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除了潔嵐和楚世修以外,其他人都受了罰,無論甹繪翎怎樣哭鬧耍賴,他都被遣送到冷宮去住。他最後的哭鬧化成我心里無法抹去的疼痛,在我每次閉上眼楮之時都會出現,令我寢食難安卻不能放過他丫。
可是,我還是堅持過完這個恐怖的月子,無論誰來試探求情,我都不許任何人當著我的面兒提起他。月子就這樣安靜的度過,自那日起美男們仍舊會來日日探望我,但是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卻變得有些不太一樣,或許是他們從來都沒見我端過女皇的架子,突然就這樣處罰了他們,他們的心底多少都有些不適應吧。
又是一次滿月酒,後宮的氣氛不高,欒迪準備邀請所有大臣以及內眷前來參加,人多了才熱鬧。我覺得這是好事,所以就批準了。
四月初六,爭春廳宮宴。
大臣、內眷、宮男、侍衛、舞姬、樂師將整個爭春廳擁擠到無法想像,這還是第一次宮內聚集這麼多人,就連幾個美男所坐的位置,都被來回上菜穿梭的宮男阻擋到看不見。四個皇後現在就剩下兩個,欒迪自然是溫潤的陪在我身邊,桃小一卻還是在生氣,所以坐在我身邊兒也不理我。
不理就不理吧,反正現在也不止他一個人在生我的氣。幽靈兒、火焰、騰翡哪個不是每次看見我冷臉冷眼冷冰到幾乎視若無睹?既然哄不好勸不動,那麼就由著他們自己理解吧!我也是個普通人,我也會累!反正這一次,我絕對不要妥協。
酒過三巡,我就摟著欒迪發傻,笑的迷迷糊糊卻不是因為心情好。高台之上舞男跳的美艷無比,薄薄的輕紗若隱若現的誘惑。我摟著欒迪的肩膀看著舞男,滿是酒氣的嘴巴狠狠吻上欒迪,任由他怎麼反抗都沒用。
「陛下,您喝多了,我扶您回去休息。」欒迪好不容易把我推開,俊顏紅透不知道到底是羞得還是氣得,反正是絕對不允許我當著這麼多人亂來就是。
「你也不喜歡我了?那你把那些舞男叫來,問問他們喜歡不喜歡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人喜歡我。」我暈暈乎乎的對欒迪喊著,伸手指了指高台之上的舞男。
欒迪見我發了酒瘋,最後還是不忍心看著我難過,顧不得端莊賢淑是否此時當著一眾大臣。將發脾氣的我納入懷中,溫潤的眸光泛著疼惜,小小聲的對我說。「絮絮,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這又是何苦呢?一家人好好生活不好嗎?」
「我難受?我哪里難受?我一點都不難受。男人嘛!勾勾手指頭就會過來一大堆,不想過的就走!後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真是喝多了,喝到我開始胡說八道,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卻還是要說出這些傷人的話媲。
桃小一坐在旁邊扭著帕子,听了我的話回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真的轉身就離開了。艷紅色的背影就像火燒雲,被一陣晚風吹走離開我的視線。
欒迪看著桃小一離開深深嘆氣,低頭望著仍舊靠在他懷里的我不知道說什麼安慰才好。他這個皇後真是做的越來越失職了,不僅夫侍之間的關系他調節不好,連妻主和夫侍之間的關系都變成這樣,他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欒迪抱著傷心耍酒瘋的我胡鬧,可是每一次他都沒有辦法勸慰,只能任我胡鬧發泄心底的郁悶。他從來不會一語驚醒我,卻是我永遠最堅實的依靠。無論我做錯什麼,他都會包容我,他都會遷就我。
拿著桌上紅艷欲滴的櫻桃沾著桂花釀,然後含到自己的嘴里,抓著欒迪不停向後躲避的謫仙白色宮衣阻止,還是夠不到就干脆當著所有人的面兒直接騎在他的身上,雙手捧住他溫潤的俊顏固定,強行將櫻桃喂到他的口中。
「呼!迪迪,我好困。」就這樣騎在欒迪的身上,怎麼玩都覺得悶,干脆趴在他的身上閉上眼楮。睡著吧!也許睡著就不會再鬧心了。欒迪偏頭將櫻桃暗暗吐出,我真是醉糊涂了,連他不喝桂花釀都忘記。既然是傷心地那就不呆了,然後抱起我離席而去。
我走了,大臣們就不會那麼拘束。美男們更是長長出了一口氣,現在大家看到我都會特別的壓抑,感覺我突然變了,讓他們琢磨不透。夫妻相處突然變得尷尬起來,每個人都知道這樣下去不對,卻沒有一個人能改變。
騰翡仰頭將杯中之酒喝點,他等啊盼啊已經到了出月子,可是我卻沒有來問過一句。到底還是不愛了嗎?就算他再努力接受綺羅,也無法彌補當日的錯誤決定嗎?雖然現在甹繪翎住在冷宮,看似是那日之錯最慘的一個,可是誰又知道他近一個月來日日是怎樣度過的?他倒寧願像甹繪翎一個進入冷宮,起碼還有個五年期限的盼頭。
