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兒一襲黑衣竟然坐在兮鳳殿院內的樹上等我,雙手環胸完全一副生氣疏離防備的感覺,臉色比衣服顏色還要黑上兩分。不用猜,即使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是為了送走節兒的事而來。
「幽妃娘娘!兮鳳殿的椅子都不舒服嗎?那不如和朕上‘床休息怎麼樣?」我站在樹下抬頭費力的仰望著他,累的不想談正事只好調戲調戲他,也想借助調戲讓他的臉不要那麼生人勿近。
「少來!今天不撤銷送走節兒的事,你休想回去睡覺,更別想找人陪你一起睡。」幽靈兒坐在樹上冷哼,桃花眼半眯似乎很慵懶的樣子。唉!我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天天遠的近的一幫人都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也就算了,他知道我一直都沒休息累到要死,竟然還拿休息威脅我?
確實是累壞了,困的眼瞼都覺得僵硬。今天來的人只要不是幽靈兒,對上誰我都能動手強行‘拖入’,唯獨是他我不忍心欺負。不能欺負就只好去哄,于是我就很諂媚的討好他。「靈兒寶貝,樹上有風,還有蟲子,我們進屋聊好不好?丫」
幽靈兒桃花眼突然就睜開了,帶著一絲笑容明明邪魅俊美的讓人流口水,卻還是讓我感覺到了危險和……不懷好意。他將手從胸前抽出,狀似無意的在樹上看看,然後突然就自樹上掉下一個黑黑的、毛茸茸的東西。
「啊!」我驚恐的大叫,輕功一躍跳出一丈多遠,再看地面果然是一只蟲子。
幽靈兒瞬間從樹上跳下來,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毛毛蟲的地方,只是輕輕一腳就解決了這個恐怖的生物。可是臉色仍舊不好,桃花眼中怒氣威脅十足。「你若是敢送走節兒,那麼我可不敢保證下次在你房里出現的是什麼。」
我安撫著被嚇得‘噗通噗通’賽過世界上心跳最快的動物——蜂鳥的心髒。听了幽靈兒的話,別說困意恐怕就是暈倒都會嚇醒。「靈兒,你听我解釋好不好?媲」
不待我說什麼,幽靈兒抬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我不管為什麼,孩子是我師兄的命,你就這樣將只有四個月大的節兒送走,你不是誠心想要我師兄的命嗎?我不想听任何解釋,我只要節兒留下。」
「靈兒!」看見他說完就要走,我趕忙伸手去拉他,結果還差幾厘米的時候我突然頓住,我哪里敢拉他?他今天可是‘有備而來’,剛才已經放出個毛毛蟲,若我不夠怕他肯定還有其他‘武器’,我哪里還敢踫他?
幽靈兒人沒轉過身來,只是側著臉看了我一下,桃花眼還有著氣憤與戲謔,就知道這辦法對我最管用。「干嘛?」
我收回手好好的看著他,心里的愧疚更深。不止是他為我付出過的那些,更是因為我們曾流掉的那個孩子,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報應,所以才不能讓我為他誕下兒子。本是想再懷個兒子甚至兩個補償他,沒想到額頭上出現這把斬子劍,只是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女兒能否彌補呢?
「靈兒,陪我進去聊聊好嗎?」我低聲的懇求,確實不希望他就這樣走了。
「哼!休想。你一日不撤銷節兒的事,別說我,其他妃嬪我也不會讓他們靠近兮鳳殿,至于你嘛!也別想去找誰。」幽靈兒紅艷的唇瓣兒撅起,耍起性子說什麼都要逼我馬上做出決定。
「靈兒!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商量!」我哀嚎,困死事小,不能看見美男事大,這次真的不能淡定,更加不能放他離開。
「我不要听!有什麼都等你撤銷命令再說。」幽靈兒將邪魅的俊顏轉過去,大步邁出就要快速離去。
我這次什麼都顧不得,趕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他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有膽量在這個時候拉他,所以一點防備都沒有,差點被我拉個趔趄,不滿的蹙起眉頭冷哼!「你不怕了?」
「我怎麼不怕?可是我真的有事找你!」我順著衣服抓住他暖暖的手,然後就往兮鳳殿寢宮里拽。我已經累死了,就算不能睡,我躺下放松休息著說總行吧?
