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諾嘆了口氣,看著舒娥滿臉天真喜悅的神色,又忍不住笑了。「你且說竹葉青吧。」
「唉……今日董家姑娘那樣的神情,原來是為了這個」,舒娥輕輕嘆息,「董家姑娘長得美,又是名門之女,芳草姐姐怎麼及得上呢?只是芳草姐姐會年年為少爺采茶,那董姑娘,卻未必吃得起那樣的苦寒。」
然諾暗想,這個丫頭果然不凡,並不以尊卑為意,說話見識不俗。
「菩薩保佑,讓……唉,那終究是不成的。」舒娥搖了搖頭,「至于那竹葉青的曬法,少爺大約知道,養心苑里有很多書籍,啞……老先生教我識了些字,又不禁我翻閱,是以知道。」
「你又向菩薩許了什麼願?為什麼不成?怎麼又不說了……」然諾好奇道。
「是少爺讓我說竹葉青的。」
舒娥句句都似乎有理,然諾一笑不語。
「我本來怕連累了老先生,故而瞞著少爺。後來被少爺看出行跡,便告訴老先生。他方把這些告訴了我。今日少爺已經知道了,日後便不用再瞞著少爺了。」舒娥心想,自己畢竟還是瞞了一些,事難兩全,況且知道的多了,不見得好。
「你既說了不瞞著我,怎麼還不把臉上那疤取掉?」
舒娥下意識的捂住疤,退了一步,定了定驚,才向然諾笑道︰「少爺是怎麼看出來的?」
「還有那暗黃的粉,倒難為你日日要搽。」
「少爺,莫不是我裝的不像嗎?還有旁人知道嗎?」舒娥心里惶恐,生怕自己已經露出行跡。
「若是有破綻,我會提點你。這既是他的意思,定有用意。」少爺的神色讓舒娥安心,
「只是,你的真面目,總該讓我一見。」
舒娥正不好意思,門外小丫頭喊了聲「舒姐姐」,舒娥一笑,趁勢走開。
這樣平靜無事,轉眼便到了九月初九。這日是重陽佳節,從皇宮開始,王府、大臣府上,乃至民間山水風景形勝之地,都有賞菊盛會。
飲菊花茶、品菊花酒、吃菊花糕,還有花市供賞玩買賣的菊花,還有斗花賽花的花會,到了晚間,還要點上菊花燈,方才圓滿了這一日的繁華。這風氣在天子腳下的東京城里更盛。
一大早,曹淑人便邀了董家兄妹和廖家兄妹到吹台賞菊。
相傳春秋時,晉國有一位音律大家,名叫師曠,曾在這里吹奏樂曲。一曲既終,古木上停落了三百飛鳥,樹蔭下驚落了一地飛花。自此人們便稱之為「吹台」。
淑顏打發小丫頭來請,少爺皺了皺眉,並不想去。轉眼太太也打發大丫鬟丁香來請三少爺,說是轎馬都已備齊。
「怎麼是你來了?」然諾本不想去,見到太太的大丫鬟丁香來了,倒不好拒卻了。
「太太就怕少爺不肯去,才讓奴婢來請的。」丁香眼里閃著狡獪的光芒。
然諾無法,便讓舒娥拿來自己的一件白綾水墨竹枝圖的長衣披在身上。
「少爺出門就穿得這麼素淨嗎?今日怎麼特地找出竹枝圖來了?」舒娥眼里盡是調皮嘻弄的神色。
然諾有竹枝圖案的衣服甚多,並不是特地取出來的,听舒娥這樣說,不知道她是想起了董清凝,還是在說芳草,因有外人在側,不便說什麼,一笑走了。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家家戶戶門前,都擺著自家種植的菊花。雖然名本不多,但一株株培育的葉潤花榮。董清凝輕輕掀開轎上軟簾一角,對著簾外說︰「然表哥,京城的菊花開得這樣好,蘇州別的花雖好,菊花卻及不上了。」
然諾想起舒娥的話,她聰明敏銳,莫非真的看出清妹對自己……然諾修眉微斂,隨即又想這小丫頭雖然聰明,畢竟年幼,不懂情愛。
再回頭看看清凝,雖然也是美貌嬌艷,卻不及舒娥靜則氣度雍容嫻雅,動則靈動飄逸,雖然臉上有疤,膚色暗淡,卻難掩那眼中純真無暇的神色,這到這里,一時間不禁有些痴了,又想起她的種種可愛之處,卻不禁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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