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要走,藍信上前兩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殿下五個月了?」
這白痴的問題還用說嗎?我這兩個孩子哪個不是拜他所賜?我甩開他的拉扯,恨意漸濃冷冷開口。「你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藍信眉毛微微的蹙了一下,看了看伺候在我身旁一直低頭恭順的茹戲。「殿下,我們久別重逢,今晚一起吃頓飯訴說一下相思好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藍信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不是有目的的?這一次的鴻門宴他又想干什麼?難道他又把主意打到茹戲的身上了?「別打我身邊人的主意,否則本王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藍信看著我老母雞的姿態突然朗聲笑了,笑過不忘捏了捏我的臉頰。「有意思,分開不過兩個月而已,你變了好多。成熟、狠戾、有氣勢,連本王這詞都會用了。這樣……很好。丫」
「要你夸?」我狠狠的咬咬牙,再次拉著茹戲要走。
「就算為了黛兒,今天晚上來我這里一趟。」藍信住了笑,極其認真的對我說媲。
我沒回頭卻看了一下肚子,胎動頻繁的兒子喚醒我因羞辱而遺失的母性,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藍信。
晚上,春樹別院人影稀疏,可以說在這暑國他也很有實力,雖然只是個工部侍郎,仍舊可以指使這皇家公館里上到館長下到宮女所有人惟命是從。驚訝多了也就成習慣,我看著他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人會意,然後靜悄悄退出並將房門關嚴,我連一點的緊張和懷疑都生不出來。
我是待嫁的王爺級王妃,他是一個純男人侍郎,孤男寡女就這樣深更半夜呆在一起,卻沒讓男尊女卑思想左右很深的暑國人有任何異議,他還真是厲害。
「娘子,可有想念為夫?」他入鄉隨俗的真快,難怪能游走于幾國皇室之間,不僅功成名就甚至玩弄著幾國皇帝。
「你把我找來不會是想說這句話的吧?有什麼事你快說,孕婦很容易累的。」其實我精力充沛到可以夜夜笙歌,但是也要面對正確的人才可以,面對他我只想無視。
當年寒國鳳安殿的事是我一輩子的恥辱和心痛,這個為了利益背叛我甚至不惜背叛他自己的男人,對他早已經沒有一點好感,讓他跟我來暑國是怕他有機會害幽靈兒,至于我們之間因為黛兒那荒唐的關系我早都不當一回事。
藍信突然就像將小紅帽騙進屋子的大灰狼,丟掉在外人面前那斯斯文文的外貌,看著我眼楮深的像大海,臉上也沒了笑意恢復成我認識的那個月復黑多變的藍信。「暑國皇室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 吧 吧兩下眼楮,這一熱一冷非讓他給我凍感冒了不可,只是他這樣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熟悉到我再次將戒心縮小,對著他冷淡的表情乖乖回答。「不知道,女皇給我的密旨情報就是一個字,殺。」
這回答完全在藍信的意料之中,比起茹府的所有人,他與女皇的接觸最早。他被女皇因為一個早已經不在人世的爹爹利用了好幾年,直到去年憑借自己的能力才查出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可是這事能怪誰?只能怪他當初沒有勇氣冒著連累的風險去證實爹爹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能怪他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實力來驗證爹爹是不是真的囚禁在宮中。好在這些年他也沒真的為女皇做什麼,沒做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
如今他可以月兌離女皇的掌控,可以拒絕茹府之內那有名無實的身份,只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唯一和我有關系的身份,然後從此成為路人,讓我對他相見不相識。他知道黛兒留不住我對他的心,只能用這種牽強的身份留在我身邊,默默的保護我。
這,就夠了。
「絮絮,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是為了你好。」藍信再一次在我面前滿上一杯酒,當著我的面就紅色的藥丸丟在酒里融化。「這個孩子不能留。」
