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斐君的睫毛微微閃爍,關于花逸的不安全感,他詫異于從何而來,也無奈于無從知曉。
他不舍得離開花逸,花逸就像自己身體里的另一半,一個人,怎能只拖著半邊身體在歲月里前行,這種分離的疼,他不想要。
「花逸,別這麼患得患失,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哪也不去,別說你年年過生日,你就是天天過生日,小叔也給你過。我不是說過嗎,我就是不要命,也要你」
我就是不要命,也要你。
我能沒有命,我也不能沒有你啊,花逸,你就是我花斐君的命。
其實我也不想我們兩個,以後會變成孤身一人。
忽然之間,他覺得很悲傷,關于未來關于成長,在隱隱之中,已經有了可以預見的痛,這個痛,必將在後面跟隨著另外三個字「不欲生」。
花斐君很篤定,他不會離開花逸,可是,再堅強的執念,也抵不過無堅不摧的命運。
莫堯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月亮,雖然看似很矯情,可是還是不得不用這個辦法將眼淚逼回去。他在心中感嘆︰花斐君啊,如果命中注定著一切都是不可能,我多麼希望我是花逸,我多麼想得到你這樣的不離不棄,可是命中注定,我從不曾有半個理由和借口,留在你身邊長長久久。
莫堯搓了搓掌心,試著打破這矯情的局面,「小小花啊,你小叔說的對,他天天都跟你在一塊兒,你就在樓下打個球他都得扒窗戶看個三四回,你別跟孤兒似的患得患失的成嗎?你放心,將來你叔肯定給你找一個能接受嫁一贈一的小嬸。」
莫堯是善于說廢話的人,可是這句話,卻說進了花斐君的心坎里,如果他的女人不喜歡花逸,那麼他一定會讓她成為別人的女人。
有一件事不得不承認,就是他們仨都很不想住在這個地方--愛情海客棧。
光听著名字就知道有點落俗,但是仨人都沒帶身份證,酒店住不成,只能勉強睡個旅店。
愛情海就愛情海吧,還只有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就一個房間吧,還是個大床房。
花逸躺在床上傻笑了兩聲,躺在了靠牆的最里側,心想著床可真軟,以後他有錢了,也要給家里換上這麼軟的床,讓爸媽也睡一睡這麼軟的床,然後再買一張兩米的,這樣他就不會總拱的花斐君沒有地方睡,算了,還是買一米二的吧,兩米的太大,花斐君一翻身自己就拱不到了,一米二的好,一米二拱的瓷實。
花斐君躺的筆直看著有些斑駁的天花板,吸頂燈的一圈起了厚厚一層牆皮,看得出來那個地方被反復粉刷過,來掩飾它剝落過的痕跡。
可是,那些痕跡依舊清晰,只刷一層薄灰,是掩飾不了那麼深的疤痕,就像肥胖的人腰間那無法掩飾的肥肉,就像老去的人眼角那無法粉飾的皺紋,就像,成長的我們假裝有著如此歡樂開懷的青春。
花逸供著花斐君的肩膀沉沉的睡去,他慢慢閉上了眼楮,青春的列車你慢慢開,如果命中注定找不到幸福的路,那麼至少讓痛苦別這麼快到來。
莫堯關了房間燈,走廊傳來深夜投宿的旅客踩在陳舊木地板上的咯吱聲,隔著好幾個房間的門被猛的關上,震的一層樓的房門都跟著顫抖,他甚至能听到某一個房間里的床板發出的奏鳴曲。他翻了個身,嘴角掛著笑,叫/床他還沒听過,今兒倒是听到了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