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孝莊一臉復雜的看著順治。
「我的兒今日氣色看起來十分不錯」
順治心情好,也沒有再跟孝莊抬杠「嗯,近來朝綱穩定後宮太平,朕的確心悅則喜」
孝莊點點頭,之後猶豫了片刻又道「听聞,皇上有意要賜佟嬪個號?」
聞言,順治立即敏感的皺起了眉「確有此事」
孝莊聞此也有點不大開心「那佟嬪一為出身漢軍旗,二又尚未誕下皇嗣就晉封嬪已經是有違祖宗法制了,這無端端的又要賜號,哀家覺得不大妥當」
順治聞言皺緊了眉,他很不明白,自己的額娘為什麼就總是要跟自己過不去,廢後這件事最終因為顧著孝莊的身體已經暫時擱淺了,可如今給自己喜愛的妃子加個封號也被阻攔,這真的是讓順治對自己的額娘更加的有意見。
「佟嬪雖未未有子嗣,佟家也雖為漢軍旗,但鑒于她們佟家先祖的家世和戰功,就算封個嬪在也是委屈的」
孝莊冷哼「委屈?依哀家看,皇上是因為佟嬪容貌有幾分紫青的影子才格外關照的吧」
順治忍著怒火低聲道「皇額娘想多了」
「是嗎,那最好如皇上所言了,雖然哀家也不是要管你後宮的事,但皇上你現下始終是根基未穩,要托照著那些蒙古王爺做後盾的,你前陣子不分青紅皂白的降了端嬪的封號,這實在是讓阿霸垓部的臉面無光,即日起,恢復她嬪位的封號吧」
一提到那些惱人的蒙古妃嬪順治就氣不打一處來,起初選秀的時候,孝莊曾不顧自己反對欲將一眾蒙古妃嬪全部封為妃位,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的是為了自己這個皇位的著想,可明眼人誰看不清孝莊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自己母家地位著想,若是全部按照孝莊的意願封了那些蒙古嬪妃為後宮高位,漢臣暫且不論,就是那些戰功赫赫的滿臣也定不會答應,可他依舊還是順從了孝莊,一切都為了盡孝,可孝莊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嗎,沒有,因為她滿腦子都是蒙古的利益,永遠都是蒙古。
順治緊緊握著拳頭,久久之後隱忍著冷笑道「皇額娘的懿旨都下了,還要告訴兒臣做什麼,皇額娘盡管封就是了,只不過,皇額娘年紀大了,有些事兒臣希望皇額娘不要再操心了,以免累壞了身子」
「哀家怎能不操心,皇兒你年紀小有些事看不清,哀家這做額娘的怎能不幫襯著你一二」
順治聞言冷笑「呵,是嗎,可怎麼看額娘都是在幫襯著蒙古,哦不,應該說是幫襯科爾沁一二呢,額娘現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後宮妃嬪不過十余人,其中半數以上都是蒙古嬪妃,且一個皇後四個姓博爾濟吉特氏的嬪妃,其余滿漢嬪妃最多也只是個嬪位,皇額娘您到底還想要什麼,是不是朕這個帝位最好也禪讓給你母家才好」
看著已經盛怒的順治,孝莊的心口猛地一疼「你……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說的出來,真是讓皇額娘寒心」
順治冷笑「若不是有冊記載,兒臣似乎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皇額娘的兒子了,在您的利益中,永遠都是先考慮科爾沁然後才是兒臣,您若真的心疼兒臣,就不該干涉兒臣的後宮,這佟嬪的位是晉定了,朕不緊要給她封號,還要封她為妃,誰也阻攔不了,對了,若皇額娘不想再讓兒臣提廢後的事,就情皇額娘消停一下吧」
看著順治頭也不回的離開慈寧宮,孝莊登時氣炸了肺,不停的在那哭喊著,但順治卻充耳未聞的還是離開了。
南書房內,看著皇上一臉的笑容,沈福海心里自是了然,別人可能不懂皇上,可他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的沈福海可清楚,他自幼就跟著順治一起長大,皇上喜歡什麼厭惡什麼他比誰都明白。
皇上心里一直有個可心的人,那人是從小伺候順治長大的一個宮女,名叫紫青,紫青雖未婢女,但卻出身官宦,若不是其父曾經依附于殘明,倒也不至于讓滿月復詩情的女兒淪落皇宮為奴。
許是因著順治很喜歡漢文化,又加之紫青滿月復才情,兩人在閑暇之余總是相談甚歡,紫青頗得順治喜愛,就在他15歲那年,終于提出要紫青做自己的妃嬪,可不料卻被紫青拒絕了,紫青有著別于常人的心境,她以不願與別人共侍一夫為由拒絕了皇上,即便順治強迫了她,可她依舊不肯妥協一步,甚至還強行流掉了屬于皇上的孩子,寧願跟著一個侍衛私奔被亂杖打死,順治對紫青傾注了太多感情,可回報他的確是無情的拋棄,這讓沈福海曾一度認為,皇上這輩子都怕是再也不會會對女子上心了。