酒入愁腸愁更愁,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桂花釀,他卻似乎越來越清醒,心底的痛楚越來越強烈。在他喝空第十個酒壺後,火焰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按住騰翡的手。「騰哥哥,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說,這樣喝下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哪里不痛快?現在這樣挺好的。」騰翡示意宮男繼續上酒,火焰按著一只手就任他按著,另一只手提起酒壺連杯子都不用準備繼續仰頭灌下。
我的苦心在火焰身上見效是最明顯的,他從小本是沉穩內斂的性格,還不是決心跟我以後耍心眼將自己變得幼稚,仗著自己年齡小亂來可以多要幾分寵愛,也不會變成之前的那樣。如今抄了一百遍《男規》和《夫德》,當然明白我到底是希望他什麼樣。
這一個月來規規矩矩行事,雖然和我的關系也不好,卻還是沒辜負我的期望,這會兒再度擋住騰翡的手不允許他借酒消愁。「騰哥哥,借酒消愁愁更愁。絮絮說過,只要你想明白就可以去見她,你有時間借酒澆愁,還不如多想想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這樣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
騰翡將酒壺重重放在桌子上,對上火焰炯炯有神的眼楮,微粗的遠山眉緊蹙。「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你說呢?明明就是她偏心甹繪翎,還有什麼解決的途徑?就算她將甹繪翎隔絕在冷宮之中,她的心里也只有那個妖精。我能怎麼解決?把她的心挖出來然後將刻著甹繪翎的地方統統削去再給她放回去?」
何止是騰翡一個人覺得我偏心?其實所有人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會這樣想的。就算我一時狠心將甹繪翎關入冷宮懲罰,可是從此我的笑容也就跟隨消失,每日愁眉不展見到誰都是這樣。到底偏不偏心還用問嗎?是個有眼楮的人就看得到。
火焰趕忙捂住騰翡的嘴不允許他再說下去,騰翡真是喝多了,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說要挖女皇的心?眼楮掃了掃身旁之人似乎都沒太注意,這才松開捂著騰翡的手,腦門兒已經驚出冷汗。「騰哥哥,絮絮是女皇,這是你當日教我的話,你怎可忘記?說話做事還要三思啊!」
「是啊!她是女皇,我怎會忘記?」騰翡冷俊的面容全被痛苦取代,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怎會如此糊涂忘記這麼重要的事?他怎敢糊涂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騰哥哥,你要去哪兒?」火焰盯著騰翡的背影緊張的問,他們倆被降級所以坐在所有妃子的最末端,這里比較暗今日人又比較多,所以除了他沒有人看到騰翡這樣失意離開。
「芳間。」騰翡隨意回答,有些頭重腳輕的繼續向外走。離開爭春廳擺手讓宮男退下,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什麼人都不想理。
在林海郡皇宮已經住了近兩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騰翡都已經熟悉到閉著眼楮都會走,所以就算此刻天黑有些僻靜的小路沒有路燈,騰翡也會毫不在乎的走去。沒提燈籠隨意的走著,春日的晚風徐徐吹送,皇宮之內調皮的貓兒不停的叫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春天已經到了,連貓兒都動情了,可是他的春天在哪里呢?
酒意有些上頭,騰翡扶著額頭在一處花園停下腳步。搖搖頭控制自己不停發花的視線,借著淡淡的月亮看了看四周,滿園的櫻花隨著晚風徐徐飄落著偏偏瑩白,滿地孤零的花瓣兒成了最天然的白色地毯,皇宮之中只有一個花園種滿高大的櫻花樹。那就是因為顏兒還小,所以未啟動的東宮。他怎麼轉來轉去跑到這樣一個僻靜的地方來了?
「美男,你是在等我嗎?」不待騰翡轉身離開,突然身後一股強烈的內功迎了上來。內功之深厚,力道之大直接將騰翡撲倒在花瓣‘地毯’上。
天上本就不甚明亮的月突然被一片烏雲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