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宮鳳棲梧桐 第一六四節 憑瀾川而獨立,隱山以清江

作者 ︰ 征文作者

15、憑瀾川而**,隱山以清江

舒娥心中的震驚,猶勝于焦雷在耳邊響起。請使用訪問本站。舒殢獍

此刻,她可以確定的是,妙元將自己認錯了人。

這個人將一個叫做清江的人,送進了火窟。

起火的地方,自然便是玉清昭應宮。起火的原因,則是因為閃電。

而妙元和清江,又是怎樣的關系,她竟願意,同他燒死在一起?

舒娥的心思不過轉了一瞬,忽然覺得上臂一陣溫熱的疼,低頭一看,卻是妙元情急之下,雙手又被舒娥捉住,只好咬住了自己。舒娥知道妙元此時已經不能勸解,只好低聲喝道︰「你不設法救他,怎地只與我糾纏?」

妙元听了這話,果然放開了口。好在隔著衣服,妙元又已經沒有什麼力氣,所以並不十分疼痛。一番掙扎之後,妙元的頭發微見散亂,臉上沾著幾縷碎發,已經被眼淚打濕,襯著她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更加白的嚇人。

妙元抬起頭看著舒娥的臉,此刻她們離得很近,約模只有半尺之距,她看到了舒娥眼角的淚水,眸子中閃著亮亮的光,看著舒娥說道︰「你哭了?你居然還肯為他流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搖著舒娥的手臂說道︰「你……還喜歡他,是不是?那你放了他,放了他啊……」

舒娥被妙元纏得無可奈何,同時心中的驚異也越來越深。若妙元說得不是瘋話,那麼,她將自己錯認的那個人,和那個不知是誰的清江,也有著不尋常的關系。只是,不論愛恨,這個女子,始終讓舒娥覺得太過狠心。怎會忍心生生的,將清江燒死……舒娥受不了妙元的哀求,正準備說「我放了他」,卻又害怕妙元推開門,看到的不是她想象的景象,看到的不是她拼命要救的清江,她定然會受打擊,說不定急痛攻心,便會暈倒。

正猶豫間,忽然听得妙元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你不是……你是誰?」

舒娥看見妙元眼中的迷惘之色一點點退去,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晰,知道她已經發現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人,她已經從夢靨中清醒過來,忙輕輕放開她的手臂,溫聲說道︰「妙元,你認得我了,是不是?我是舒娥,曹舒娥……」

妙元喃喃地念著︰「曹舒娥……曹舒娥……」舒娥放開了她的臂膀,然而妙元已經沒有力氣站穩,依舊要靠舒娥扶持著。舒娥拉著她緩緩走到床邊,扶著她坐下,輕聲說道︰「我是曹舒娥,你見過我,對不對?」

「我自然見過你……清江在吹笛……你就站在清江旁邊……」妙元的眼神又變得有些飄忽,只是不再像方才一樣凌厲,而是充滿了幽怨之色。

妙元陷入了沉思,舒娥的心卻直沉了下去。

梧桐深院,一曲甘露譜。

梧桐樹上,滿枝棲白羽。

難道,妙元說的,是那日教坊院中的情景?

妙元想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忽然說道︰「太後頻頻派你過來,究竟是想怎樣?」她此刻看著舒娥的眼神,清醒而凌厲,還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舒娥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妙元,果然便是一位尊貴的公主。

舒娥搖了搖頭,「第一次,是無心,此次,乃是有意。然而這兩次擅訪,都與太後無關。」

「若是無人指引,你怎會找到這里來?」

「上一次,是靈鏡引了我來。想是因為我曾在它生病時照顧過它……」

「你治好靈鏡的腿傷,我原該謝謝你。」

舒娥又搖頭道︰「靈鏡確曾受過腿傷,但並不是我包扎的。在它受腿傷之前,還曾得過瘟病,在我永安堂養了數日……」

「瘟病?」妙元矍然而驚,本來斜靠在一個大靠背上,此刻坐直了身子,驚問道︰「你說靈鏡有幾日精神不振,後來莫名失蹤,竟是……」

「我也是在路上偶遇了它,其時它已經病得很重,不能跟著鴿群飛行。當日我本是要去找……找一位樂師,沒有時間為靈鏡找到主人,情急之下,把它帶回了永安堂。」

妙元眼中流露出了感激無已的神色,「若非你……我當時以為……靈鏡是要,是要……」說著喉頭便有些哽咽。

「那靈鏡的品種似乎有些特異……」舒娥想找些話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妙元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忽然問道︰「便是你去找清江那一日嗎?」

「他……那位樂師,是叫做清江嗎?」舒娥不欲使妙元的心神再受激蕩,並不說破,只是假作不知,緩緩問道。

「你不認識他?」妙元雖覺得難以置信,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喜色。

「我只是奉……奉皇太妃之命」,舒娥本想說奉太後之命,但話到了嘴邊,卻又馬上改口,因為從妙元的言行舉止之中,舒娥察覺到她對太後實在頗為警惕。「去看看皇太妃命他演奏的那一首曲子,奏好了沒有。我只知道他是大理國和夷族人,官拜律學博士。」

妙元听舒娥說起「清江」,眼中的神色變得極是喜悅柔和。「那日他吹奏的曲子,叫什麼?」

「甘露譜,是皇太妃翻作前人的譜子。」舒娥一邊跟妙元對答,心里卻一邊漸漸明白。

在看到閃電、听到雷聲之時,妙元受到外物影響,便會神志不清。那時她腦中的畫面,恐怕便是玉清昭應宮失火當日的場景。那里面,有被燒死的清江,還有一個不知為何囚著清江不放,使她喪身火海的女子。

而清江,無疑也是一名樂師。

當她神智恢復之時,她已經可以記得現實中發生的許多事情,唯獨忘了玉清昭應宮大火之事。然而,她卻將瀾川,認成了清江。

只是,在她精神異常的情況下,她將自己認成一個謀害清江的女子,本也不足為奇,而且當她靠近自己的時候,也已經發覺了自己似乎並不是那個人。

但是,她神智清醒的時候,依舊會將瀾川認作清江,卻又是為何?

那,便只有一種解釋,清江與瀾川,很是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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