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隨侍都被這一聲驚呼驚動,立時察覺了太子妃的異樣,眾人都搶了上去,手忙腳亂地扶住了已經是遙遙欲墜的衛慕氏。請使用訪問本站。
衛慕氏看著方才走出的營帳倒了下去,卻在倒下之前,清晰而凌厲地說了一句︰不許喊!
兩個人抱著衛慕氏的身子,眾隨侍圍著她跪在地上,大家面面相覷,心中都是一片慌亂,然而她們知道太子妃的話素來違拗不得,卻只是低聲喊著太子妃,沒有一個人呼救。
好在沒過多久,衛慕氏便緩緩睜開了眼楮,看了一眼圍在身邊的隨侍們,又看了看頭頂星月暗淡的天空,微閉著眼楮說道︰「扶我起身。」
為首的隨侍說道︰「軍中有隨行的巫醫,也有漢人郎中。」
衛慕氏已經站起身來,沉臉斥道︰「這件事不許對人說起。」只是語氣雖然嚴厲,聲音卻甚為低微,甚至帶著些許喘息。
那隨侍垂首惶恐道︰「不是屬下執意要勸太子妃,只是臨行前宮中那漢人御醫說過,太子妃需要靜養,不能勞碌多思,又說如果太子妃您有何不適,一定要及時診治用藥,否則您月復中的孩子……」
「住口!」衛慕氏低沉著嗓子斥道,「時間何等緊迫,怎麼還有時間去請御醫,況且一旦被診斷出來,鬧得眾人皆知,今晚我的行動便不得自由了,哪里還有時間去打探那女子的來歷。」
一個隨侍低聲勸道︰「只要太子知道您有了孩子,一定會听你的話,好好查問那兩個人,不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有了孩子又怎樣?能阻止野利紅石當側妃嗎?等阻止太子娶那遼國公主嗎?太子是何等樣睿智英武之人,事事自有決斷,我豈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去分了太子的心。」衛慕氏扶著隨侍的手臂,看起來說話站立,都非常吃力,然而語氣中的堅忍卻是絲毫沒有改變。
「還有,你們會漢話的事情,一定要謹慎保密,听到別人講漢話,臉上的神情不能有什麼變化。剛才你們在帳中做的很好,將來到了頗超定的家中,也要時刻警惕。」衛慕氏忽然想起了這件事,說道︰「時機成熟,我會接你們回宮。」
八個隨侍一起稱謝,除了扶著衛慕氏的女子,余人一起拜服在地。一個隨侍又說道︰「難道太子妃特地趕到軍中,不是為了告訴太子這個喜訊嗎?」
衛慕氏搖了搖頭,沉默不語,片刻方才說道︰「本來是的。」說完伸出略嫌枯瘦的手掌,托著那枚箭頭細細端詳,緩聲說道︰「我本想將他們騙上輜重大車押回宮,卻不想被頗超定阻攔,又那姓曹的漢人識破。」
「他未必知道太子妃想帶他去哪里。」為首的侍從說道。
「所以他更可怕。」衛慕氏面無表情地說道︰「可是他對那呂萍的神色,卻和太子有些不同,但是他又確然對呂萍很好。所以我才用這個——」衛慕氏說著顛了顛手中的箭頭,續道︰「試一試他。」
「原來太子妃不是真的要毀那女子的容貌。」一個隨侍說道。
「自然不會!」衛慕氏的手忽然一緊,瞪著那隨侍說道︰「你當我衛慕山青是什麼人!衛慕氏的女兒豈會做這樣的事情!她若是敢用什麼狐媚手段勾引太子,我自會公公平平地跟她比過,將她打敗,關入黑牢,斬去她一手一足,讓她永世不得作怪。」
「好在還有一夜的時間,請太子妃回營休息,屬下願意前往打探。」為首的隨侍躬身說道。
跟著其余幾名隨侍一同小聲說道︰「屬下願意前往。」
衛慕氏緩緩說道︰「你們去太子的副營把守,有人問起,只說我已休息。」
眾女子一齊大驚,正欲開口相勸太子妃,卻听到衛慕氏厲聲說道︰「回宮之前,你們仍是我的親兵,若違軍令,依舊循軍法處決,听見沒有?」
……
眼看著衛慕氏、頗超定和幾個女兵一起走出了營帳,帳中三人卻陷入了沉寂之中。
呂萍垂首看著地面,良久,忽然抬頭說道︰「李元昊,你想怎麼處置我?」
李元昊淡淡一笑,說道︰「公主殿下言重了。臣只是要去遼國迎娶公主。」
呂萍鼻中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又不是對著我大遼國主,你何必對我稱臣。我是問你,你現在準備怎麼處置我?」
李元昊仍是語氣淡然地笑道︰「公主單身一人走到這里,想必遼國朝中上下必定十分擔心。不如由我派遣加急信使求見遼主,讓遼主派人護送公主回國。我等遲一步到南京城注︰遼國封燕京為南京,燕京也即北京,如何?」
呂萍听了李元昊的話,不由得笑了出來,只是她的笑聲中滿是厭惡之意,接著呂萍說道︰「求見遼主的加急信使?若是我沒有猜錯,自打你知道我是誰之後,就已經派出去了吧。」
舒娥一直默然不語,這時听見呂萍的話,心中一動,沖口說道︰「野利黑石!」
呂萍卻不知道野利黑石是何人,只是冷笑一聲,雙眼瞪著舒娥,沉聲說道︰「曹公子果然淵博!」
舒娥話一出口,心中登時後悔起來,听了呂萍的話,更是暗暗叫苦,呂萍本在懷疑舒娥的來歷身份,此刻自然更是誤會了。
舒娥並不能準確知道李元昊究竟在什麼時候知道了呂萍的身份,可是從方才自己說出呂萍身份的時候,李元昊的神色間只有了然的而無絲毫驚訝,舒娥便知道李元昊定然是早已經知道了呂萍的身份,只不過一直隱而不宣罷了。
也就是在方才呂萍和李元昊的對話中,舒娥忽然想到了,李元昊既然知道呂萍的公主身份,自然要設法一面留住呂萍,防止她走的更遠,一面要將此事盡快告知遼國,讓他們盡快派人來迎接公主回國。這也是一件保全遼夏臉面的事情。
緊接著舒娥又想起來方才衛慕氏和頗超定所說的話,野利黑石因為觸犯了軍紀而被關押起來。舒娥一直不能理解,或者說是不敢相信,單單是因為防止自己傷害李元昊,野利黑石情急之下將自己擊暈過去,怎麼就是違反了軍紀。
此刻想來,這定是李元昊為了派遣野利黑石去干一件什麼隱秘的事情,卻不願將野利黑石不在軍中的原因宣之于眾,所以才以犯了軍紀被關押起來為由,隱去了野利黑石的蹤跡。
可是——
舒娥的心中卻是更加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