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花斐君,花逸是他永遠看得見卻到不了的岸,因為他不是一艘船,他和花逸一樣,是島嶼,在汪洋之中他們為彼此在遙遠的地方做伴。花斐君給花逸講題,花逸听得很認真,如果他早有這頓悟的話,清華北大對他來說真不是什麼難事。他給花逸煮了一碗面,打了一個荷包蛋,花斐君的面條已經越來越具規模,起碼能用筷子吃了,花逸吃的鼻尖冒出小汗珠,連湯一滴都沒剩,他敲了敲碗,「小叔,還有嗎?」「這麼大一碗還沒吃飽?沒有了,別吃了,撐壞了。」店鋪的位置相當的好,馬路的正對面就是科技大學,沿著店鋪所在的街往前走,一共4所學校,還有三個挺成熟的小區,客流量應該沒什麼問題。何念西听到他的聲音低低笑了兩聲,「和紅茶請假,我回公寓接你。」「噢,快考試了,你多看看書,對了,有個事我和你說一下。」莫堯從梨花寨回來的時候,用飯盒背了點他媽做的豬蹄,他以為白天的時候花斐君會在家,從中午等到傍晚,他已經坐在地上靠著門睡了兩覺了,無聊的只能對著豬蹄發呆,看到花斐君回來,他激動的差點蹦起來,「媳婦!你去哪了啊!等死我了!」花斐君一愣,莫堯要不提醒,他壓根就注意不到這豬蹄還是涼的,不過他牙口不錯,咬著有嚼勁的東西不費勁,他眨了眨眼,說︰「還成,涼的熱的不都是豬蹄。」何念西笑著幫他整理好衣服,拍拍他的腰,「對,所以你不需要再驗證了,我一踫見你就BT的收不住。」遙北對做。「我這不是在長身體嘛!」花斐君看莫堯這個架勢不像討論小事情的態度,他放下手里的豬蹄,扭頭找了一圈紙巾沒找到,在莫堯不可思議的注目禮下直接把兩根手指放進嘴里舌忝干淨,「說吧,可以開始了。」「別解釋,解釋等于掩飾。」他轉了個身,背對著何念西。「我也有事和你說。」「怎麼辦,阿夜。」何念西坐到沙發上,伸手將花斐君摟了過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至于嗎?」他打量著自己的手指,「我剛才洗手了,再說我就是一年不洗手也比你手白淨啊……」說完他還很得瑟的又舌忝了舌忝手指,「你嘗嘗?」「君子啊,你什麼時候開始吃手指了,那不是3歲以下兒童干的嗎?我記得你們家小小花4歲開始就不再吃手了,你這是返老還童了嗎?手指多髒啊,以後咱別吃手了啊,你看你長的跟動畫片里走出來的小帥哥似的,然後舌忝手指,多不合適……」何念西笑笑,「也行。」說著就去拉花斐君的褲腰,一把掀起他的上衣。花斐君撥通了他的號碼,語氣里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大叔!你在幫我看店面嗎?我也想去看!」zVXC。莫堯沒有手機,他們家有座機,但是花斐君不知道號碼,也只能放棄。他給何念西發信息︰大叔,在哪?就著啃豬蹄時候嘴上的那點空當,花斐君給莫堯說了一下他準備開一家女乃茶店的事,有人給他出了錢,他每年分紅給人家。莫堯想說,怎麼越來越不要臉的,但是估計他說了得挨揍,于是搖了搖,自己安慰自己一樣說,「沒什麼,說正事,我打算上完高中不上了。」莫堯模了模自己的胸口,然後一拍大腿,下定決心似的肯定道︰「真不念了,說不念就不念了,我爸媽都同意了,」他貼到花斐君的身邊,摟了摟他的肩膀,接著說︰「君子,你不在學校我真學不進去,我覺得吧,如果你要是不在中國了,我可能連中國也呆不下去。」「擔心啊,快高考了,你還不去上課。」他斜著眼楮瞟了一眼莫堯手里的東西,豬蹄?「我問班主任了,他說莫堯請假了,小叔你說,莫堯他爹會不會不靠譜到在高考前帶他出去旅游吧?」「是,我自己都覺得我挺流氓的,不過所有男人都流氓,輕重緩急不同而已,再說我也不是對誰都流氓,就是看見你的時候,忍不住。」說話間他的手指隔著何念西的襯衣輕輕的勾畫著。「傻不傻誰知道……」「別提了,我姥姥去世了,我媽哭暈好幾場,我在家陪了她幾天。」「啊,有病,你有藥啊?」他說話的時候莫堯就用手肘杵著膝蓋傻笑,莫堯在想,這就是所謂的雲開月明,只要你堅持活著,必然會有好事發生。他問︰「豬蹄涼著吃好吃嗎?」花斐君很驚訝,在他心里,莫堯家境不差,成績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學,他甚至能想象他在大學里那副朝氣蓬勃的模樣,「干嘛不上?你有病啊!」廚房里傳來洗碗的嘩嘩流水聲,花斐君按著水龍頭的手頓了頓,「為什麼?」「越什麼?」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在大學城。」莫堯靠在沙發上長嘆了一口氣,「我讀不進去。」「想什麼呢你,他爹也不傻。」