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修與寒佩昆的氣質有幾分相近,都是那種優雅且規矩的大家閨秀公子哥,只是憂郁寡言的寒佩昆注意力一直都是懷里的女兒,楚世修卻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他不會像甹繪翎那個小妖精一樣每次見到都會整個掛在我身上,卻在用他獨特的方式將我佔據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比如說現在,他狹長的狐狸眼不斷傳來電波,在我看向他的時候那里面清楚的寫著,他今天晚上也想和我去。這樣漂亮的一雙眸子我能拒絕嗎?當然不能,我笑著點點頭,他也回以一笑。
「那就多謝嫂嫂帶路了。」今夜過去即將是離別,我也不希望回去抱著騰翡哭訴分離,還不如就陪著楚世修去听听那傳說中的天音悄悄話。
寒嫦熙看著我和楚世修的小動作,心底嘲笑著,茹家的女人果然都是受感情所累的笨蛋,精明的茹慶蘭不能避免,平凡如我更不能避免,這樣的人怎麼能成大事?還沒進鳳都就以為這個楚世修惹了殺身之禍,今後為這楚世修和宮里的那個妖後,只怕招來的會是滅門丫。
在仙島國,女子可以濫情,可以多情,卻不能痴情,為一個男子也好,還是為幾個男子也好,太專情只會讓自己有弱點,太感情用事的結果就是被連累。這仙島國美男子太多,又能有幾個女人為其真正的舍命?放在心里?
酒菜是之前寒嫦熙定位置的時候就已經定好的,所以我們沒聊幾句菜就上齊。一桌人邊吃邊聊著乞巧節的風俗,一改出門時的冷清氣氛,也熱絡起來。扈相國畢竟是一國之相見多識廣,她見我對乞巧節的習俗知之甚少,就把乞巧節習俗現在盛行的和過時的統統給我講了一遍,連熟讀詩書的楚世修都听的入了迷,也或者他是借機在想什麼事。
總之,一頓飯吃得還算不錯,酒樓也提供索維爾拉樹的女乃汁,寒佩昆懷里的女兒也吃得很飽。他這個人除了面對女兒能有一絲笑容,平時基本都和石頭雕的差不多。
下午就是男子們祭拜牛生辰和女子去魁星廟兩個活動,本應該男女分開進行,可是我們中間的兩個男子,一個懷抱半歲女兒,另一個明顯不肯分開,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分成兩伙兒?寒嫦熙說她年齡大倦了先回府去了,剩下這四個人根本也不用商量,直接去了魁星廟媲。
七月初七除了最經典人盡皆知的牛郎織女相會,還是二十八星宿里主管官運的魁星爺生日,做為北斗七星第一顆的魁星,寓意魁首,當然受所有一心功名的仙島國女子崇拜尊敬,所以每年乞巧節一到下午,魁星廟就會聚集周邊郡縣所有女子,無論是有心仕途還是無心仕途的人都會來祭拜,祈求自己事業順利。
今日的魁星廟人滿為患,別說廟內有多少人,就是廟外都擺了七個插滿香桿的爐鼎,滿足不能進廟的女子同樣可以祭拜成功。
扈相國護著寒佩昆和懷里的孩子走著,這一路她都不曾和寒佩昆說過話,這會兒反倒是附在他耳邊邊走邊說著什麼,估計是人多叮囑他注意安全。
楚世修倒不用我護著,手緊緊的牽著我,精明的狐狸眼時不時看看前面的扈相國夫婦,隨我來到魁星廟前。
因為好多人覺得不能進廟去祭拜不夠虔誠,所有鬧鬧吵吵的在廟外嚷著,無奈廟祝只好出來嘴里說著每年這一天都會開口的勸導。扈相國已經買好香並點燃,走過來的時候我才和楚世修走到最外面的那個爐鼎,我接過香也沒在乎,拉著扈相國就在最外面的那個爐鼎彎腰做三下揖。
不能說不信,只能說我並不在乎官運是否亨通,當個吃糧不管事的寒王都累成這樣,我還祈禱什麼魁星眷顧?當官到底有什麼好的?我才不稀罕。
扈相國也沒想到我就在這里祭拜,望了望一字排開直到正殿的爐鼎,人真是太多了,廟里廟外二十只爐鼎旁都是虔誠祭拜的女子,她就是想前一點也十分困難,再看看已經彎腰祭拜上的我,最後只好誠心的跪下來默默的念著什麼。
我三次腰彎好了手捏著香看著還跪在哪里一直叨念的扈相國,翻個白眼等著她,不就是應應節嗎?至于搞得那麼認真嗎?
