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爹爹這封血書上可以看出,爹爹早就料到納蘭家有此一劫。
此中緣由不僅僅是她沖動魯莽提出與太子撤婚一事,還有皇帝的確對爹爹有忌憚,想借此削去爹爹手中兵權。
而這通|敵|賣|國的案子也是緣于爹爹身份。
爹爹身為邊關大將,手握重兵,必成眾矢之的。
在前段時間里,太子曾來找過爹爹,商量了一件大事,而之後所發生的種種都是由這件大事所牽扯而起的。
而這件大事就是——太子要謀朝串位媲。
太子身份雖尊,但皇帝過分寵溺靖王,中意的人選也是靖王。
大多朝臣都心知肚明,這廢太子,立靖王是早晚的事。
因此,太子必須先抓住時機,在皇帝廢掉他之前,找出謀路來。
自然這第一人選,便是太子手握重權的岳父,也就是她爹爹,只有依靠爹爹手中兵力,這謀反才能一舉成功。
同時,也向爹爹透露了一件驚天秘密,太子已聯系上了西域王。
爹爹為人忠義,當然,是一口回絕他的,念在往日交情,爹爹也不想毀了太子,便勸他回頭,以免鑄成大錯,太子當時也是答應收手的,爹爹才沒將此事稟告皇帝。
然而,太子生性多疑,擔心爹爹會告發他,先是讓她二姐誘她像皇帝提出撤婚,皇帝有了借口,順理成章爹爹被打入大牢。
又在爹爹落入牢獄時,設計了這一場叛|國罪,來陷害爹爹,想置爹爹于死地。
原來這叛|國的不是爹爹,而是太子。
當時,明珠只是猜測太子與爹爹之間必有嫌隙,但沒想到會是如此大的事情。
這有關皇室、有關國家,滋事甚大。
也難怪爹爹讓她不要輕易告訴靖王,這一來有關血脈親情,皇位繼承,是殺戮還是留情,都是難做抉擇,二來,她若教外人知道她這個秘密,爹爹是擔心她招來殺生之禍。
一切都在權衡中,孰輕孰重,難以估量。
爹娘如今深陷天牢,也未嘗是件壞事,至少里面都是皇帝的人,太子不敢輕舉妄動。
而在這封血書里,也提到了大哥,大哥無緣無故失蹤,究竟是因何事?還是出了不測,深陷困境,無法回來聯絡?
想到這里,明珠心里一揪,不敢想下去。
突然的,門外響起珠兒提高了的聲音,「奴婢參見靖王殿下。」
明珠趕緊將爐罩揭開,將這血書揉成團,丟盡嗶撥作響的炭爐里。
「守在門外,為何?」黎傲天是什麼人,一眼便看出這里有什麼蹊蹺。
「我……我……」珠兒有些支支吾吾的。
這婢子像是故意守在門外的樣子,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麼?
黎傲天眉峰一厲,隨即踢開門來,正見明珠背對著他更衣。
明珠感受到身後射來的目光,立即停下寬衣的動作,本能地輕攏了攏胸口衣衫,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黎傲天,鎮靜而冷淡地說,「是臣妾讓珠兒守在門外的,若是今晚王爺過來,就讓她跟王爺說,臣妾剛從天牢回來,身子有些累了,恕臣妾今晚不能陪王爺了,所以還是請王爺回吧。」
听得明珠開口說話,站在門口的珠兒才松了一口氣,遇到靖王她真是沒轍,方寸大亂了,還是沒得小姐來得機靈鎮定。
瞥到她那攏衣衫的動作,他就莫名窩火,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不是麼?何須像防狼一般本能地防著他?
還有她二話沒說又準備打發他走了。
他雙手剪立在身後,帶著怒氣大步過來,走近她身邊時,又看清了她微微泛紅的雙眼和眼下那一圈的疲憊青黑,不覺眸光輕輕一動,又想到今日傍晚認真博弈的她,掀唇一笑,「納蘭明珠,你就料定了本王今晚一定會來這里麼?」
不知為何,明珠今夜覺得這個男子有些古怪,竟連這冷冷的斥責聲里也能听出幾絲笑意來。
「你我已結為夫妻,就算你偶爾來我這里,也屬正常。」
「明珠你是在怪我近日不來找你麼?」忽的,他袖口一動,粗糙寬大的手掌已捉住了她按在胸前的手,緊緊握在手心里,輕輕揉模,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輕笑道,「你莫不是在吃本王的醋?」
額?明珠頓時滴了無數滴冷汗,這貨又犯那啥子自戀病了吧?
