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毫扶著舒娥回幽篁,楊婕妤方才將目光投向了柔雨。請使用訪問本站。
「娘子,我看見……看見……」柔雨小聲說道。
楊婕妤靠著大引枕上,緩緩問道︰「看見了什麼?」
「我又看見惠……那個青衣的人,從花相居前面走過。」柔雨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
楊婕妤嘆了口氣,說道︰「惠風猝死,想必心中還有依戀呢。只是她這樣前來擾人,卻是不該。」
柔雨站在那里,不敢做聲。
「你們放心,我早在宮外的寺廟里給她設了道場。只是要等到中元節之後才能做。她以後,必不會來了。」楊婕妤的眼光飄忽,一臉的倦色。
柔雨動了動嘴唇,卻不敢說什麼。只是輕輕退了出去。
「宮中禁談鬼神,叮囑她們幾個,不要亂說。」楊婕妤說著緩緩閉上眼楮。
翌日,中元節正日。
太後、皇上和皇後一同到太廟中去祭祀祖先,又到南郊的玉津園中的神農殿祭祀天地,以佑農桑。
舒娥半倚在一張小塌之上看書,只讓華芙和丁香、紫毫去花相居探望楊婕妤。
舒娥托華芙向楊婕妤帶話,只說我家夫人昨日中了暑氣,精神不振,不能前來看望楊婕妤。
回到幽篁,華芙便向舒娥述說了花相居的情況。
楊婕妤只說剛剛出月精神不濟,所以並沒有接如悅回花相居。只是到皇太妃那里請了安就回去了。
「今日上午皇上、太後和皇後都不在玉津園,楊婕妤也只能去皇太妃那里坐坐了。」舒娥隨口說道。
「夫人可說錯了呢。今日太後並沒有到太廟里去。只是听說楊婕妤到了鳳翥宮,太後也只派嬤嬤出來說了話,讓她好生保養。連楊婕妤也並沒有看見太後。」華芙說道。
舒娥心中略感驚訝,放下書說道︰「近兩個月來,太後總是什麼事情都不大參加。前兩日我去請安,不是听說太後連早朝也不大去了嗎?听聞太後事事勤謹,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夫人是擔心太後身體有恙嗎?」華芙悄聲問道。
舒娥緩緩點了點頭,對華芙說道︰「孫娘子,勞你抽空去問問華醫官吧。」
華芙輕聲答應了,又湊到舒娥耳邊,笑道︰「我在花相居附近看見了一只白鴿,卻好像不是夫人救的那一只鴿子。」
舒娥淡淡一笑,瀾川的動作好快,剛給他捎去了消息,鴿子已經出現在了花相居左近。只是不知道,他是怎樣向妙元要到了這只鴿子。
「夫人,下一步該怎麼辦?」華芙低聲問道。
「等。」舒娥淡淡說道︰「等時機,等證據。」
「夫人沒有把握嗎?」華芙問道。
「清江是她害的,惠風也是她害的。我甚至可以肯定,當日妙元公主險些失足,也是她的處心積慮。只是清江已經死了,瀾川的話不足為證,那個妙元……」舒娥看著華芙沉吟道︰「孫娘子,妙元的身份,萬萬不要說出去。或許她是能證明楊婕妤有罪的最好證據,然而現在她的身份不能分明,人也還瘋著。我只是不能明白,為什麼她一定要害死小公主。我只能一面設法護著如悅公主,讓她不敢下手,另一方面,或許從那個乳娘錢娘子身上,可以找到一些端倪。」
「楊婕妤會不會暗中加害如悅公主,也如同惠風那樣?」華芙擔憂道。
舒娥搖了搖頭,說道︰「如悅公主如何會是惠風之可比,哪能輕易害死便了事?她上次之所以要在那里借我的手害如悅,一者是為了有我這樣一個證人來證明如悅之死與她無關,二來……」
舒娥的臉頰微微暈紅,輕聲說道︰「她屢次針對我,想是與皇上有關吧。所以她不會輕易對如悅下手。處置不當,反而會成為掣肘她、害了她自己的事。況且一個人,連連失子,即便事事都是意外,即便事事都有理由,她也是個最不祥的人。皇上又如何會再喜歡她,接近她?再加上妙元的白鴿,足夠她心煩一陣子了。」
華芙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我會去留意那個錢娘子。」
「還有另一個乳娘吳氏,孫娘子你不妨一並查查清楚。」舒娥忽然說道。
華芙略一思索,便即恍然笑道︰「若當日的事情是楊婕妤的局,吳娘子自然也非毫不知情。」
楊婕妤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舒娥卻不由得不擔心起太後那邊的形勢。
因為傍晚華芙便從醫官院回來,傳達了華東陽的話,太後近來心神抑郁,身體很是不好,但太後又不願讓人們知道,只是暗自召了翰林醫官院的醫官使服藥治療。因為華東陽的藥對太後的脾胃,所以這些日子來所開的藥房,其中也有華醫官參與。而華東陽則因為舒娥一直有許多事情纏身,後來竟至暈倒吐血,所以未曾告訴舒娥。
舒娥只是空自著急,卻沒有什麼善策。
十六日清晨,舒娥還是早早起身換了衣衫,略施粉脂。
「夫人是要往哪里去?」華芙問道。
舒娥攏了攏鬢角,簪上一朵不常戴的粉色珠花,說道︰「給太後請安去。」
華芙看舒娥一身藕荷色的襦衫長裙,外面罩著一件淡粉紅色的青紗質無袖褙子,腳下穿著玉色繡鞋,腰上黃則是闊約兩寸的淺紫。
舒娥甚少打扮得這樣明麗,華芙點頭道︰「太後病中,夫人原該這樣,才不顯得沉悶,也帶些喜氣。」
「太後未必肯見,或許能見一見兩位嬤嬤,或者能見到琉璃琥珀——」舒娥不知為何,說道琉璃的名字時,心中微覺的有些異樣之感,想來是因為琉璃自打在乾元節當日,從苦竹林中將自己送回永安堂之後,總是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氣看著自己的緣故吧。
舒娥頓了一頓,心中也自覺得奇怪,只是臉上卻盡量不表現出來,只是說道︰「親口問一問也好。孫娘子,你不知道,我心中對太後,是敬畏之外,又有著許多親近孺慕。今日听見她聖體抱恙,心中總是忐忑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