「為什麼?孩子不是幽靈兒的?那日我和耶律雲海醒來睡在一起,身上的痕跡……不是你弄在我身上的嗎?」我雖然當時也懷疑和耶律雲海有什麼,但是當幽靈兒在我腦後拔出害我失憶的銀針時候,我就知道不會是和耶律雲海發生了什麼。
耶律雲海對于我就是和看見同性一樣的感覺,他沒變態到同性戀,所以不會對我做什麼事。
「孩子是幽靈兒的,那一晚和你翻雲覆雨的也是我。」藍信將酒杯遞給我,他不想將我們的關系繼續惡化,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逼迫我。
「幽靈兒繼位寒國一直到現在並不順利,重點無非還是他的身份,他是寒國的皇帝怎麼可能嫁人將寒國倒貼?他若想要你這個妻主就必須舍了皇位,若想要皇位就必須舍了你。所以寒國現在局勢動蕩,就算你出什麼事恐怕他也不能真正以寒國君王的姿態來保護你。」
「仙島國內的情況我就不說了,你剛從那里來比我清楚到底有沒有支持你的力量。」
「烏旦國野心昭昭,我這個掛職九門提督在利用他們,他們無非也是在利用我,大家相互利用當然不能算是真正的助力同盟。」
「暑國內更是情況險惡一觸即發,皇帝野心勃勃卻昏庸至極,權利早已經落在實際掌權的怡親王手里,根據可靠情報他根本就沒有病,府內妻妾成群你嫁過去的身份是什麼不用人多說,女皇這一招叫拋磚引玉,釜底抽薪和上房抽梯一系列連環計,她根本沒打算讓你活著回國。」
「為了幽靈兒,你現在必須流掉這個孩子保證他寒國的皇位,暫時斷了這關系待他坐穩你們就可以繼續。為了你自己,你也必須流掉這個孩子,無論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你嫁給怡親王這孩子就是怡親王的,他若死以法律你必須陪葬,他若不死你永無回國之日,這孩子就是他控制你最好的辦法。」
藍信拉過我已經冰冷的手,將酒杯放到我手上,他也不希望傷害我,可是為了保護好我,他也只能這樣。「孩子只要你想要,你可以和幽靈兒生很多,但是如果今日命沒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酒杯里紅色的液體是紅花,喝下去會令我血液加速流動的藥物同樣會輕易奪取我孩子的生命,模了模胎動不斷活潑的兒子。我不得不說藍信真的很殘忍,他總是太清醒,清醒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清醒的令我痛恨。「若仙島國動‘亂,我這個寒王做了女皇呢?」
藍信一點也沒驚訝在我的話中,畢竟九王的未來和所承擔的責任他早就知道。「想當女皇你就更不能要這個孩子,你見過哪個女人挺著大肚子上戰場?而且你需要助力,多一分總比沒有好,如果寒國那方能幫你,暑國的怡親王肯合作,我再周’旋一下烏旦國,成功的幾率就會很大。你挺著大肚子嫁給怡親王,在這暑國他會成為多大的笑話?你還指望他幫你嗎?」
我仰頭喝下這杯紅花,我沒得選擇,為了甹繪翎,為了桃小一,為了騰翡,為了楚世修,為了欒迪,甚至為了幽靈兒,我都只能要江山不能要這個孩子。幽靈兒,對不起!
頭好痛也好暈,感覺著紅花慢慢滲入我的血液,流淌到我的四肢百骸,最後再到我的小月復,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髒也越跳越快。
血慢慢的從我的流出,撐著眩暈我扶著桌子一動不動,藍信想扶我卻被我無力而堅決的推開。我恨他,就算清楚的知道他是為我好,我仍舊恨他。
血越流越多,肚子也越來越痛,五個月大的兒子不停的在我肚子里翻滾,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比生黛兒時更加強烈,我不哭不叫咬牙看著胎動不斷的肚子,冤有頭債有主,兒子你安心的去吧,娘會為你報仇,女皇!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鼓脹的小月復越來越向下,藍信再次伸手我依舊狠狠的推開,控制著疼的不斷發抖的雙手,用力將自己早已沾滿鮮血的裹褲撕開,我不需要這個男人,就算在這個時刻我仍舊不需要他。
就算藍信再平和這個時候也不能淡定了,如果說從前他知道我有多厭惡他,那麼到了這個時候他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我對他的恨是多麼刻骨銘心。「這樣也好,你心里愛的男人太多了,我既然進不去,那就讓你恨到底吧。」
「啊!」他的話氣的我急怒攻心,咬著唇瓣兒喊出心底的痛,孩子應聲落地,用力的噴出一口鮮血。我也倒了下去。
藍信接住我在懷里,突然意識到我不對,就算孩子月份過大,這樣產下會危及母體,但是也不會導致我吐血的。
「絮絮……」听到我的喊聲,門外闖進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而這兩個人卻是我現在最不敢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