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欒迪的身份不便公開,是以滕翡的朋友身份住進雪歌苑的,所以被安排在了西廂房。而西廂房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門前有高大的玉蘭花樹,平時很少人來打擾。坐在窗前,欒迪呆呆的望著潔白綻放的玉蘭花出神。
「唉!我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我們俊俏的小神醫欒迪含恨離國,又偷渡回來呢!原本不過是個丑丫頭。」門口‘嗖’的一下閃進一個黑影,然後一個黑衣藍發的男子邪魅的靠在書櫃上慵懶的開口。「你見過她了?對她下了什麼毒?」欒迪看清來人,皺著眉站了起來。
「下什麼毒有什麼關系?這世上還有你欒迪解不了的毒嗎?還是關心則亂在大名鼎鼎的小神醫身上也適用了?」男子抬頭,精致的小臉上一雙桃花眼泛著無比邪魅的光芒看著這個從小斗到大的人。「沒事就別來煩我,斗了十幾年你不累我還累呢。」欒迪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閉目養神,他從仙島國跟他到暑國,現在又從暑國跟他回到仙島國,為的就是在各種人身上下毒給他解,他都不會覺得無聊嗎?
「師兄你知道嗎?從來你喜歡的東西我都不喜歡,你愛的東西我都想毀滅。這也就是為什麼同是聖醫老祖的徒弟,你成了小神醫,而我卻成了毒仙子的原因。你喜歡白色,所以我就瘋狂的愛上了黑色。你喜歡救人,那我就喜歡將人痛苦的殺死。你喜歡你家里那三個如花似玉的嬌妻美妾,我就喜歡拿她們實驗我各種新發明的蠱毒。既然你不喜歡那個丑丫頭,那我也只好……」幽靈兒邪魅一笑將剩下的話省略在了欒迪的憤怒中,從小到大他唯一能用來激怒欒迪的就是茹菲絮,而他就是喜歡激怒他。
「別動她,否則……」
「否則怎樣?難道是你忘不了當年的情?」不等欒迪說完幽靈兒就打斷了他。
「隨你。」欒迪起身離開,不知道是不想與幽靈兒繼續糾纏下去,還是不願意再提及當年的往事。
隨意的走了走,抬頭竟然看見三樓的窗口發呆的茹菲絮。雖然現在才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可是卻失了快樂天真的沉思著,難道她這些年過的不快樂嗎?天之嬌女的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轉念一想那不正是自己要的嗎?當年是她撇下誓言,放棄了自己讓自己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話,她的不快樂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還是她在為她口中的那個小一傷心?仙島國的女子果然都是薄情的,想到這里欒迪不自覺的痛苦的抿了一下嘴角,轉身向翠靜潭走去。
而此刻在書房的我正在為剛得到的回報鬧心著,為什麼?為什麼是寒陽下的毒?當時只有六歲的茹菲絮究竟做過什麼?能讓她的親爹有殺了她的念頭?握緊手中的‘含情’我真的有些茫然了,若是其他人干的,我必以牙還牙。可那個人是我親爹呀,要我怎麼下的去手?仔細想想梅全草,會不會也是他讓人放進被子里的呢?他究竟有多恨我?連自己的孫兒都要算計進去?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打斷了我。
「進來。」我把‘含情’藏在袖子里,然後端坐在書桌前才應了。
「小姐。」竟然是好幾天都沒露面的甹繪翎,或許是感冒好久的原因,此刻人瘦了一圈,卻越發顯得嫵媚動人了。進得屋來翩翩行禮,然後規矩的喚了我一聲。
「甹公子的感冒好些了嗎?」連中毒再加上這幾天忙,我是真的把他忘干淨了。「原來小姐還記得人家,那為什麼好多天了連個影子都不見呢?」甹繪翎扭著縴腰來到我的書桌前,雙手撐著書桌藍琉璃一樣的眼楮放著淡淡的綠色光芒,好像自從他上次被劫以後就沒再見他眼楮這麼有光彩了。
「甹公子的眼楮真漂亮!」確實是太忙了把他忘光了,只得亂說一通。甹繪翎似乎很享受我的夸獎,細長的孔雀眼對我拋了一個無比魅惑的媚眼以後‘咯咯’的笑了起來。「天氣真好!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在屋里呆久了我都快發霉了。」甹繪翎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一臉的向往。
從亭閣的後門出來直接到了翠靜潭畔,因為那天的驚嚇,所以我不再喜歡泛舟湖上了。我們就沿著翠靜潭畔慢慢的散著步,甹繪翎的心情好的就像此刻的陽光一樣,不時的說著笑話,一路我們都是笑聲不斷。或許他天生就是我的開心果,不管有多煩,只要有他在我就能笑出來。
