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的柔性防御圈,在依蓮的指揮下,運轉驟然加快,一邊忽然隆起,變成一個不規則錐形,然後又變成個橢圓,緊貼地面向著來時的通道開始移動。
洪森飄起半空,滋,強烈的電離空氣聲音響起,套在洪森右手上的光脈沖腕刃亮起五米多長的光刃,蓄勢待發。
「喂!」依蓮出聲了,「少來搗亂,節約體力,現在還不到你動手的時候。」
一番話,洪森灰溜溜的收起了光刃,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乖寶寶,老實說,看著機械警衛行雲流水般的配合,料敵機先的動作,洪森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插手,才不會干擾到這美妙音樂般的運轉。
地面高低不平,障礙到處都是,機械警衛和混亂警衛高速運動帶起的旋風,把垃圾卷的到處都是,導致意外頻頻發生,所幸都被依蓮及時控制了下來。不過這麼一來,機械警衛所受的壓力更重,損傷也更加嚴重,通道內短短幾分鐘,已經被擊毀四個了。
很快來到了途徑的那個大廳,但依蓮並沒有停止移動,而是沿著通道繼續向外走去。
「這里不行嘛?這里離主機已經夠遠了吧!」洪森看著機械警衛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痕,問道。
「如果你打算被活埋的話,別忘記空間刃爆炸的空間碎片有多鋒利,幾百把空間刃在這里連環爆炸,不坍塌才怪。」
「哦。」洪森看著已經千瘡百孔的四牆,真是個麻煩事。
十一分鐘後,總算是移動到了入口處,依蓮立刻收縮防線,恢復了鐵桶一般的防御。
「胖子。」依蓮叫道。
「怎麼了?」
「15分鐘後,將會有24名警衛墜毀,17分鐘後,將會有超過50名警衛墜毀,防線將出現大漏洞,但18分鐘後,第一把空間刃才會爆炸,爆炸會持續到19分鐘後。我們現在的情況,托管戰斗持續時間不到兩分鐘,所以必須等第一把空間刃爆炸時才能全面開啟。這中間有一分鐘的缺口,你必須補上去,維持住防線,不論如何,拖過一分鐘,等我接手。」
「一分鐘……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洪森瞪大了眼楮。
不是洪森畏縮,而是依蓮所說,難度實在太大,近乎不可能完成。
光脈沖腕刃的威力很大,足以有效的殺傷混亂警衛,但洪森的速度和反應,跟混亂警衛差距更大,這是真正的物理性差距,不是經驗和技術可以彌補的。就像強大的武術家,可以根據槍口指向躲避子彈,但絕對沒法躲開已經出膛的子彈一樣。無他,人的神經傳導速度每秒30∼40米,但子彈最慢出膛速度也高達每秒300米,這麼巨大的差距已經不是經驗和技術能彌補的了。
洪森對上機械警衛,唯一的勝算就是預判,但這個東西取決于對戰場的綜合分析和推測,一次兩次行,一分鐘內起碼接敵幾百次,一次失敗滿盤皆輸,誰敢保證次次成功,不由得洪森不吃驚?
