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驀然听得心慌意亂,沈局長?難道是常听酒吧服務員說起的警察局局長沈雄飛?
听說他二十六歲就坐上了警察局局長的位置,為人正直不阿,一心為民,辦過不少大案,深得民心!
他特意趕回來救自己……
是畢傾城?昨天晚上听他說和沈局長是朋友,應該是他!
安驀然臉上有些發燙,那樣一個上流社會的傳奇人物,集萬千榮耀于一身的他,竟然會三番兩次救自己,多少讓她心里不踏實。
讓安驀然簽了字,沈雄飛禮貌地說︰「你住哪?我送你!」
安驀然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不用!」
見到那笑容,沈雄飛微愣,她笑起來竟如出水芙蓉般清爽,讓他心底有了觸動!
雖然她現在很狼狽,頭發凌亂,臉上的妝也有些花了,但那雙閃亮的黑眸卻仍舊干淨得如清泉般,特別是她一笑,眸光閃亮,嘴角一翹,極為動人。
難怪可以讓傾城對他這個兄弟說出那麼重的話,這個女孩,確實有種讓人想靠近想保護的感覺。
畢氏集團若大的總裁辦公室里,畢傾城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照進來,他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昨天晚上他擔心著安驀然的安危,徹夜未眠。
今天上午來上班也是心不在焉,抬頭看向牆壁上掛著的鐘,已經十二點了,安驀然應該放出來了。
這樣想著,他打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開著車往警察局去,他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放出來了,雖然早就和警察局打過招呼,安驀然只是關一晚上,不會有事,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放心。
到了警察局附近,遠遠看去,有個瘦弱的紅影在馬路上前面走著,一腳深一腳淺,竟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他心一緊,加快車速開過去。
搖下車玻璃,他對旁邊的人低聲說︰「上車,我送你回去!」
安驀然轉過頭看他,一臉蒼白,像是一個被抽干了血的人。
她卻擠出一抹倔強的笑容,聲音吵啞︰「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繼續吃力地走著,只覺得頭頂上像是有十個太陽在曬著,胸口一陣悶熱,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該死!」畢傾城低吼一聲,連忙下車,一把抱起她放進車里,急速往醫院去。
潔白的病房里,安驀然掛著點滴睡在病床上,厚厚的睫毛蓋下,一張濃妝的臉仍舊可以看得出蒼白來。
畢傾城站在窗子前,耳邊回想起醫生的話。
「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精神高度緊張,她的身體很虛弱,而且身上很多傷,像是長期受虐待所致,這身體,要長期調養才能慢慢恢復。」
畢傾城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拽緊,她到底是怎麼樣在生活?才讓自己傷痕累累,長期的精神緊張和營養不良?
「媽媽,好痛,媽媽……」
畢傾城的思緒被安驀然的夢語拉回,他走到她床邊,看著她虛弱的容顏,心頭一痛,不由得彎去,伸出大手朝那緊蹙的眉心撫去,一下一下,舒散她的痛楚。
安驀然在撫慰下慢慢放松,緩緩睜開了眼楮,卻見到一只大手在她額上,她大驚,夢中是媽媽的大手在安慰她,原來不是,竟然是畢傾城!
畢傾城見她醒了,手上一頓,立即收回去,站直身子,恢復平靜,眸光復雜地看著她。
「你醒了?」
安驀然不明所以,朝四處望了望︰「這里是哪里,我怎麼了?」
「你暈倒了,醫生說你低血糖,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
暈倒了!那這里就是醫院,她怎麼能來醫院,這里一看就知道是市里的大醫院,她哪來的錢交醫藥費?不行她得馬上走。
「我沒事了,我要出院。」她急得坐起來,準備下床,卻見手上打著點滴,她隨手將針頭拔掉,穿好鞋子下床,起得太急,一陣眩暈襲來,她又跌坐下去。
「躺好!你需要休息!」畢傾城朝她低吼,臉黑如炭,看著她手背上滲出的血,氣不打一處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嗎?竟然還敢自己動手拔針,要是針頭斷在里面可怎麼辦?
安驀然抵著額頭,坐了一會兒,不暈了她才慢慢站起來,對畢傾城感激地說︰「謝謝你帶我來醫院,我真的沒事了,我要去上班!」
還上班?畢傾城一把拽住她瘦小的手臂,把她拉回來︰「你能不能顧一下你的身體,這個樣子還上什麼班?躺回去!」緊咬著腮幫,畢傾城眸中冒火,她成心想讓他著急嗎?
「我說了不用!」安驀然也吼了起來,倔強地與他對視著︰「我不是你,老板!一生下來就衣食無憂,被伺候得像皇帝,我需要上班,我需要錢!」
畢傾城听到這話,拽著她的手更加大力,另一只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他是出生在有錢人家,但他並非如她說,有錢人也有著無可奈何,就如十二歲那年,如果他出生在窮苦人家,那件事就不會發生,他也不會遺憾終生。
他畢傾城有今日的成就,是他獨自打拼來的,十八歲就月兌離家庭,六年時間,憑他的商業頭腦成就一家跨國公司,成為漠河經濟的第一人,這其中的辛酸只有自知!
他當然也知道她的處境,所以才疼惜她,想讓她養好身體再走,她卻這般不領情!
夕陽的殘色,透著無精打采的暗黃,照著潔白的病房,顯得毫無生機。
這樣的陽光,這樣的病房,這樣兩個倔強的人!
安驀然見畢傾城盛怒的眸中隱隱閃現出來另一種情愫——悲痛。
她一愣,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態度,他好歹三番兩次救了自己,怎麼可以對他吼?況且自己有什麼資格吼他?她只是他店里的員工而已!
畢傾城狠狠瞪了她一眼,放開她,怒氣匆匆走出了病房。
安驀然愣了會兒,也走了出去,來到收費窗口,準備交了醫藥費就走,沒想到醫院卻告訴她,費用已經交了。
那只有以後再還給他了,不能欠他的人情!這樣想著,她走出醫院,坐上公交車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