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宮鳳棲梧桐 第一八二節 一夜陰謀達至尊

作者 ︰ 征文作者

「玉樹……玉樹……」

「梓涵……梓涵……」

「青蓮,你去看看她們兩個,到哪里去了?」

院落里遠遠傳來一聲聲清脆的呼喚。

這邊雅箏看著丫鬟們奉茶擺點心,一邊忙著為琴美人和廖敬之安排座位。听二人又改口以姊妹相稱,而不再叫表姐和表妹,便知道二人是為了避人耳目。

廖敬之听得呼喚,微微一笑,「是白芍苑木御侍的丫鬟嗎?」

未等琴美人答話,雅箏笑著說︰「可不是嘛!玉樹和青蓮,便是白芍苑的,這木御侍和廖御侍你差不多的年紀兒,行事卻稚氣的可笑。隨身丫鬟,取個什麼名字不好。卻偏偏叫這麼怪氣的名字。」

「雅箏!」琴美人含笑嗔道︰「怎可隨便論人是非,幸而廖妹妹不是外人。」

雅箏笑道︰「我理會得!正因為廖御侍不是外人,奴婢才敢放肆說幾句話。」說著從小丫鬟手中接過一只托盤,示意丫鬟下去,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奴婢跟了琴美人這些年,還是頭一回見琴美人這樣看重一個人。」

雅箏說著,便將碗往琴美人面前放。

廖敬之站在二人之間,忙接過碗來,雙手呈給琴美人。雅箏一旁說道︰「這還是御醫開的紫蘇湯,日常做茶,也有補氣固胎之效。」說著又將另一碗茶呈給了廖敬之,笑道︰「方才廚房問煎什麼茶,奴婢私自做了主張,給廖御侍選了杏霜湯,補脾益肺,悅澤容顏,卻不知合不合胃口?」

廖敬之點頭笑道︰「妹妹這樣客氣!」

「廖御侍只管叫我雅箏便好,琴美人這樣看重御侍你,雅箏自然也會盡心服侍。」

廖敬之和雅箏正客氣時,門外又喊了兩聲「玉樹」,只听一個嬌女敕的聲音說道︰「姑娘,你可看見梓涵姐姐了嗎?」

「你不好好招呼客人,人家走了,卻來問我!小心紫桐姐姐丟了丫鬟,來管你要人!」聲音嬌憨清脆,帶著笑意,這個聲音,便是白芍苑的姑娘木御侍了。

「想來梓涵自己走了,不過是請姑娘用過早飯去杜楓苑下棋,又不是什麼大事,說完話便走了。」又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還是青蓮說得對……」木御侍笑道。

「姑娘只是向著青蓮……」玉樹嗔道。

三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想來是進了屋。

雅箏皺起眉頭︰「一大早便這樣聒噪!整日價都是這樣唧唧呱呱說笑,聲音還這麼大!

美人好清靜,她們卻這麼不識趣。」

琴美人微笑道︰「由她們去吧!如今宮中,想听到這樣的聲音,可也算是難得呢……」說著悠悠嘆了口氣,似乎在想什麼。

「林御侍和木御侍,倒是好得很……」廖敬之突然說道。

「能玩到一起,想必都是這樣天真嬌憨的性格兒……」琴美人說著微笑道︰「我倒也真羨慕她們,整日無憂無慮,什麼也不用想。」

廖敬之和雅箏不知琴美人想到了什麼,都不敢接口。

片刻,琴美人微笑道︰「一個玉樹,一個青蓮,虧得太後還聲聲稱贊她木家是書香世家。」

「前日皇上來看美人,走到院子里,恰好听見木御侍在大聲喊她的丫鬟,皇上听見這樣奇怪的名字,也笑了呢!」雅箏笑著說道。

琴美人听見雅箏的話,卻並無笑意,默然片刻,說道︰「她這樣天真活潑,古靈精怪,在皇上面前,也是一點不知道收斂。皇上想不注意,也難呢……」

雅箏微微一怔,神色間露出憤憤不平之意,輕聲說道︰「原來她安的是這個主意!」

琴美人不再理會雅箏,將一碗湯端到唇邊,正欲飲下,卻忽然嘆了口氣,又將碗放下。

雅箏忙輕聲喊道︰「美人……」廖敬之向雅箏使了個眼色,雅箏略微猶豫一下,便退著走了出去。

廖敬之輕聲說道︰「這樣的事情,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姐姐且請忍耐一時。」

琴美人似乎是在回答廖敬之,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還有很多……他有了一個,又有了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總是一個接著一個……」

「妃嬪可以有許多,皇後,卻只有一個。」廖敬之俯,在琴美人耳邊輕輕說道。

琴美人微微一笑,笑意中卻含著些許無奈︰「皇後只有一個,卻不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個。」