「沒問題,我會用類似應激進化的手段加強你的直覺。」依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放心吧,只是類似,時間不長就沒大礙,只不過戰後修復時間長點。直覺會大幅提升你的感官,你趁戰斗需要你加入前這段時間仔細觀察混亂警衛的動作特征,混亂警衛的動作遠比機械警衛呆板,有規律可查,支撐一分鐘應該沒有問題,況且,我們那麼多次的虛擬訓練,也不是白做的,到時候我也會控制機械警衛配合你的動作。」
「呼∼」洪森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道︰「好吧,計劃我提出來的,當然不能掉鏈子,開始吧。」
一陣陣強烈的刺痛感席卷全身,這是一種從精神深處傳來的疼痛,依蓮施加在痛覺神經上的阻斷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所幸只是輕微調整,持續了一分多鐘就結束了,雖然洪森感覺上如同幾個小時一樣。
洪森大腦一片清明,感覺敏銳到不可思議,從來沒覺著世界的色彩是這麼鮮艷,聲音是這麼豐富。
多功能探測器全功率運轉,大量的信息回傳如腦海,氣流呼嘯,劍刃對撞,能量激流噴濺,原本只覺著目不暇接一團混亂,但現在在大腦深處,卻漸漸形成了一個可以把握的清晰脈絡。
洪森目光鎖定一個混亂警衛,看著其塌身,舉劍,身周磁場劇烈波動,背後散熱柵格猛地亮起刺目白光,沖鋒,劍刃交擊,一振挑開機械警衛的光刃,正要劈砍,卻被四周掃來的三只淺灰色光刃分尸。
再鎖定另外一個混亂警衛,同樣的塌身舉劍,身周磁場劇烈波動,背後散熱柵格同樣亮起刺目白光,高高飛上頭頂,筆直下墜,半途忽然劃個弧線,從側面切入戰陣,沖刺,然後被三四只光刃逼退。
實戰是最好的老師,一個兩個,慢慢地擴展到三個四個,洪森慢慢沉浸在了觀察中,往日虛擬訓練中,與混亂警衛交鋒得來的經驗,在這里一一驗證。
機械警衛,幾乎從來不會正面迎擊,也不會防御,自己為戰友解圍,也依賴戰友為自己防御,以攻對攻,一沾即走,頗有中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優雅。
而混亂警衛,從來沒有配合,一板一眼,一招一式,見縫插針的發起攻擊,完全是埃蘭重甲突擊兵劍術演練的典範,扎實穩重,充滿壓迫性,但與機械警衛相比,動作確實相當的呆滯,大多數是以沖鋒,墜落,斜掠起手,抓住這一點,反擊並不難。
不過,混亂警衛勝在數量,這是一個讓人無力的事實,面對混亂警衛上下左右前後的瘋狂突擊,眼觀四路耳听八方是必須的,不求殺敵先求自保,但更多的必須依賴戰友們的庇護,同時也庇護戰友,單靠自己,再多眼楮也不夠用,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高度的專注中,時間高速流逝……
「胖子,注意了,準備好就加入戰斗。」
仿佛一個命令,洪森眼楮一縮,滋∼,電離聲響起,五米長的光脈沖利刃出鞘,伏身一個突刺,長長的劍刃貫入混亂警衛胸口,一沾即走,迅速斜掠開,躲避過一道灰白的光刃,同時脈沖光刃從混亂警衛左肋月兌出,切開了混亂警衛的半個胸膛。
「好,繼續。」
洪森充耳不聞,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節奏中,除了眼前的敵人,除了四面八方似有還無的混亂警衛飛翔的痕跡,一切都被屏蔽掉了。
無悲無喜,攻擊,攻擊,攻擊,不需要防御,一切交給戰友,一切交給依蓮。
忘卻掉自我,忘卻掉一切,除了手中利刃,除了眼前敵人,一切都不需要關注。
上撩,下劈,斜刺,橫掃,一步一殺,劍不走空。
巨大的壓力之下,不崩潰即成神,洪森成功把自己浸入絕對無心的心緒中。
把一切交給直覺判定,把一切交給本能處理,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最快,最準,最狠,最穩。
依蓮聳聳肩,消失在空氣中,看來別說支撐一分鐘,一分半也沒問題。
可惜,等第一把空間刃爆炸,自己必須把洪森從無心中喚醒,無心狀態最多能把身體100%發揮,但想躲避空間碎片,必須用破壞性的爆發,催動身體200%300%的發揮,洪森以後也許能行,現在差遠了。