最少五分鐘後,扈相國終于是叨咕完了,重重的在地上扣了三次頭,然後起身,我隨她一起向爐鼎內插上已經燃沒一半的香。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當我們的香剛放進爐鼎,魁星廟所有爐鼎內突然縱起一丈多高的火苗,將爐鼎內所有香瞬間焚了個干淨,這樣的大火刺目的在一瞬間出現隨即慢慢消失,嚇得在場所有人都愣在當場,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異象。剛才還熱鬧非凡的魁星廟剎時掉針可聞,更為奇怪的就是這樣突然的恐怖大火出現,竟然沒傷及周圍祭拜的一個女子。
我滿頭大汗的感覺鼻子到現在仍舊都是熱的,剛才那火苗突起幾乎就是貼著我鼻尖而過,真是太恐怖了,以後打死我都不去什麼廟里燒香。
就在這時,廟祝突然跪在地上,在這安靜的時刻對天大喊。「天降帝星,魁星爺不敢接受祭拜,罪過,罪過!」
這話把我嚇傻了,我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無力的靠在楚世修的懷里。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十九年前桃小一的母親也是帶著他進寺還願,卻沒想到還沒跪全寺的佛像都碎了,說他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仙島國必定為他易主。
今日不過是七夕拜個魁星,居然也會出現這種異象,還是一廟之主受到驚嚇說出天機。如今紅顏已出,仙島國動‘亂,這征兆已經得到驗證,現在又出了個帝星,可是廟里這麼多人到底是在說誰呢?
看了看同樣嚇得臉色灰白的扈相國,會是這個手握仙島國三分之一權利的她嗎?只是,一個心狠手辣,不折手段,背主棄義的人做了女皇又會是仙島國民眾的福分嗎?
「夫人,您沒事吧?」眼看著那火擦著我的臉而過,楚世修幾乎都快被嚇死了,從怔愣醒過來的時候,正看見我無力的後退,當然知道我也是被嚇到了,所有先抱住我這才開口。
我只能搖頭,心底的擔憂超越了剛才的驚嚇,但是命運注定的事又是誰能改變得了呢?一切是上天決定好的事,任凡人再努力也無法更改,一切听天由命吧。
寒佩昆抱緊你女兒避開沖天火光,似乎有些嚇傻了,只顧著女兒,完全忘記爐鼎旁邊的妻主,他老是這副樣子,難怪王府的人一定要把二堂兄給嫁過去穩住扈相國,一個不知疼,不知熱的男子,任哪個女人也不會喜歡吧。我真有點同情扈相國了,即使即將為帝又怎麼樣?最起碼在家庭幸福這方面,她缺失的很厲害。
扈相國和我一樣剛才都被火苗幾乎貼面而過,但她畢竟是一國之相鎮定的站在那里,盯著不斷叩拜的廟祝不知在想什麼,這話拿到什麼朝代都是死罪,女皇沒來這里,他居然說帝星在這個地方,完全是不要命的泄漏著天機,但是她不能殺了廟祝,或許她是在心底感謝廟祝,為她預言了美好的將來。她既然敢將自己做大到仙島國三分之一,她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她剛虔誠的祭拜完,就出現這種異象和廟祝那不怕死的預言,我想在場的人沒有比她更高興的。就算被大火貼面而過能怎麼樣?能預言她的美好未來,只怕讓她大火滾身也是值得的。
回來的路上民眾都對魁星廟突發的異象議論紛紛,唯獨只有我和扈相國更沉默了。這人城府深,我當然沒指望她說點什麼好讓我帶到暑國準備的,至于她和寒嫦熙合沒合作也不是我能阻止的,既然什麼都打探不出來,我也只好裝作不知道。
楚世修卻不能淡定了,這一路他都在想辦法試探寒嫦熙和扈相國,可是這三個聰明人互相防備,結果就是一無所獲。剛才魁星廟的異象讓人歡喜讓人憂,他就是那個憂的。如果扈相國注定是仙島國未來的帝星,那麼三足鼎立月兌穎而出就需要新的助力,這助力應該就是寒嫦熙吧,最有實力的三王皆在寒嫦熙的同盟中,如果寒嫦熙真的幫了扈相國舍棄我,他這個留在寒王府中的人要怎麼幫助我,才能讓一家人有相見之日?
楚世修那冷玉般的手大汗淋灕的攥著我,當我感覺到轉頭看他的時候,他漂亮的眉頭都蹙成川字型。「你熱嗎?」
楚世修這才緩過勁兒來低頭看看我,勉強勾起一絲笑容搖搖頭。他哪里是熱,現在幾乎都要冷的發抖。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進了這一家門他就必須護住這個家,無論未來面臨的結局是什麼,他都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