說到這里,琴美人的眼楮中帶著一絲凌厲的光澤︰「大婚至今已有八年,她便孤寂了八年。高高在上的滋味,恐怕也不好受吧!」

「郭皇後不受寵愛,膝下又無子息,如何,比得了姐姐你。」廖敬之還是那樣輕聲而緩慢地說道。

廖敬之說著更靠近琴美人一點,聲音雖低,卻是一字一頓,都打入了琴美人的心底︰「這樣的皇後,有不如無。」

「郭氏便算不足道,眼前,還有著許多阻礙。」琴美人飲了一口茶,皺眉咽下,似乎喝到了什麼苦口的東西。「只怕來日你我盡力去了郭氏,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後宮中人,哪個不知皇上對姐姐恩寵,非比尋常?況且姐姐手中,還穩操必勝之券。」廖敬之話語慢慢,說著將眼光看向了琴美人的肚月復。

琴美人看了廖敬之一眼,微微點頭,岔開話題︰「今日之事,多謝妹妹提點。只是,我卻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曹舒娥雖是阻礙,卻並不是最大的阻礙。況且如今太後對她這樣好,她又和皇上頗多往來,這個時候去動她的人,實在太過扎眼。」廖敬之緩緩說道。

「皇上對她有意,宮中人人皆知,她……還算不上阻礙嗎?」琴美人的聲音瞬息又變得冰涼。

「皇上對曹舒娥有意,然而太後卻似乎沒有這個意思……據妹妹所知,今日後位之上,所以坐的是郭懿凰,全是因為太後。姐姐之所以屈居美人之位,也皆是出自太後的意思。太後的心意,才是我們真正要謀算的。有太後在,我們所謀,便不能成真。」

「可是一旦太後薨逝,皇上,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封曹氏為後妃了!」

「順理成章?」廖敬之輕輕重復了一遍,臉上卻含著笑意︰「姐姐怎麼忘了?曹舒娥是太後生前最喜愛的婢女,太後薨了,她不是應該去太廟,陪伴陵墓?」

琴美人听到這里,秀眉已然舒展開來。琴美人雙眉細長,舒展開來,實是絕美。

「我們要憂慮的,反而是太後在去之前,皇上便給了她名分。又或者,太後留下什麼話,將她指給皇上。」

「妹妹既想到這里,必然已有對策。」琴美人看著廖敬之,意含詢問,緩緩說道。

「太後雖然保養得好,畢竟已經是六十三歲的人了。」廖敬之的聲音細微低沉,幾不可聞,「只要左公公肯幫忙,太後總會收到我們的孝心。」

「左福成雖然透出信兒,說太後身患喘證,可是我們在玉肌靈脂散中加的香藥,卻似乎沒有效用。」

「太後防的了曹舒娥,卻未必防的了韓、許兩位御醫。」廖敬之帶著微笑,平靜地仿佛在說一件不相干的小事一般。

琴美人心中微微一顫,制太後于死命,這是她做夢也想的事情。然而,這麼多年,她卻始終沒有向她下手。廖敬之,實在想不到這個表妹,竟是這樣心狠。只是,琴美人攥緊了手,此刻已然,無路回頭。

「你是說,太後對曹舒娥,也有所保留嗎?」琴美人極力保持平和,緩緩將紫蘇湯飲下。

「太後多年患病,卻一直秘而不宣,難保不是為了防人借此害她。當日在那玉肌靈脂散中加了香藥,無非便是兩種結果。或者,太後防範不周,喘證發作;或者,太後有所警覺,對她心生嫌隙,無論哪一種,對姐姐你,都是有利無弊。」廖敬之的話,一字一字,震在琴美人心頭。當初,恐怕是低估了她。

「妹妹便不怕,太後追查下去?」琴美人微笑問道。

「追查下去,永安堂里人贓並獲。事發之後,那菊豆自會出來指證曹舒娥。」廖敬之拿著銀匙,舀了一勺杏霜湯,輕輕喝下。「姐姐既然已經派人,將她家中的情況查的一清二楚,讓她事,她自然不敢倔強。」

「然則妹妹這次出手懲戒她……」琴美人疑惑道。

「菊豆自然是個聰明人,否則當日,我也不會找到她。只是近來傳她,她卻頗為吞吐。最後一次,她竟向我請辭。」

「她是洗手不干呢,還是已經心生反叛?」琴美人看著門外,淡淡地問道。

「不管怎樣,此人萬萬留她不得。」廖敬之說道。

琴美人眼中微露疑惑的神色,廖敬之接著說道︰「永安堂已然有人喪命,她再一病不起,難免惹人疑惑。況且她前日便去醫官院,昨日又去了三次,若今日仍請不到御醫,一來,怕曹舒娥在太後和皇上面前邀憐,二來,也怕那丫鬟就此支持不住。」

「倒不如這次坐下病根兒,日後犯病,才能不著痕跡……」

……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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