可不料,面容與紫青有著三分相似的雲婉竟出現在了選秀的隊伍,雖然雲婉與紫晴的氣質大相徑庭,但烏雲珠的出現卻恰恰擬補了這一切,無論是神態舉止,還是那嬌媚溫柔的氣度,怎麼看都有著紫青的影子,所以,順治才會在萬春亭那樣的開心。
一個容極似,一個氣極似,這兩個妙人合在一塊不就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紫青嗎,只是話又說回來,那烏雲珠的身份屬實是尷尬了點,那可是皇上的弟媳啊,難不成皇上還能強奪弟媳不成,這件事可真夠傷腦筋的,就在這時,安親王岳樂忽然出現在了南書房,並使得順治和烏雲珠的交集忽然有了質的突破。
順治平日來與安親王最為投緣,許是因著他的詩詞歌賦總是好的,順治與他更為親近,見安親王來了,順治立即將他迎了進來。
「岳樂你快來,看朕又新得的一件寶貝」
看著南宋李唐的《采薇圖》岳樂先是贊揚了一番,但隨即從身後拿出了一件畫卷給了順治。
「皇上你再看看這個」
在順治欣賞了一番後,忽然龍顏大悅「好一篇鳳圖騰,龍鳳均呈張揚蹈勵,飛升態勢,龍鳳呈祥之意蓋源于此,這畫師的筆墨著實出挑,只是,怎麼沒留下畫師的名目,安親王可知這畫是出自誰人之手」
岳樂笑笑「這是襄親王的福晉畫的,早年臣與襄親王的福晉董鄂氏曾一同拜在一個畫師門下,前幾日听聞她新做了一幅畫,于是臣便去了襄親王府,在看到這幅畫後,忽然想起皇上也大愛這個畫風,于是便向她討了來給皇上賞析」
聞言是烏雲珠所畫,順治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抹異樣的光華,沒人知道順治此刻心下在想什麼,只當他是對這幅畫很欣賞罷了。
岳樂又道「臣明日約了烏雲珠于宮外相聚淺聊詩畫,不知皇上可有興趣一同前往?」
順治聞言想也未想的就答應了下來,這時,剛剛走到南書房門外的雲婉頓時皺起了眉頭,好一個岳樂,竟然是你在從中作祟,好,很好。
見雲婉來了,順治立即收了那幅畫,又遣走了岳樂,在岳樂掠過雲婉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岳樂忽地皺了下眉,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雲婉,自己未曾得罪過這個聖寵的佟嬪啊,可為何那眼神卻別樣的犀利呢,這件事一直到了烏雲珠入宮,岳樂才總算想明白,可那時已經為時已晚,自己悲慘的仕途也才剛剛開始而已,一切不過是因著他無心的得罪了雲婉而已。
「婉兒今日又做了什麼新奇的小東西?」
看著順治那龍顏大悅的樣子,雲婉心下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日要見烏雲珠就這麼開心嗎,果然是薄情多愛的帝王。
雲婉即便生氣,但卻也將不滿的情緒壓制了下來淡笑著打開食盒「天氣熱了,听佩佳說您食欲不振,所以臣妾特地做了這個,您嘗嘗合不合胃口」
「你做的總是新鮮的,朕听都沒有听過,這次又是什麼」
「這叫冷面,是朝鮮的美食,臣妾進宮前特地跟人學的」
順治吃了一口立即大贊「果然冰爽可口,婉兒有心了」
「只要皇上喜歡就好」
順治攬著雲婉輕笑「婉兒做的朕當然喜歡」
雲婉故作嬌嗔的指了指北順治收起來的畫道「只是皇上還喜歡別的」
聞言順治微微挑眉「婉兒指的是?」
雲婉淡淡的勾著唇角「自然是安郡王送來的畫,不過安郡王的畫意的確是拔尖的,臣妾就不吃他的醋了」
順治見雲婉並不知道那畫作是出自烏雲珠,便也松了臉上的表情「你呀,連安郡王的醋都吃」
看順治並沒有將那畫作的實情相告,雲婉心中有些酸澀起來,福臨啊福林林,你到底還是沒有以誠相待啊。
看著雲婉那暗淡的神色,順治以為她是在介懷皇後的事,緊忙放下筷子握上雲婉的手「朕知道你心里的苦,那個人雖然朕暫且還不能動她,但朕答應你,這件事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
雲婉壓下心中的苦澀巧笑倩兮的看著順治「臣妾會慢慢等著,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即便受了委屈,臣妾也無所謂」
「朕不會讓你委屈的,朕已經命欽天監擬封號了,待有了合適的封號,朕便封你為妃,日後端嬪若再找你麻煩,盡管使出你的身份壓制她」
「皇上知道的,臣妾並不在意這些的」
順治將雲婉攬在懷里「可朕在意,婉兒,朕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听到這,雲婉不禁微微蹙起眉,福臨,你這話究竟是真是假,倘若不想我再受傷,又為何寵幸烏雲珠,你對我,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