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奕王一時為皇嫂不幸夭折傷心,有失體統,你們為官多年難道這點小事都經不起嗎?「洪亮的聲音從大殿中間響起,剛才的哄鬧聲戛然而止。
風墨辰臉色蒼白的說道︰無妨,皇弟興許對這件事太過傷心一時難以接受罷了,還請父皇定要為暮雪一份交代,兒臣也知有關暮雪的傳言甚囂塵上,可是她這次為了兒臣連性命都不肯顧了,這份情意,兒臣自愧不如……
風雄勢微微沉吟,這到底是福是禍呢?只說到︰朕自有打算,追封太子妃伊氏為賢德淑惠昭陽太子妃,以正品大禮立衣冠冢于皇陵。令賞伊家黃金萬兩,封伊暮風為左先鋒隨大軍去沙場歷練。
眾臣都道︰陛下英明!
風雄勢嘴角微微揚起,今日之事不知眾位愛卿,有何見解?
蕭淺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嘴角的酒窩隱隱出現,「陛下,今日朝堂之上,太子安全歸來,太子妃不幸墜崖,舉國同哀。只這些事情!」
風雄勢贊賞地點了點頭,蕭淺為人甚是機靈,最會附和,為人臣子,如此方可!
大臣們恍然大悟,急忙齊齊表態︰臣也只聞這些而已!
風雄勢揮揮手說道︰都退下吧,什麼事明日再議!
眾臣小心翼翼的退出大殿,風雄勢招過風墨辰,示意他跟來。
風墨辰亦趨步跟了上去。
來到御書房里的密室,風雄勢鄭重的說道︰辰兒,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墨辰高大的身軀微微有些抖動,也許是因為有絲激動。只說到︰父皇,伊暮雪她是墨軒的人不假,但是她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兒臣之事,而且此次恆國若不是伊暮雪舍身而出,救下恆國國君,此次聯盟怕是不易!
風雄勢一雙眼楮威嚴如同夜里那集中精力的貓頭鷹的眼楮一般,深邃,說道「辰兒,身為太子,總是千篇桃花過,片葉不沾身這個道理你莫不是忘了?」
「還不快跪下,當著歷代祖宗的面,你說說為帝之道」風雄勢痛惜地說道,當他看到風墨辰臉色蒼白的回稟伊家之女之事,便已疑惑。
風墨辰輕輕誦讀到︰不動情,不惟愛,無喜亦無怒,妄動七情生,劫數從此至……
「父皇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父皇當年何嘗不苦?只是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你難道竟不知嗎?」
「我也不曉得祖宗竟留下這個規矩,否則當年也不會拼勁全力去求得這個天下,害得你來受苦!」風雄勢回憶著過往,一向強勢的他,此刻顯得有些蒼老,費盡心機得來的不過一個冰冷的龍椅和對兒孫的無限愧疚。
「你來看看這是什麼?」從一個紫檀木盒中取出一個古樸的卷軸,遞給了墨辰。
隨著卷軸緩緩打開,風墨辰愣住了,這莫非是她的娘親?何等相像到如此?只是額間的荷花一潔白如玉般高貴典雅,一則是如血色般妖嬈嗜血。
風墨辰不解道︰「父皇此物從何而來?這是……?」一雙桃花眼寫滿了疑惑。
風雄勢低沉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此物乃是歷代皇帝相傳,即使是其他皇族也一概不知。那伊暮雪必定不是常人,你看到卷軸何止有百年時光?!
風墨辰怔怔地愣在那里,一切或許早已偏離了既定的軌道……
蓼風閣內,風墨軒一杯一杯的琥珀釀往肚中灌去,往日惜之愛之的美酒,此刻灌入愁腸的竟如同白水一般,那昔日甘冽醇澈的美酒化入愁腸,激起絲絲腸胃的快感,卻換不來紅顏一笑……
蕭淺陪坐在旁邊,一雙眼楮,小而有神,是男人那種有力而沉著的目光,陪君醉笑三萬場,不訴離殤……
終于還是忍不住,一雙秀氣的大手,按住風墨軒的翡翠杯,一個價值連城的酒杯,「啪」一聲,落在地上。
「蕭淺,你說到底我當初把她送到他身邊是不是錯了?」風墨軒磁性而傷感的聲音驟然響起,四周的溪水,把蓼風軒隔成一個洞府一般。四周侍衛無數,倒也大膽把心中那不能說的秘密,告訴了發小。
蕭淺聞言,一股冷意傳來,冷笑道︰紅顏枯骨,再談何用?王爺您莫要失了分寸!
風墨軒聞言一雙鳳眸里,明滅不定,如墨般的青絲,並不曾挽起,散漫地垂在腰間,幾縷青絲掛在臉龐,面如玉,發如墨,些許醉意,那妖嬈傾城顏,誰能抵住?
「想如今,才知道空繾綣,說風流,都付與人休,終抵不過那清冷如昨的容顏,在我心中的分量……」有絲傷感,有絲無奈。
蕭淺覺得心中一顫,他不曾經歷情愛,所謂美人,不過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罷了,突然覺得這件事情越發不妥了,萬一萬一那女子尚在世間,不知王爺要做出多麼荒唐的事情呢?
「王爺,那女子被獻給太子,只不過幾天,便背信棄義,與太子糾纏不清,王爺天人之資,何必為這種水性楊花的女子留戀?」蕭淺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他善于算計的本性。
「其二,關于她是妖人的傳言,弄得天下皆知,王爺就算得到她,也終究有礙地位!」
蕭淺此刻的心,步步為營,辛苦了那麼多年,豈能功虧一簣?算起來他也只不過二十來歲的人,可是世家子弟,背負的太多太多……
風起,吹動的水幕,來回蕩起漣漪,風墨軒自嘲的笑了笑,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楚讓他清醒著,他終于知道,原來,她是他的劫數,自從那次相遇,那紫色的仙姝便刻入腦海,有些人,只要一眼,便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糾隔。
或許這份愛里,還夾雜著他對墨辰的些許嫉妒,為什麼他總是什麼都不付出,便得到一切他努力了許久都遙不可及的東西,包括伊暮雪的愛。
拿起手中的龍吟劍,劃出美麗的弧線,躍出蓼風軒,盡情的舞一次劍,使出全身的力氣,忘卻這蝕骨般的痛楚……
但卻只聞,皇上派人下口諭來了︰西北異動,急招奕王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