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手腳無法動彈。她張了張口,卻發現無法出聲。
這是哪里?梅香為什麼要這麼做?封寒鈺呢?今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她不見了,他一定很擔心很難過。爹爹他們呢?是不是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大家一定都急瘋了……
寧小婉想著這些,心中無比焦急。
吱啦。好像是有人推門的聲音,接著,她感覺到有人揭開了蒙在她臉上的什麼東西。
「你可以睜開眼楮了。」一個女聲說道。
寧小婉緩慢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卻被刺眼的陽光照射的有些疼痛,她側過臉,好半天才適應了光亮。
她慢慢的轉過身,看向那個女人的所在,低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抓來這里?」他們有什麼目的?抓她有什麼好處?梅香是她們的人嗎?寧小婉心中千思萬緒,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神色。
那女子挑了挑眉,笑道︰「聖女果然不同常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她在笑,然而那笑卻未達眼底。
聖女?寧小婉心中一驚,不會這麼狗血吧,難道她並不是知府爹爹的女兒,而是某個聖女的女兒,因為躲避仇殺才將她交給知府爹爹養育成人。十六年後將她找回來,告訴她真正的身世。然後她的畢生使命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
這樣想著,寧小婉開口試探性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叫我聖女?」
女子沉吟半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原來,她的娘親是南蠻聖女,十六年前遇見了她的爹爹,兩人墜入愛河難舍難分,娘親更是為了爹爹違背了聖女畢生不能嫁人的規矩,偷偷嫁給了爹爹,之後就有了她。
在生產的那一天,南蠻族人找了過來,娘親才將她生了下來就被族人帶回了南蠻,囚禁在南蠻聖池,終生不得離開。為了不讓爹爹傷心,她央求南蠻族人改了爹爹的記憶,只當她是在生產中因為難產而死去,早已不在人間。
至于她,上屆聖女雖然犯了錯,但因娘親身為聖女期間做了許多有利于南蠻的事,請求將女兒留給他爹爹,族人對娘親昔日的恩情心懷感激,考慮再三,決定從族里再挑選一名女子作為聖女,于是就應下了。
盡管她現在不是南蠻聖女,但因為她娘親的緣故,很多族人還是私下里將她稱之為聖女,就連這名女子也不例外。
寧小婉安靜的听著,還好和她想的不一樣,爹爹是她的親爹爹,也沒有什麼復仇之類的。既然如此,那她們為什麼還要抓她到這里來?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說吧,你們抓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不想和她玩心思,寧小婉直截了當的問道。
「呵,」女人听她這麼說,突然笑道,「想不到聖女竟然是個直爽之人,好,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有一事相求,希望聖女幫忙。」
幫忙?寧小婉挑了挑眉。
沒等她回答,女子繼續道︰「北疆大皇子手中有一塊鎖魂玉,此玉可以鎖住人的靈魂,生命垂危之人戴上此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就能重獲生機。」
「我要你替我拿到這鎖魂玉。」女子看著寧小婉,一字一字道。
她說幫忙就幫,憑什麼?他們在她成親之日將她莫名其妙的抓來了這里,害得她不能和封寒鈺拜堂成親,害的爹爹他們擔心著急,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要求她幫忙!想到此,寧小婉冷冷的看向那女子,冷聲道︰「你憑什麼?」
那女子也不惱,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她慢慢地走近她,捏著她的下巴,笑嘻嘻的說道︰「別忘了,聖女如今只是階下囚,你只能按照我說的來做。」女子發狠的說出後一句話。