幽靈兒這才任由我拉著他進到寢宮,然後再讓我拉著來到床前,他本想推開然後堅決拒絕我。卻出乎預料的發現我松開他,將椅子搬到床前,然後再看著我自己躺在床‘上,他不由的勾了勾本就有些邪魅上翹的薄唇。看來我不止是怕,而且是很怕,怕到連美色都不敢踫的地步。但是這樣就好,知道怕斷了這個奇怪的念頭,然後馬上撤銷命令,一家人團團圓圓皆大歡喜多好?
「節兒自出生就是你在照顧,我知道你和欒迪的感情,更知道你將節兒的視若親子。恐怕將節兒送走,最難過的不會是欒迪,而是你。」否則他不會連拿蟲子丟我的歪招都使出來,這里面的感情說起來也不復雜,我就算再不動腦子也想得明白。
幽靈兒抿了一下唇瓣兒,整個人坐在椅子上仍舊保持在樹上的姿勢,雙臂緊緊的環在胸前。這姿勢很常見,但是如果一個人不停的做,那麼在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一個提示。結合今日他來找我的目的,很明顯幽靈兒覺得極度空虛,說明他對節兒的感情深到無法自控。
「靈兒,算一算,我們的兒子也沒了五年。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我們的兒子也只能在生下來就被送走,你還願意要這個孩子嗎?」齊真師叔只說我命中無子,即使生下來也要被送走保命,無法確定我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所以,這種預防針我必須給幽靈兒打。第一個兒子流掉的時候,幽靈兒已經瀕臨瘋癲,如果再有一次,他還承受的住嗎?
幽靈兒蹙緊眉頭盯著我,看了好半晌才回答。「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孩子,可是我記得我們兒子流掉之後,你突然就喜歡上了黛兒。如今要將節兒送走,還要將我們的兒子也一起送走。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重女輕男?哪一個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骨肉?」
我長嘆一聲,壓在心里的火兒就這樣沒了。只要他知道這點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怎會舍得偏心?「靈兒我命里克子,你日日照顧節兒,他的情況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就是因為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骨肉,為了他的平安,我才不得不將他送走。」
幽靈兒松了眉頭奇怪的看著我,夫妻多年怎麼不知道我還有算命的天賦?「你就是拿這種借口騙我師兄的?而我師兄竟然會相信?」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說的是真的。節兒也是我的孩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怎麼會舍得將節兒送走?他才四個月,連說話都不會,更沒來得及叫我一聲母親。我怎麼舍得……」說著說著,我竟然不知不覺哭到無法繼續。我的心也不是鐵打的,我也會痛會舍不得。本來計劃是孩子五歲大,能獨立懂事的時候再送去學藝的。沒想到突然知道這種事,節兒又病的這麼嚴重,我無路可選。
見我哭了,幽靈兒還是忍住沖動,心疼也不能相信這種荒誕的事。但是見我越哭越厲害,幽靈兒還是無奈的選擇了我,伸手抱我起來靠在他的懷里,伸手輕撫我的背幫我順氣,在心里感嘆恐怕這一輩子都會被我吃的死死的沒有辦法。
「這是真的?」見我越哭越厲害越哭越傷心,幽靈兒不得不繼續試探,若是讓他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亂說,他一定要那個人好看。
「當然!你以為我舍得嗎?可是對比節兒的生命,不在一起又算什麼?靈兒!不僅節兒要上山,未來再有兒子,我也一樣要將他們送上去。」這種選擇很無奈,卻是沒辦法的辦法。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胡說的?我現在就殺了他去!能算到別人克子,那他有沒有算到自己會招來橫禍,死無全尸?」幽靈兒怒了,一把推開我站起來,黑色的宮衣隨風抖動勝似鬼魅。
趕忙拉住幽靈兒,怎麼也不能讓他真的去找齊真師叔拼命。「靈兒!我豈是那種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如果不是我每次在皇宮,節兒都會不停的生病,甚至這次我人還未進林海郡,他就突然燒到昏迷,我又怎會當真?出水痘的年齡最小也是一歲,為什麼節兒會突然生這種不該生的病?而且還是極度危險的水痘?人始終都斗不過天,在節兒沒出大事能挽回之前,我們還是將他送走吧。他是我辛苦生下的孩子,我寧願再不相見,也要他平安無事。」
幽靈兒看著我不語,我的傷心有多深,他當然感覺得到,但是就這樣將節兒送走,欒迪承會不會因為思念愛子而病倒?這種痛苦他已經嘗過一次,真的不忍心讓欒迪也嘗一次。可是,他到底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