現在的他,肯定受到了我難以想象的折磨。

睜開眼?我否定了,這樣做不僅對東子毫無幫助,甚至我連他的聲音都不能再听到了。忽然,我想到了什麼「對啊,如果我現在沒有被幻覺影響,那之前我手踫到的好像膠水一樣的東西就不是假的。听東子的聲音,他應該就在我前面不遠,如果我順著模過去,說不定能找到東子。」

想罷,我也不再顧慮,順勢就把手探了出去。我原以為自己會抓住什麼,可一伸手才發現自己的十指陷進了那極端柔軟的東西里。

那東西的質地相當奇怪,我的手能伸進去,也能像抓住一根繩子一樣,借著它挪動自己的身體。雖然古怪,但我心里也感到了一絲希望。

「東子,你在哪兒,忍著點兒,我,我馬上就過來。」

「嗯額恩恩」東子緊咬著牙,突然像是急迫的想要說什麼一樣,我以為他是在給我發信號,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抓著那軟軟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這時候,我的樣子一定非常奇怪。我想象不出一個人懸在半空,抓著一團膠水兒往前挪是什麼樣子。但挪著挪著,我就發現自己如果想要去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必須穿過那團東西。而這時候我腦子是熱的,想也沒想,就準備把腦袋給伸進去。

只听腳底下傳來一聲叫喊︰「袁杰,我**在干什麼?快往後退!」

是胖子!

這時候,東子也暴發似地嘶聲喊道︰「死胖子,快把那東西給弄斷!把袁子放下去!」

「我靠,東子,你這」胖子似乎非常驚訝。

「**別廢」說到這兒,東子的聲音又變成了嚎叫。

把什麼東西弄斷?我想著,突然喊道︰「胖子你先救東子!」說完,周圍除了東子的叫聲,似乎沒了動靜。也不知道那曹阿達在搞什麼飛機,我心急如焚,就對他破口大罵。但剛罵了兩聲,我整個人就突然開始向下迅速跌落。

接著,後背好像摔在了地上,一陣劇痛傳來,我疼得一叫,下意識的就睜開了眼楮。

我第一眼是發現自己正落在那口黑鼎的邊兒上。「嘶,奇了怪,我怎麼還在這兒」但根本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我就被眼前的一幕的驚得目瞪口呆。

在我腦袋上不足五米的地方,正懸浮著一個東西。它跟我之前看到巨口妖物一樣,似乎只有一個腦袋,頂上有一根觸須蔓延到洞頂。可與之不同的是,眼前這個東西通體透明,真就像是一團膠水兒做的一樣。我看到了它腦門兒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卻根本就沒有發現它長著嘴,或者是五官。

乍一眼看上去,我甚至還感到它身上有種魔幻般的美。因為在那東西的身上,長滿了一根根散發著微光的碩長觸須。可等我仔細看清楚那東西皮膚底下的東西之後,頓時心底就生出了一股惡寒。

在它的身體里,有些多緩緩懸浮著的,白色的東西。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人的大腦。在那些大腦的周圍,似乎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腺體,那種淡淡的微光,正是從這數百顆腦子里傳遞到外部的觸須之上。

在它的面前,我第一體會到了人類的自以為是。我們自詡是地球的主宰,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執掌。但事實上,或許正如我爺爺說得那樣,「我們知道得太少了。」

「媽的,現在不是你發呆的時候。」胖子的聲音猛地從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轉頭一看,這家伙一邊呆望著,一邊用手不停揉自己的,估價剛那下摔得不輕。

「呃東子!」我忽然一拍腦門兒,才猛地想起了東子。

胖子呃手一指,我順勢就看到在那東西遠端的一根觸須末端,東子正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掛在半空當中。那根觸須正正的從東子的後背上插進去,光線比其他的更為明亮。

這時候,東子已經完全不動了。我看到他的四肢似乎已經完全的癱軟,整個人,就好像「胖子,你剛是怎麼把我弄下來的?」

我看看那東西把東子舉得老高,心想自己剛才的情況應該也是一樣,就想讓胖子再把東子救下來。可誰知胖子搖了搖頭,說︰「剛才你離地就一兩米,是這東西主動的再向你靠近。我什麼也沒做,就上來用地上的包想去砸它,可都沒踫到呢,它就自個兒把你給松開了,你模模自己的腦袋後邊兒,說不定還有那些‘白胡子’的殘渣呢。」

我心里一陣發毛,就伸手去模,果然,我後脖子上沾著些軟乎乎的東西,和我之前模到的那種「膠水」一模一樣。放在眼前一看,那些東西似乎還在浮動著。我一惡心,就用力的把這些東西往地上甩。

抬眼再看遠處的東子,我就更是急得咬牙。

「我說袁杰」胖子忽然推了我一下,「其實你看東子,嘖,他媽這話,嗨,我覺得東西的樣子可能是不行了,咱們要麼朝著他腦袋上的‘白胡子’放一槍,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走?」我猛一回頭揪住胖子的衣領,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卻啞口了。「要走你自己走。」

胖子這人一看就知道比我經歷豐富,對許多事情的看法都更為直觀。東子現在的模樣,說得難听點兒,就跟一具死尸差不多。如果把他換成了別人,我多半也會覺得,趁早離開才是上策。這東西有能夠使人產生幻覺的能力,它體內的大腦跟人的一模一樣,極端的邪惡,我和胖子剛才在這口黑鼎踫頭的時候,大概就已經中招了。

「黑鼎」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就一扭頭,看向了身旁的這口墨玉黑鼎。

「難道這東西跟這口黑鼎有什麼關系?」我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在這個空間之中,好像就只有這口鼎是我們踫到的東西。胖子說過,這口黑鼎極為珍貴,那把這麼珍貴的東西放這兒會不會是有什麼意義呢?

正想和胖子商量,我的眼角突然就瞥見遠處懸在半空的東子似乎動了一下。我心里一激動,就趕緊對胖子說道︰「你看,東子還沒死,他」

我話剛說道一半兒,突然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一下子就說不出來了。

東子在半空當中慢慢的抬起了腦袋,他的四肢依舊低垂,但左手卻緩緩的抬了起來。他現在的動作像極了木偶,更詭異的是,我甚至還能隱約看到,在那慘淡的白光印襯下,東子一臉鬼氣森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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