階下囚?寧小婉冷笑,她以為這樣就困得住她?寧小婉抬起雙眸,定定的看著女子,將全部的精神集中在一起,沉聲道︰「你會放了我。」她反復的說著這句話,直到女子的目光變得無比呆滯。
女子的手慢慢往下,來到綁住她雙手的繩索間……
寧小婉笑了,笑得非常得意。想威脅她,那也要弄清楚了她有沒有這個本事。然而下一秒,寧小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呆呆的轉過頭來,看著女子將她綁著她雙手的繩索再次捆了個結。
「聖女果然能力非凡,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南蠻攝魂之術,當真是天資聰穎,也難怪會稱之為西越第一奇女子。」
怎麼會?她的催眠竟然對她沒用!寧小婉瞪大了眼楮,她的催眠術由世界頂級催眠大師親自傳授,竟然會有無用的時候,那她將這作為保命技能還能有什麼勝算?遇到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怕不需一秒,她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掉。
「聖女不必如此否定自己,」女子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在心底,抬高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楮。「若不是歌兒早先告訴了我你會攝魂之術,我早有防備,只怕這會已經著了你的道了。」如果她就此懷疑,認為攝魂之術無用,那她可怎麼在復雜的北疆皇宮生存下來,替她拿到鎖魂玉。
歌兒?她說的是梅香嗎?跟在她身邊的人中,除了鳳簫,知道她有催眠能力的就只剩下梅香。為什麼要背叛她呢?為什麼在她視她如親人之時,她卻殘忍地告訴她,她留在她的身邊是有目的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對她這般好,才會在她受傷的時候擔憂難過,才會熬夜替她趕制嫁衣……
好可笑,虧她還是個心理醫生,前一世看不清愛人的真心,現在也看不懂一個丫鬟的衷心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不會幫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寧小婉發狠的吼道。她以為將自己抓了來就能任她擺布,為所欲為?笑話!這世上的事,除了她自己願意,沒有人能逼得了她。她不願意的事,就算以她的命相威脅又如何!
「你……」那女子顯然沒想到寧小婉會是個固執、偏見而且極易走極端的人。她看著寧小婉發狠的眼眸,突地笑了起來,「好,你不願意,那我就將你的心上人還有你的爹爹變成傀儡,看你怎麼辦?」
「嗤,你若是真的有這個能力,不早就將鎖魂玉從東夷皇子那里輕而易舉的拿過來了,如何還要大費周章的抓了我過來?」還苦心的在她身邊布下一枚棋子,讓她像個傻瓜一樣的被她感動,發誓一定要看著她幸福才會安心。
真是好笑呢!
「你不信。」女子惱恨的捏著寧小婉的下巴,在她白女敕的臉上留下深深地兩個印痕。「好,我就讓你親眼見識見識,歌兒。」
一個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張臉,赫然就是梅香,一直在她身後的梅香,她受了傷只會無助的哭泣的梅香,睜著朦朧的睡眼跟著她采摘茉莉的梅香,一連五天不眠不休熬著通紅的眼為她趕制嫁衣的梅香……
「你是梅香嗎?」她不是,這不過是一個和梅香有著相同容貌的女子,寧小婉拼命的說服自己,然而她眼中的哀傷和抱歉是那麼般的熟悉,有多少次,她在梅香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那個時候,她很開心。然而現在,她卻覺得極為諷刺。
「小姐,我是梅香,可我也是若歌……」
「歌兒,別說廢話,去,給我帶一個人來。」女子不耐的看著梅香,不,現在應該叫她若歌。
若歌遲疑了一會,領命出去,不過一會工夫就帶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進來了,她叫了聲「娘,人我帶來了。」然後就恭敬地退到一邊。
寧小婉明白了,這就是她背叛她的原因嗎?寧小婉捂著抽痛的心,慢慢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眸中一片決絕,她可以理解,但卻絕對不會原諒!
