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緩緩開動了,郭宇坐在車廂里望著窗外的邵昂,站台上挺直的身體伸出右手高高舉起,那樣子既無奈又不舍,郭宇一動不動,遠遠盯著那身體,眼里竟抱著淚花,只是邵昂已經再也看不見。
郭宇輕輕念叨著︰昂,人們常說——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遇見你,我打破了我的人生準則。我亂于心,困于情,畏將來,念過往。于是,我惟有離開,願與你此生不再相見,但我定會想念。
火車一路呼嘯,經過八個小時的行程,到達了北方的小城。下了火車,邵昂在火車站打了車,談好價錢,直奔父親家開去。
出租車上,郭宇禁不住笑了起來,自己不知不覺中還是听了邵昂的話,是的,和邵昂相處的半年里,邵昂對自己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
終于回到父親家,郭宇見到了年邁的父親,父親沖他笑了笑,伸手接過了郭宇的行李。郭宇點點頭,跟隨父親進了里屋。兩個人沒說幾句話,父子倆都不是健談的人,就那麼傻傻地坐著。
郭宇從行李里掏出了邵昂給父親買的那些東西,一一擺在父親面前,煙、酒、茶葉、衣服、圍巾、帽子……郭宇苦笑,自己從來沒給父親買過這麼多東西,邵昂的心思倒是縝密。
父親用袖子蹭了蹭眼楮,眼巴巴地看著郭宇問道︰兒子,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那得花多少錢?這次回來你呆多久?什麼時候走?
郭宇想了想回答︰明天早上就走。
說完,郭宇又看了年邁的父親一眼,心疼地說︰爸爸,我這回走,不知幾年才能回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前一段時間打工賺了些錢,臨走給你留一些,需要什麼就買,別太虧著自己。你還是別開貨車了,找個女人,好好過剩下的日子吧!等我有了合適的工作,穩定之後,我會接你過去。
父親搖頭後又點著頭說︰小宇,不用留錢給我,你自己留著花吧!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爸爸對不起你,你媽媽離開後,咱家一直沒有緩過來,連給你付個學費都付不起,還要你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還好,你也快要畢業了。城里房子貴,你還是留著錢攢著買房子吧!
父親頓了一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小宇,咱家這地兒要動遷了,整個村子都動,說是國家要修什麼高速公路,听說政府能給不少安家費,到時去城里租套房子,養老夠了。
郭宇覺得孤獨年邁的父親最後連套房子都買不上,還要租房子過日子,不禁心酸難過,又沒什麼可以安慰父親的語言,郭宇沉悶地坐在父親面前。
中午,父親出去買了些菜,從院子里捧了些柴火,起灶做飯。
吃過了飯,也沒什麼可干的,父子倆相對無言,過了一晚,郭宇又拉著那沉重的箱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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