刷,一股冷電穿越全身,洪森一個激靈,從無心狀態中月兌離出來,同時身體就失去了控制。
「依蓮!」
「馬上開始爆炸了。」依蓮解釋說,然後話鋒一轉,「無心狀態對增長戰斗經驗極好,但再叫你這麼無心下去,你的身體先被你自己折騰散了。」
「沃特?」洪森奇怪,然後腦海中接到了一張特寫,自己的全身照。
無比的淒慘,左腿又斷了一截就不說了,左臂徹底沒了也不說了,鎧甲上滿是傷痕更不說了,右腿現在也只剩下小半截,肚子上穿了起碼三個洞,一個都能看到亮光了,右臂倒是沒什麼,不過微機械組成的機器手臂,想斷也難。
「咋這麼慘?!」洪森震了,驚了。
「你丫就跟拼命三郎一個樣,不管不顧胡劈亂砍,要不是你浸入無心狀態太難得,我早就把你喚醒了。」
洪森正要說話,就听得轟的一聲,扭頭看去,只見電漿亂竄,隨後緊跟著乒的一聲脆響,遠處一個混亂警衛手前的伊卡洛斯空間刃碎成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塊,其主人當即被分尸數塊,自空中紛紛落下。
「啊,開始了,你的計劃成功了,我們也該想法保命了!」
緊跟著,轟-乒響成一片,漫天的碎刃形成了大面積的霰彈群,這可不是小鋼珠,都是殺人不留痕的空間碎片,附近的混亂警衛不論手里的劍刃是否完好,幾乎都在瞬間被打成篩子,甚至分尸,登時亂作一團。
後院失火,洪森這邊的壓力頓時一輕,但這代表的卻是更加危險的時刻來臨。
依蓮當即停下了調侃,神情異常嚴肅的盯著附近的幾個人,遠處的可以不論,近處的絕對要命,飛行道具可不比近身凶器,不得不全神貫注。
轟-乒,很快,隨著一道電漿噴濺,左方一個混亂警衛的光刃爆碎,與其對面的機械警衛當時就被打成了篩子,但那個混亂警衛自己卻更加淒慘,整個人被削成了三段,跌落地面,甚至背後緊跟著它沖鋒的那個混亂警衛也倒了大霉,胸口被直接擊穿,大概是傷到了平衡調節器,在空中跳起了芭蕾,不等穩定下來,就被邊上的一道灰白色光刃凌空劈成了兩段。
依蓮控制著洪森猛地向下一沖,手中的脈沖光刃瞬間幻出三道暗紅色軌跡,強大的能量脈沖抵消掉一塊沖著胸口來的空間碎片。
但禍不單行,上方一個混亂警衛手中的光劍也爆炸開來,躲避已經來不及,洪森手臂瘋狂舞動,脈沖光刃在頭部上方形成了一個光盾,抵消掉沖向頭部的碎片,身體卻被劃的遍體鱗傷,血液飛濺。
四面八方,碎裂聲連成一片,越來越密集,斷裂的空間刃形成了漫天的碎刃風暴,殘肢斷臂,碎裂零件,雨點般下落。
身體由依蓮操作,頭腦卻可以放松,洪森得空,看著漫天代表死亡的煙火,乍舌不已,這鏡頭多真實,多勁爆,跑好萊塢去拉隊劇組來,得省掉多少特技錢吶!
情況遠比依蓮設想的要好得多,一分鐘尚未過半,天空中就被清理出一大塊空地,戰斗結束也許不需要兩分鐘了。
不過,卻也不能太樂觀,洪森的身體即管經過了一階進化,但反應速度在依蓮看來依然慢的可以,漫天碎刃風暴籠罩,根本就沒有一點躲避的余地,只能靠手中的光刃,四周的戰友,抵消抵消再抵消。
為了更快速的揮劍,不惜過載的壓縮念能,讓洪森的身體各處皮開肉綻,血液如高壓水槍般噴涌而出,依蓮一邊揮劍,一邊必須更快的修復身體,肉芽拼命的增生封堵傷口,否則用不了一分鐘,洪森就得血液枯竭而死。
這讓洪森的念能消耗如飛,身體趨于極限,忽然,斜下方一片碎片襲來,依蓮揮劍的速度卻慢了一步,噗的一聲,自胸口對穿而過,洪森的身體如石塊墜下。
「見鬼!」依蓮洪森同時大叫。
洪森的身體還是到了極限,即便再怎麼催動,速度依然是慢了下來,這塊碎片擊穿了胸部裝甲,順帶著擊穿了磁力發生器,鎧甲失去了動力。
「挖坑!」洪森大叫一聲,就這麼躺在地上,跟找死差不多。
依蓮一怔,猛然省悟,右臂爆散,化為無數細絲穿入地下,洪森全身念能瀑布般傾瀉而出,地面瞬間出現一個深深的洞穴,洪森掉落下去,殘存的機械警衛隨之跳了下去,用身體堵上了洞口,隨後,細密的空間碎片就籠罩了洞口。
洪森看著自己身體上方堵的滿滿當當的機械警衛,感受著不時的細碎空間碎片,穿透自己的身體,盡管對現在這種無法掌控自身的情況十分不滿,但力到盡頭,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依蓮,為什麼我們怎麼老跟坑過不去,殺巡行哨兵挖坑,殺怪獸挖坑,現在躲空間碎片,還得挖坑。」
「你坑爹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