被捆綁的大漢嘴里一陣叫罵,女子看了眼寧小婉,然後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竹筒,伸開手掌,嘴里念念有詞。半響,一只滿是觸角的蟲子爬了出來,女子對著蟲子微微一笑,將她舉到了寧小婉面前道︰「這可是傀儡蠱,將這蠱放在普通人身上,他就會無比听話。」
寧小婉看著那滿是觸角的蟲子,心中很是鎮定。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她並不害怕蟲子之類軟趴趴的東西。
女子見她鎮定的有些異常的模樣,惱恨的皺了皺眉,她真想撕開她淡然的假面,看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她清高的對什麼好像都不在乎的模樣當真是叫人惱恨。女子甩開袖子,將那傀儡蠱喂進大大咧咧的罵著的男人嘴里。
寧小婉看著那蟲子從他嘴里迅速的滑到喉嚨,鑽到胸口,然後在他肚子里作祟,叫他痛得滿地打滾直討饒。一刻鐘過去了,大漢慢慢的沒有動靜。
是死了嗎?寧小婉心驚。
「起來,」女子突然低聲道。
寧小婉嗖的瞪大了眼楮,那個躺在地上的大漢突然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站了起來。
「過來,繞著這里走三圈。」女子又道。大漢照著她的吩咐去做,走了三圈之後就停在原地,好似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只會听人擺布。
「去,給她松綁。」女子突然看著寧小婉,那大漢接過命令,三兩下就將綁著寧小婉的繩索給解開,恭敬地退到一邊。
寧小婉呆呆的看著大漢,腦中一片空白。假若她讓封寒鈺吃了這傀儡蠱,那他豈不是也會和這個大漢一般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再也不會有那個倔強驕傲固執的封寒鈺,再也不會有那個一心為她,珍視她,喜歡她,討好她,只想著她的封寒鈺。
「看來你想得很明白了,聖女,你的答案呢?」
好歹毒的巫蠱之術!寧小婉憤怒的看著一臉得意之色的女子,心中的怒氣到了極點,險些就要將她全部淹沒。
寧小婉努力地平復著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道︰「我答應你。」除了答應,她還能怎樣?她不要封寒鈺變成沒有思想的木偶,她不要!
「哈哈,好,聖女好好歇息,我要提醒聖女一句,你的時間只有三個月,若是三個月內你拿不到鎖魂玉,你心愛的人會如何,我可就不保證了。」女子捂著嘴,接著道︰「我讓若歌留下來,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問她吧。」
寂靜的空間,此時只剩下兩個人。昔日情深若姐妹的主僕,此刻的陌生人。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早些拿到鎖魂玉,她也可以早些離開,思及此,寧小婉開口道︰「我需要怎麼做?」
「小姐……」若歌開口,兩個人都愣住了,半響無人說話。
「小姐,你生我的氣了對不對?我知道,你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騙你,若歌騙了你,不值得原諒,也沒有想過會得到小姐的諒解。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娘親送到小姐身邊,因為小姐是聖女,我必須好好保護。那個時候,我是很討厭小姐的,如果不是因為小姐,我就不用離開娘親……」若歌回憶著往事,寧小婉靜靜地听著。
「後來,小姐對若歌越來越好,就像親生姐妹一般的好。那個時候若歌常想,如果若歌真的只是小姐的丫鬟就好了,那樣若歌就可以永遠的留在小姐身邊,也不用欺騙小姐。」若歌泣不成聲,她怯怯的抬頭看向寧小婉,卻見她只是低著頭,表情一片淡然,似乎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在她心底濺起半分漣漪,真正的當她是一個陌路人!
若歌痛苦的閉上眼,這樣的局面早在她背叛她的那一刻就該想到了,她是很固執的人,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會改變。對知府大人如此,對小王爺也是如此,對她就更是如此!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生不由己,不能選擇的,她是這樣,小姐也是這樣。
思及此,若歌將心中所有的痛楚壓了下去,認真的說著需要注意的地方。
「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若歌正要離開時,寧小婉突然叫住她,她驚喜的回頭,卻見寧小婉眼眸淡淡的看著她,沒有昔日的任何感情,她沮喪的低下頭,道︰「小姐請說。」
「能不能替我告訴封寒鈺,我很好,叫他不要擔心。」
夜很深了,躺在床上的寧小婉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起若歌的回答,她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小姐不必擔心,若歌找了一個與小姐相同樣貌的女子。」
此話已經很明白了,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到了今天也沒有人來找她,就連鳳簫都沒有過來。原來若歌找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想,先是迷暈了她,然後再讓另一個女子頂替,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恐慌和不安,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眾人眼皮底下。
封寒鈺會發現那個人不是她嗎?一方面,她希望他分得出那個人不是她,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他發現那不是她。很矛盾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說不出答案。
封寒鈺,你會分得出我嗎?伴著這個問題,寧小婉漸漸地入了夢。
離王府。
這已是成親的第三日,封寒鈺卻自成親那日一直呆在書房,從未進新王妃的新房。下人們都說,小王爺不喜歡新王妃,新王妃一進門就失寵了。有人反駁說,小王爺如果不喜歡新王妃,怎麼會替新王妃擋了那一箭呢?下人們誰也沒說出個理來,在心中暗自猜測恐怕是小王爺又犯傻了,所以才會冷落了王妃。
事情傳出府外,百姓們皆痛罵封寒鈺,對慘遭冷落的寧小婉很是同情。那一天的十里紅妝,錦緞鋪路,鮮花漫天他們還記憶猶新,正羨慕她嫁了一個好夫君,沒想到隔天就傳來了受寵的消息。很多女子更是感嘆男人心海底針,前一刻可以將你捧在手心里,後一刻就將你打入地獄。
一時間眾人本來就不看好的聯姻更是成了全城笑柄,男人們取笑封寒鈺這個傻子美人在懷都不知道享用,女人們直罵寧小婉是個笨蛋,放著地位高貴的太子不要,偏要嫁個傻子。嫁過去了吧,還沒一天就失寵了!