花斐君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莫堯手里的透明飯盒蓋,忙乎了一天都沒想起來餓,這會看見吃的才發覺餓的心發慌,他洗了把手,筷子也沒拿,直接拿出一塊豬蹄啃了起來。花斐君被走廊里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我……你怎麼在這呢?花逸說你請假了,你怎麼了?」「沒多高啊,開學體檢的時候我才182,莫堯187啊,我都覺得他是吃激素長大的了,啊對了,小叔,莫堯這周沒來上課。」「上老年大學嗎?」花斐君辭掉了西雅圖的工作,和紅茶聊聊以後的生活,和阿杰告別。他想他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當然也想下次如果在路上遇見西雅圖的同事們,他們只是最簡單的陌生的路人甲乙丙丁。他開始奔走在各大裝修材料市場,何念西不忙的時候會開車帶他到處看看,忙的時候他就坐公交車,裝修是個挺累人的活,但是每次他一想到,他終于可以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別說讓他跑裝修市場啊,就是讓他徒步抗水泥回去他也願意。花斐君嚇了一跳,迅速的向後跳了一步,他就這麼同意了?熟男人也不總是靠譜啊!他一把推開何念西的手,「你果然……是BT大叔。」店鋪是何念西一位很好的朋友的,房租也是絕對的友情價,花斐君懶散的靠著沙發,一條腿扔在茶幾上,感嘆著,「你和你朋友關系都這麼好啊……有一個連半夜都隨叫隨到的醫生,還有一個只收白菜價房租的大款,噢,還有一個帥的掉渣的酒吧老板,叫紅茶。」何念西揍了一下眉頭,在他轉到自己身前的時候挑了一把他的下巴,「叫什麼呢?」「幫你看店面。」何念西捏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禁止他再繼續轉圈,「這都是什麼奇怪的稱呼啊寶貝兒,叫得動听一點。」「領教了,攢著你的流氓,回家再說。」花斐君拿走他手里的碗筷,無奈的笑笑,「你叔我覺得你不需要再長身體了,再高就不好買衣服了。」花斐君以為何念西只是在初步的幫他看看房子,沒想到,當何念西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給他的不僅僅是一個擁抱,還有兩張租賃合同和鑰匙,「交給你了。」何念西一愣,他不得不承認花斐君這一嗓子給他叫喚兩腿發軟,可是卻又覺得很搞笑,倆人站的筆直表情嚴肅,他突然這一下,沒能讓何念西忍住笑,「寶貝兒,我發現你挺流氓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店鋪里沒有燈,只有青白色的月光順著櫥窗照來,花斐君眯縫著眼楮看他,忽然有一種良心發現的錯覺,他似乎覺得,他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不幸福,至少他遇見了這麼多總是努力想讓他幸福起來的人。他捧著豬蹄站了起來,上前抱住花斐君,「媳婦,你是不是擔心我了?」莫堯很納悶,怎麼會有人啃個豬蹄都啃的這麼美觀。面積不大,但是比他之前打工的女乃茶店要大很多,合同上寫著83平,他很奇怪,這個地段的臨街店鋪怎麼會這麼便宜,他在一片水泥牆的毛坯房里不停的轉圈,「我說變變啊……」花斐君沉默了一會,然後很逍魂的叫了一聲,「啊……」「嗯,你說完了,該我了啊。」「什麼怎麼辦?」何念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那間店鋪就是醫生的,我們關系是不錯,他女兒小的候從二樓的欄桿上掉了下來,被我接住了,撿了一條小命。」「態態啊……」他馬上改口。「在多刺激啊,等不到回家了。」花斐君踹了他一腳,「別得瑟,為什麼不上學,你怎麼一天到晚和我說的事都讓我有想揍你的沖動呢?」陪花逸回學校之後,花斐君掏出手機來擺弄,他想問問莫堯為什麼不來上學,不會是一整個星期都去商場做臨時模特了吧,莫非他們梨花寨將來會出一個國際名模?「我覺得你吃醋的樣子特別可愛,一點也不想哄你,想讓你這麼別扭著。」「靠!媳婦你現在怎麼越來越……」「讀不進去的人多了,也沒都上到高中就畢業了啊,連花逸都讀的進去,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大學生漫山遍野比花花草草都多,你高中畢業能干什麼啊。」「我要是死了呢?」花斐君斜著眼楮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