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看見夜色中衛慕氏越來越近,看著衛慕氏勒住了馬準備阻攔呂萍,又看見呂萍提著馬鞭的手已經高高舉起,忙一把按住了呂萍的手,說道︰「別傷了她。請使用訪問本站。」
呂萍微一猶豫,說道︰「怎麼?」衛慕氏手中的長矛已然對著呂萍的馬頭刺了過來,呂萍又驚又怒,探身一把攥住了長矛,借著紅炎的奔走之勢用力一奪。
只是頃刻之間發生的事情。
呂萍本以為衛慕氏的馬已停而自己的馬在疾馳,這一下定能奪下衛慕氏手中的長矛,甚至還能將她拉下馬去,卻誰知長矛那端的拉力絲毫未減,回頭再看,衛慕氏不知何時已經調轉了馬頭,緊緊跟在紅炎之後,手中兀自緊緊拉著長矛的另一端。
呂萍笑道︰「好本事,咱們便來斗一斗!」眼看衛慕氏騎術雖精,騎來的馬卻是腳力不濟,自己的紅炎馬雖然一騎兩乘,卻自信絕不會輸給她,定要拉得她長矛月兌手才罷,也算是報了那被劫持恐嚇之仇。
舒娥卻早在一眼之間看出了衛慕氏的異樣,臉色慘白,嘴唇緊閉,只是兩只漆黑的眼楮毫不屈服地瞪著。舒娥亦看出了衛慕氏的馬腳力不濟,對呂萍說道︰「隨她去吧。」伸手在長矛上輕輕一擋,示意呂萍放手。
呂萍不明所以地放了手,扭頭對舒娥說道︰「曹公子,你為何幫她?她……她雖然也算是好看,心卻惡毒,你怎麼會……」
舒娥絲毫不明白自己幫衛慕氏跟她好不好看有什麼關系,只是誠實說道︰「她似乎有病在身,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
呂萍不再說什麼,卻忽然用力踢了踢馬肚,紅炎馬更是風馳電掣一般跑了起來。
舒娥還未來得及領會呂萍的心思,忽然一支飛箭如同流星一般從紅炎馬腳邊飛過,原來紅炎卻已經交到了兩軍相斗的地方。
原來那一股軍隊來得實在太快,就在舒娥和呂萍南北奔馳的這一陣功夫,已然又向著南邊沖近了不少。
黨項軍隊的嘶喊聲中夾雜著馬匹受驚嘶鳴的聲音,原來是襲來的騎兵一邊向前急沖一邊射殺黨項人的馬。馬匹一旦受傷或者受驚,便難以听從指揮前進,而且一匹馬受驚,往往又會感染的周圍的馬匹一齊驚鳴。
舒娥一把拉住了韁繩,說道︰「呂姑娘,不可冒進!」
呂萍卻也在同時挽住了韁繩,驚奇地「咦」了一聲,低聲說道︰「是宋兵啊!」
舒娥的心突地一跳,說了句「什麼」,忙從呂萍肩頭向前面望去。
衣服的式樣,盔甲的式樣,還有手中長矛上紅纓的式樣,正正是大宋的軍隊,而且,不同于一路上舒娥見到的關卡上的守卒所穿的軍裝,這洋洋千余騎,所穿的服飾,正是舒娥在玉津園里見到的御用守衛的式樣!
可是,大宋的軍隊,又怎麼會從北面行進而來!
舒娥的心像是忽然停止了跳動一樣,眼前的沖鋒搏斗固然已經靜止,耳邊的嘶喊鳴叫也全然听之不到。
因為,在不住前進的紛紛軍馬之中,舒娥一眼看到了一個人。
縱然身著鎧甲,頭戴鐵盔,縱然混在一群同樣裝扮的人之間,舒娥仍然一眼認出了他。
仿佛是在做夢一樣,舒娥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人竟然是皇上!
呂萍卻全然不知道舒娥的心思,眼看著黨項人的軍隊被宋兵的弓箭射的一陣後退,亂了陣腳,便趁著沒有人注意,調轉馬頭,向著西邊奔了過去。
舒娥猶似從夢中醒來,忙用力拉扯住韁繩,說道︰「呂姑娘,放我下去!」
呂萍卻不理會舒娥的話,一面從舒娥手中扯過了韁繩,一面不住催馬前進。
舒娥在這當口再無心思跟呂萍解釋,索性放開了韁繩,對呂萍小聲說道︰「你等我一等!」一面便欲縱身往下跳。
哪知呂萍雖然不理會舒娥的話,舒娥的舉動卻是非常清楚,忙伸手背了過去,牢牢地揪住舒娥的衣裳,大聲說道︰「你跳吧,最好連我也一起摔死!」
舒娥也料不到這位遼國的公主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發起了嬌嗔,但素來知道她的脾氣,說到的話有時候一定會混賴掉,有時候卻是說到做到,行動做事不按常理,讓人難以捉模推斷,所以也真不敢在這個時候往下跳。呂萍的騎術當然精妙,可是她若存心亂來,當真兩個人一起摔下馬去,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分明看到御駕親來,舒娥又怎能不去看個清楚?情急之下,舒娥只得雙臂用力,緊緊勒住了紅炎馬,一面雙腳輕輕踢了踢馬肚,示意紅炎轉身。
呂萍含怒大聲說道︰「曹公子,你定要和我作對,是不是?」
舒娥亦忍著怒氣和焦急,沉聲說道︰「到底是我和你作對,還是你和我作對?呂姑娘,我此刻定要過去探個究竟,又不能讓你孤身在這亂軍叢中亂跑,所以只得讓你跟我同走。」可是舒娥雖然如此說了,呂萍卻仍是喝住了紅炎,不讓它听從舒娥的指揮。
舒娥生氣道︰「呂姑娘,你究竟是要怎樣?此刻情況緊急,我可沒有功夫再跟你閑鬧。」
呂萍卻說道︰「你越是著急,我就越是不讓你走,我是個最會趁人之危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舒娥微微一怔,隨口說道︰「這是什麼話。」然而心念微轉之間,已經明白了呂萍生氣的原因,還是為了方才自己放了衛慕氏,說了一句不要趁人之危的話。
舒娥素知呂萍性格奇特,卻捉模不定她什麼時候會生氣,什麼時候又會突然變得溫和,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生氣,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溫和下來。此刻知道她一路生氣的緣由,更是一時間不知如何解說。
也就是在這短暫的沉默之間,舒娥和呂萍都忽然听見身後的黨項軍隊大聲呼喊,待得二人驚覺回首,看見一股騎兵如風馳電閃一般斜刺里從西邊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