外界傳言沸沸揚揚,然而最有權力上門質問的寧小婉之父寧非榮卻在第一天見過新王妃後再也不曾來過王府,任由女兒遭受冷落。
眾人紛紛為寧小婉叫屈,說她雖為西越第一奇女子,卻爹不親丈夫不愛,當真是個可憐之人。
「小王爺,夜已經很深了,王妃差人過來問,您今晚過去嗎?」管家敲了門進來,小聲說道。
封寒鈺擺了擺手,管家會意,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退下。
此時,一道人影突然閃進了書房。
「主子。」
「飛星,查到了嗎?」封寒鈺看著來人,冷聲問道。
「回主子話,那日迎親隊伍來之時,侍郎府後門卻同時出來了兩個人,兩人模樣很是眼生,但是體型樣貌卻和王妃以及王妃的丫鬟梅香一樣。守門的人說,那是柴房新來的兩姐妹,姐姐生了病,妹妹送她去看大夫。」飛星將查到的事情如實稟報。
「好,你將此事稟報岳父大人。」沉默良久,封寒鈺沉聲說道。
「是。」飛星領命而去。
書房中,封寒鈺看著明滅的燭火,忽的憶起了那日揭開蓋頭的情景。雖然她和阿寧有著同樣的容貌,但是她卻遠遠不及阿寧萬分,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來那不是她!
第二日,離王府就傳出離小王爺突然感染風疹,全身起了疹子,聖上派太醫前來看診,太醫說為了避免傳染,任何人都不得前來探視。這一病就是好幾個月,世人只道離小王爺只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卻沒有人知道他早已換了一個身份出了府中,只為尋找被人掉了包的妻子!
皇宮,太子寢宮。
獨孤傲望著離王府所在的方向,想著寧小婉此刻的境遇,無比狂妄的笑著。寧小婉,你不是喜歡他嗎?嫁過去了又如何?還不是被他拋棄。他得不到她,她也得不到他喜歡的,這樣的境況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獨孤傲突然覺得,比起殺了她,他更喜歡見到她痛苦。寧小婉,這就是你藐視我的代價!
六皇子偏殿,小安子十分不安的看著呆滯的獨孤寒,自從離王妃不受寵的消息傳來,他就是這樣的表情。
「六殿下……」小安子悄悄走了過去,卻踩到一片干涸了的血跡。血順著獨孤寒的掌心一直淌下來,留下了一大片血漬。
「殿下……奴才去拿藥來……」小安子倒退了兩步,隨即快速跑開。
獨孤寒好似沒有一絲痛感,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寧小婉此刻悲慘的境遇。當天夜里,他偷偷地跑出皇宮去見寧小婉,想要帶她一起走,卻陡然發現那個人不是她。恰巧那個時候,獨孤信也過了來,兩人便結伴離開京城,只為找到真正的寧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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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試了,會有二更哦,大家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