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歲的半大少男少女，正是對異性正充滿好奇的探索欲的年紀。女孩子還羞于承認第二性征的發育，男生還對女生每月的生理期充滿不解。借著愚人節好機會，班上不知道是誰拿來個護墊，男生間嘻嘻哈哈在互相傳閱。
政治老師康東衛是教導處主任，綽號東邪，干瘦窄臉，身形只能讓人聯想起竹竿，爆發力卻異常驚人。多年教學生涯的無數光輝事跡讓他在學生眼里成功幻化為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魔鬼形象。
課上東邪在板書，听到底下悉悉索索的動靜，狐疑轉過身，三角眼像探照燈似的掃過全班，氣氛瞬間安靜。他也知道今天愚人節，在學校巡視過一圈慘狀，已經發誓要抓個典型出來殺雞儆猴，殺殺畢業班的淘氣。
待東邪繼續板書，男生繼續傳遞，隔壁組扔給沈沃時一個失手扔過了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徑直掉在陸然課桌旁的走廊里。
沈沃也有點急了，輕推陸然︰「快撿起來！不然東邪看到都得死！」
護墊十分少女系的粉紫色包裝還完整，薄薄一片平鋪在走廊中間。旁邊有笑的有慌張的，一片悉悉索索聲。
東邪板書完畢，見眾人動靜不對，推推鼻梁上架著的小圓眼鏡，嚴肅的盯著大家注意力的中心————地上那片護墊。
陸然想去撿，在東邪虎視眈眈之下完全不敢伸手。
老爺子幾步走下講台來，親自彎腰撿起護墊問陸然︰「這是你的嗎？」
周圍霎時一片死寂，個個伸長脖子眼神鎖定陸然。沈沃在桌下輕輕撞了下她的腿，陸然神經高度緊張，條件反射地點頭，過幾秒鐘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地面裂個大洞立即一跳了事。
東邪把護墊放在她桌角，嚴肅地盯著她，正準備開口說話，旁邊的沈沃突然噗一聲笑了出來。
老頭立馬就炸毛了︰「你，你，你們兩個，全給我出去站著听課！好好過個愚人節！其他人還有沒有想一起出去的？不去的就給我好好听課，過什麼愚人節？嗯？你們還嫌自己不夠蠢？」
陸然臉霎時漲得通紅，硬著頭皮快步走到門外。沈沃緊隨其後，握拳遮著嘴，努力憋笑憋得很痛苦。兩人並排貼著門口牆邊站著，听東邪繼續在里面訓斥眾人。
沈沃剛一出門忍不住開始笑︰「你怎麼承認了？」
陸然氣得頭頂生煙︰「你剛才撞我一下不是讓我承認的意思嗎？」
沈沃嘴都要笑裂了︰「我是讓你裝不知道，誰知道你傻乎乎的就點頭了！」
陸然啞然，確實沒人叫她承認，想來想去只好氣自己反應遲鈍，緊緊繃著臉不吭聲。
沈沃用手肘撞她一下︰「生氣了？」
不遠處辦公室有老師出來，遙遙瞟了他們一眼。陸然羞愧得耳朵都紅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罰站，從上幼兒園開始！」
「什麼事都要有個第一次啊，體驗下也不錯！」
陸然狠狠瞪著他︰「誰讓你們那麼無聊，還拉我下水！」
沈沃夸張攤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就算我說是我的，你覺得東邪能信嗎？」
陸然本來還在氣，想象了一下那個情形，男生用護墊的話……忍了忍沒忍住︰「……噗……」
沈沃邊笑邊搖頭，自己這個同桌，真是很好哄啊……看她不那麼氣了，又說︰「東邪看你是女生，成績又好，罰站還算下手輕的。換了別人這會兒已經拉到政教處寫檢查去了。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就當造福大家吧！」
這麼一說，要不是沈沃當時那一聲笑，可能還不會出來罰站呢！陸然白他一眼︰「那你也是出來造福大家的？」
沈沃把臉湊過來，氣息噴在她耳邊癢癢的，神情很不正經︰「我是不忍心你一個人受罰啊……」
陸然嗤之以鼻︰「信你才怪，你肯定是沒忍住笑露餡了。」
沈沃作勢欲邁步︰「那我去找東邪澄清，跟他說明情況，還你一個清白好不好？」
陸然一把拽住他︰「行了吧，罰都罰了，你再惹他大家罰雙倍更不劃算，我才不想去政教處再多經歷一個第一次。」
沈沃笑嘻嘻的，順勢倚在牆上，怪有趣的偏頭看著她。陸然不想被人看到，老實盯著自己腳尖，默數著時間只求快點結束罰站。好在東邪罵完人，終于念及陸然是女孩子，提前放了他們進班。
陸然一戰成名，此後一周，初三二班男生見面時都要擠眉弄眼的互相問候︰「這是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