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雖然離寒王府並不太遠,但是因為兩家關系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大堂兄和二堂兄很少回門。今日不僅是夫妻一起來的,還帶著不滿六個月的嫡女一起,這事在老府幾乎可以用轟動來形容。大廳內此刻歡聲笑語不斷,就連清冷端莊的祖父抱著初見的重孫女都笑的眉眼彎彎沒了昨日里的距離感。
正廳今天人不多,除了祖父和姑母以及小堂弟,只有一個錦衣華服美艷的少婦,少婦一臉達不到肌肉的淡笑,一雙圓圓的眼楮閃爍不定,人是在這里坐著心思卻明顯在別的地方。少婦身後規矩的站著不住張望祖父懷中女嬰的男子,男子也是一身華服美的很安靜,周身氣質和楚世修極其相似,一看就知道是養在深宅大戶的公子哥。不用猜,這兩個人肯定是扈相國和大堂兄。
小堂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沒見過其他嬰孩兒,這會兒好奇心勝過平日的教導,竟然跑到祖父身邊伸出小手就朝女嬰模去丫。
「佩伍!」看似安靜的大堂兄本就緊張,在看到小堂弟伸手去踫觸女兒的時候嚇得大叫,本來挺端莊的一個美男就這樣不顧禮數沖到祖父身邊,在所有人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搶過女兒緊緊貼在胸口。
小堂弟也只有五歲大,被哥哥這樣嚴厲的吼了一嗓子再加上他那表情,居然就給嚇哭了,震天似得破喉而出回蕩在正廳之內。
大堂兄不但沒哄弟弟,似乎是怕弟弟的哭聲嚇到女兒,瞪了滿臉淚痕的弟弟一眼,轉身抱著女兒進內室。
我站在門口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我是知道大堂兄嫁給扈相國幾年才有這樣一個女兒,我是知道仙島國能有女兒的男子很不容易,我是知道女子在仙島國的地位,但是大堂兄這樣做是不是也過分了點?小堂弟不過是想踫一下,至于他這副表情和態度嗎?再看看寒嫦熙和祖父,她們同樣也是不解的望著內室的方向,甚至都忘記還在那里哭泣的小堂弟。
扈相國似乎已經習慣大堂兄的緊張,只是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轉瞬恢復正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自從吉兒出世佩昆就太過緊張了,連我踫一下吉兒他都會不舒服,過一會兒他會沒事的。」
對于大堂兄這樣病態的保護欲寒嫦熙和祖父也能理解,大堂兄自出生就沒離開過府邸,完全生活在這深宅之內,嫁與扈相國更是安于內室相妻教女,他這一生的洪湖大志就是這兩個女子,他緊張也在情理之中媲。
當年親事是由女皇指的,但是扈相國遲遲沒有生育,外界又流言四起說大堂兄身體不行,再加上他懦弱的性格大家都擔心他坐不穩這正夫之位,婚事雖然是女皇旨意,不能生育卻完全符合離合條理,就是女皇也阻止不了。包括一些其他原因才將二堂兄嫁過去,扈相國雖然不是之徒,但是在仙島國哪家女子不是三夫四侍,若嫁去的是其他男子,大堂兄這正夫之位不保不算,內宅爭斗最後結果丟的可能就是性命。
二堂兄與大堂兄的生長環境相似,年紀也相仿。性格卻和大堂兄天差地別,自幼酷愛讀書見識廣博想法自然更多,他向往愛情,向往自由卻沒有四堂兄的魄力,最後還是上了花轎與兄長共侍一妻。可是堵在心口的怨與理想依舊存在,這些年和扈相國與兄長關系都不好,所以最後女兒仍舊是嫡出大堂兄的。
皇室的男子自從還在娘胎里的時候命運就已經被注定,無論是女皇還是父母都已經把他們當成棋子,棋子的命運當然不言而喻,大堂兄、二堂兄與三堂兄相比已經算幸福的,如今三堂兄關在冷宮之中性命堪虞,家人仍舊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連過問都是不能,嫁出去的男兒潑出去的水,未來如何只能看他們各自的命運。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看見站在門口已經很久的我,寒嫦熙馬上從驚愕換成笑容,起身迎向門口拉住我的手。「絮兒來了怎麼不進門?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隨她進了廳內,規矩的給寒嫦熙和祖父行禮。扈相國已經將我從頭到腳打量好多遍,嘴角掛著讓人不舒服的笑容坐在那里沒動,于私她是我堂嫂我需要給她行禮,于公我還未上任沒有任何品級,她是相國我還需要給她行禮。
「拜見嫂嫂。」這禮我行的非常不情願,見到她的笑容我就有種想上前抽她兩巴掌的欲‘望,電影里的壞人怎麼笑她就怎麼笑,這相似度絕對可以超越任何一個銘刻歷史的壞蛋。
「妹妹不必多禮,听聞你今日身體抱恙,好點了嗎?」今日身體抱恙?明顯就是不相信我會突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昏倒,明顯諷刺我推卸責任讓一個男子上殿頂替殺人罪。
我勾了勾嘴角掛著痞痞的笑容,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只是用杯蓋摩擦水面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所有人都以為我不會回話的時候突然開口。「嫂嫂如此關心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
扈相國挑挑眉,我這火藥味十足也在她的估計之內。她五歲伴讀在女皇身邊,十五歲就涉足朝堂,二十歲便做了一國之相,門徒廣闊連比她大得多的房亦萍都是她的屬下,什麼人是她沒見過的?