她真想問一句,爺今晚出來之前磕了藥沒?
明珠被迫地直視著他的黑眸,如爹爹說的那般怎麼也看不透,她輕輕抿著唇,不作聲,任由他蹂|躪著她的手,也不知這貨今日究竟怎麼了,她的手是招他惹他了,被他這麼個搓法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破皮?
「爺,今晚過來找臣妾是何事?」明珠淡淡問道。
今天她確實有些累了,與爹娘見面,心中一番波動,而且又糾結那封血書上的事,還擔心大哥安危,無法安寧與他好好對話。生怕又一個沖動惹怒了他,那麼二人將是永無止盡的爭吵,彼此不得安穩地度日,那是何必?
誰都想好好過日子不是麼?不管生命還剩下多少?
突然的,黎傲天也這麼問自己,他今晚來找她做什麼?
從傍晚她拿著太多令牌走後,他就一直在等她回來,那可不可以稱之為念想?
似乎就那麼簡單,他想她了?
募得,他眉頭一緊,立即打斷他的這個念頭,將她的手貼到到他的胸口,眸中精光微蕩,「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你我已為夫妻,本王找你來侍|寢,可好?」
听到侍|寢二字,猛地她的心猝不防及地一擰,微微痛起來。
他跟她只剩下肉|體上的糾|纏了麼?
她也看到了從他眼中迸出的熾熱欲|望,是的那只可以稱作欲|望,如果二人有情,那還可以叫做情|欲。
明珠微微眯眼,怔怔望著他,他卻突然長臂一攬,攬住她的腰肢,她整個身子都跌在他糾實的胸膛里,鼻蹭到他肩下衣袍,他身上復雜的氣息味,讓她本能地想退出他的懷抱,總感覺他的身上有董玉致的氣息。
感受到她輕微的反抗,黎傲天眉間一斂,在她腰間的手猛的一收,緊緊地攫得她腰間生疼,在她頭頂的口氣重了幾分,「納蘭明珠,本王就讓你如此不待見麼?你就如此抗拒我麼?」
恍然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難道要她告訴他,她無法接受這種有性無愛的婚姻麼?難道要她告訴他,她來自另外一個時代,她本能地抗拒這種一夫多妻制,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前一刻擁著另一個女人,後一刻就來抱她麼?
她該如何說?
于是只剩下沉默。
又忽然間,黎傲天放開了她,鼻子稍微用力一嗅,轉眼看了一圈四周,狐疑道,「你房里氣味有些奇怪。」
明珠也仔細一聞空氣里的味道,在燻香里還夾雜著一股什麼燒焦的味道。
她把這點給忽略了,布條燒焦是有焦味的。
明珠心想這下可糟了,若是教他發現了那未燒盡的布條,他會如何想她,會懷疑她與他人有私信往來,她又該如何辯解,以後只怕在這王府里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
黎傲天說著,正要去尋找這古怪氣味的源頭。
就在他眼楮掃到炭爐之前,明珠一急,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腳尖,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黎傲天登時一驚,臉上不覺有些莫名微微發燙,突然被這麼親了一口,他有些木木的,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表情讓明珠有些想笑,青青澀澀的,雋白的面頰上飛出一絲羞紅,眸子微微睜大,嘴唇也是微微張開,受驚過度地看著明珠,又有些傻頭傻腦的樣子,好似個害羞的大姑娘一樣。
但這樣的情況下,不是笑的時候,明珠一咬唇,委屈地說,「我自然是吃醋的,你只待董小姐一人好,你成親前答應我的都沒做到。今個兒還故意拿我當下人使喚,在董小姐面前給我難堪,我能不氣麼?」
見得她噘著小嘴兒,賭氣撒嬌的樣子,黎傲天又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麼了。
只是用力地將明珠抱得更緊了些,微微木訥地開口,「今後……不會了,我會像待玉兒一樣……好好待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在我身邊。」
他的話斷斷續續的,像是情人最纏|綿的囈語,又似乎不像是個會說好話哄女兒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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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後文會有小船,偷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