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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要挑選,舒娥不禁為難。兩位掌贊一一越位而出,「奴婢孫華芙拜見永安夫人。」「奴婢杜亭娟拜見永安夫人。」行禮均是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孫華芙個子較高,姿容清秀;杜亭娟身材削瘦卻脊背堅挺,兩位都是一般的端嚴之態。舒娥按林公公囑咐還了半禮,正躊躇間,忽然想起昨夜蘇嬤嬤教導自己之事,微笑道︰「兩位娘子皆是恪守禮儀的有德之人,任得哪一位教誨,都會受用終身」,又向流泉嬤嬤萬福行禮,「奴家不敢妄斷,還請蘇嬤嬤為我指點一位。」
舒娥抬頭,迎上了流泉嬤嬤那詫異一閃即逝、而後平和寧定的目光。
「孫華芙。」蘇嬤嬤的聲音穩重而威嚴,想必是久跟太後的緣故。
「奴婢在。」孫娘子的聲音恭順而平和。
「今後你就留在永安堂,跟隨永安夫人。為正八品安人。掌管這一房事務。」
「奴婢遵命。」孫華芙先回頭向流泉萬福︰「奴婢定必謹慎服侍。」又轉向舒娥,再次說道「奴婢定必謹慎服侍」。這次行的卻是跪拜之禮,舒娥忙伸手相扶,孫華芙恭敬說完,才起身站到舒娥身後,同送流泉離開。
流泉照例為其他七人派去教習娘子。回至永安宮,已經是晚膳時分了。太後正端坐著,朱顏正捧著一只建窯注1的兔毫釉小盞。漆黑發亮的釉面上,一絲絲銀光閃爍的銀紋,如細雨流絲,似月兔白毫,故此叫做兔毫釉,乃是極珍貴的釉種。
兔毫釉小盞襯的里面的液體也一般墨黑,但流泉見慣了的,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太後常服的藥——二陳湯合三子養親湯注2。
流泉見過太後,站在一邊,從宮女手中接過了盛著甘草蜂蜜水的白釉盞,靜待太後喝完了藥。
流泉遞上甘草蜂蜜水,顏色是淡淡的琥珀色。太後噙了一口,含了片刻,舉起手中的一方鵝黃軟稠羅帕輕輕掩住嘴,吐在了朱顏手中的小漱盂中。朱顏已經退開了其他宮女,太後輕輕拭了拭嘴。
「如何?」太後的聲音依舊平和,覺不到一絲倦意。
「她留下了孫華芙,」流泉說著看了看太後,太後只是端正坐著。
「卻是奴婢幫她選的。」流泉極力保持者平和的聲音說道。
「哦?」太後抬起眼來,似乎頗為驚異,然而聲音神色,卻依舊不露悲喜。
當下流泉將今日調配教習娘子一事細細告訴太後。太後微微眯起了眼楮,仿佛思考著什麼。流泉和朱顏也不出聲打擾,直到門外有尚食局的宮女對著朱顏招手,朱顏方輕問太後,「娘娘,今日的晚膳在哪里用?」
「就擺在這里吧,哀家有些累了。」太後微微的嘆息幾不可聞,輕得連站得最近的流泉,也覺得恍惚是自己的錯覺。
只是在太後扶著流泉的手起身的的那一剎那,太後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孫華芙是匹寶馬,只不知舒娥,能否駕馭得了她。」
注1建窯︰今福建省建陽縣永吉鎮。唐至五代燒青瓷,宋代以燒黑瓷為主。兔毫釉尤為建窯黑釉中的名貴品種。
注2二陳湯合三子養親湯︰祛痰、降氣、定喘。主治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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