能為一個如室大動干戈不惜下殺手的人她還真就沒見過,敢做卻不敢認讓一個男子上殿頂罪的人她還真就沒見過,我今日還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不自覺這敷衍的語氣又上來,如此一個人她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刑部尚書之職一直空缺由本相兼任,職責所在還望妹妹理解。」
她眼中閃過的鄙夷和輕蔑我怎麼會看不見,這正是我想要的。「嫂嫂,我茹菲絮乃天下第一首富,家里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道可不可以交點銀子將我那仍舊是完璧之身的美男放回來?」
茹府那天下第一首富是人人皆知的,扈相國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看著滿身銅臭氣一無是處的我算計起來。這樣一個人根本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我又是個即將和親沒了前途的寒王,那剩下能利用的就是我手里的銀子。「本相執掌刑部當然要秉公辦理所有案件,怎麼可以因為親戚關系徇私枉法,罔顧國法與悠悠眾口呢?」
她的話就是挑明要我給她一個合理合法的理由,只要這個理由一到她就可以放過楚世修。
議罪銀可是清朝和珅提出來加速國家**的制度,但是有弊的東西同時也是有利,否則精明的乾隆爺怎麼可能聖旨一發執行那麼多年呢?
「仙島國連年戰亂平定諸國國庫定當富裕不了,不如就由嫂嫂設立一項議罪銀制度,既可以充實國庫又可以為嫂嫂建立良好的同僚關系,一箭雙雕的計劃不知嫂嫂可願意?」議罪銀三個字太具有代表性,根本不需要我講得多細,只這三個字就已經讓扈相國完全明白,她看著我的目光瞬間變化,窺視的意圖再起。
她當然不知道我這方法是抄襲而來,只理解為我想救楚世修以及未來朝堂上位而精心設計的妙法。如此巧妙的心機與我背後的財富,無論是哪個高位之人都不可能放松面對,為了楚世修我將自己推到危險之中。
國庫空虛是百官從不開口議論的公開秘密,若不是這樣女皇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控制四大家族。我之所以有把握的來到正廳,靠的也是王念之提供給我的情報,既然連高高在上的女皇都無所不用其極的到處找錢,那麼其他官員定然比女皇還要著急。更何況伴君如伴虎,有了這議罪銀將會有多少官員可以安心度日?到時候感激扈相國欠她情的人肯定不會少,她的羽翼將會更加豐滿。
「堅決不行,以錢代罰,無疑會使繳了議罪銀的官員更加有恃無恐。為了撈回議罪銀的花費,官員們會變本加厲的搜刮民脂民膏加劇底層百姓的負擔,造成社會動蕩。更何況有罪不罰,國法不是形容虛設嗎?」寒嫦熙不愧是當了一輩子的寒王,將厲害只在短短兩分鐘分析透徹,堅決反對議罪銀。
議罪銀的建議扈相國本來還猶豫不決,但是听了寒嫦熙的話反倒下了決心,動‘亂嗎?那正是她想要的。更何況我既然出了這個主意,又有需要議罪銀救的楚世修,今日她不開口明日我做了寒王也會將這個提議說出,到時候這利益可就全歸功于我了,拉攏朝臣和動’亂一樣是她需要的,至于銀子更是她想得到的。「妹妹的主意甚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仙島國的山山水水什麼不是女皇陛下的?明日我即上奏章,妹妹等著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