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告別朱顏,心情很是特異。心里只是反復回想著朱顏的話,似乎句句都暗藏著玄機。她緩緩走至慶壽宮後宮門,便听門上的小英子說道︰「姑娘怎麼去了這麼久?」
舒娥心里奇怪,自己還沒轉過牆,怎麼小英子就看見了?正準備說話時,忽然想起,小英子自從被流泉嬤嬤說了幾句之後,對自己只有越發恭敬,無人處尚且要叫「夫人」,定然不是在叫自己。
果然一個女子答道︰「沒有接到夫人,還在太後那里說話呢。我看天色黑了,回來點個燈再去接她。天忽然轉冷,帶上件衣服,不要凍著了。」說著便走了進去。
舒娥心想自己和這人前後腳回來,就算沒有接到自己,也必能看到她的背影,何以自己全沒有發現前面有人?
那定是她去了別處,跟自己不是一路回來的。想到窗後偷窺一事,心下微微發冷。本已經極力勸解自己,她在窗子後面,或許並非在窺探什麼。然而此時听到她這樣撒謊,卻不由得不相信,她確是另有圖謀。
傍晚起了寒意,但舒娥一路上左思右想,只在想著太後的病和朱顏的話,倒沒有十分在意天氣,此刻心里卻不由得涌上一股冷意!
明知此刻進去,謊言便會立即戳穿,但是不知為何,竟沒有戳穿謊言的勇氣。自己不也是一直帶著謊言入宮嗎?
舒娥悄立在牆角,裹緊了雲肩,模著上面的竹子,想起了為自己做雲肩的人,想起了那身形挺拔如竹的人,心里一陣溫暖。過了片刻,方放重腳步進去。
小英子听見腳步聲呢個,忙迎了出去,看見舒娥,滿臉堆笑地嚷道︰「夫人回來了!」又向里面喊道︰「不用接了,夫人回來了!」舒娥笑著對他點點頭,看他身上穿著自己命何嫂剛做好的新夾棉褙子,料想夜里不會冷,快步走了回去。
丁香上來拉著舒娥的手,果然有點涼,趕緊讓菊豆倒了一碗茶,說道︰「已經過了谷雨,怎麼晚上又突然變天,這麼冷……」
舒娥一面說沒事,一面接過茶喝了。菊豆剛倒的熱熱的茶水,喝在嘴里,卻也渾然不覺得燙。
今日乃是三月十二,新換的藥果然如期而至。舒娥要了蜂蜜水,就在廳上調了起來。眾人都說不過短短十日,疤痕真的褪去了不少,都不住口地稱贊華東陽的醫術高明。
舒娥又讓紫毫把熱水送到自己房里,眾人便都知道舒娥要休息了。舒娥向來一個人在房里盥洗,眾人習以為常了,便也都不在意。
回到房中,舒娥掩上門,先用蘸了熱水的布將傷疤敷一會兒,等到疤軟了揭下來,放在燭台上用火烤了烤。這鹿犀膠遇火即軟,舒娥忙用簪子尖將兩邊切下些,又用唇脂盒子將膠壓扁,看起開便比以前更薄更透些,顏色自然也淡了。
華東陽雖為舒娥限期兩月,但這類生肌祛疤的藥物,總是初時見效較快,痊愈根除則要些時日,是以這頭二十天里,變化要明顯些。舒娥深諳其理,才能跟華東陽配合的斗榫合縫。為了保險起見,傷疤是連睡覺也貼著的,舒娥重新貼好,坐在桌前,拿起一片雪白綾子,一針一針的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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