突然,一陣哀怨的洞簫聲從翠靜潭的中間飄了過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很小,應該是在藍荷盛開的位置。我記得以前我就說過我對古樂器還是很有研究的,洞簫本身的音色圓潤輕柔,幽靜典雅,所以特別適合淒婉的心情。我不知道現在能在翠靜潭上吹簫的人是誰,但是我肯定那是個深情的男子,簫聲里有淡淡的哀怨卻壓不住他心底濃濃的思念。「小姐可是扣住哪家的絕色公子了?怎麼會有人在你的湖上吹《訣佳人》呢?」甹繪翎也認真的听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恢復正常還不忘打趣我。
「《訣佳人》?好名字。」我望著那片碧綠中的幽藍有些好奇,能吹出這樣一首曲子的會是怎樣一個人呢?「呵呵!听聞這是暑國的一個有名的神醫所著的,甚至還有配詞呢。不過這首曲子極難,能吹的如此之好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暑國的神醫?欒迪!听到這里我就沒了興致,雖然我的內心是很喜歡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的。可那畢竟是前一個茹菲絮殘留在我心底的痕跡,所以我有些排斥。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也沒等我回答,甹繪翎望著那片藍荷輕輕的念著。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有一段難忘的情,和著欒迪的簫聲讀起來也是別樣的哀怨。「甹公子有心上人?」
「有。」甹繪翎將目光從湖上收回,一個字說的簡潔明了顯然是不願意再提了。人家既然不想說,我當然也不會刨根問底的去追問。
從翠靜潭回來,甹繪翎的心情完全沒了去時的好。愛情一物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份傷疤?可每個人都不願意遺忘,寧可讓那錐心刺骨的疼痛隨時侵蝕。
可還沒走出幾步,突然天降一物,出于本能我雙手將這個東西接住。一看,竟然是一個一臂長陶瓷的女圭女圭。「前師嫂,這是送你的禮物,若覺得身子有什麼不妥,就請找我師兄吧。告辭!」突然一道邪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抬頭一看,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渾身散發著英氣,披著藍色的發沒做絲毫的裝飾背對著我說話。說完,轉過頭來嘴角一端勾著弧度,一雙桃花眼泛著曖昧的光暈,說不出的邪魅。然後也不等我反映,幾下就跳離了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其實我是可以喊來去無影蹤將他抓住的,可就是沒那麼做。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對那張邪魅的臉有了一絲的好感,或許是在這仙島國呆久了,這種男子的英氣我還是第一次見,所以難免勾起對現代男子的回憶。
愣了一會兒,再低頭看我手中的陶瓷女圭女圭,我有些糊涂。先不說這前師嫂到底說的是誰,就光說叔嫂之間送禮有送這種東西的嗎?真是個怪人。不過這女圭女圭選的還真不錯,選料細膩,畫工精湛,粉萌粉萌的惹人喜歡。「這是小姐在老君山惹下的情債?」甹繪翎看我一臉傻笑的望著懷里的陶瓷女圭女圭繼續拿我打趣。
是嗎?會是真正的茹菲絮在老君山時惹下的嗎?不過若按正常來說,即使他的師兄和茹菲絮有過一段什麼,既然沒婚配他又加了一個前字,那不應該順理成章的叫我師姐或師妹嗎?怎麼也輪不到這樣一個怪稱呼吧?前師嫂!有性格。
抱著陶瓷女圭女圭回到房間里我就開始覺得不舒服了,先是雙手奇癢,然後跟著就從雙手上泛起了宛如高粱米大的紅色疙瘩,越癢越抓,包越抓越大。這我才肯定那個邪魅的男子哪里是來送禮的?根本就是來害人的。「怎麼辦?」跟著我回屋的甹繪翎也發現了不對,抓著我的手不讓我繼續撓下去怕把毒素加重。
「茹戲,去把翠靜潭上的欒公子請來。」若是中毒還是直接找欒迪好了,反正也注定要欠他的,不如就一起還好了,老躲著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雙手和雙臂現在奇癢難忍,我不能抓只好分析其他的來轉移注意力。邪魅男子說若有不妥找他師兄,難道欒迪就是他師兄?而他根本就是沖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