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雲深不知處 在墓園被跟拍

作者 ︰ 花蕊繽紛雲之上

下山的路,比上山還難走。尤其下著雨,石階上又濕又滑。在這樣的路上,別說是抱著一個人走,就是自己走也還要注意腳下才行。沒走出多遠,赫一凡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慕雲撐著傘,被他搖晃的夠嗆。兩個人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哪里會有赫一凡所說的「浪漫」可言?他們這樣奇怪的「造型」,引來一路掃墓人的注目。赫一凡倒是故作輕松,慕雲卻吃不消了。

「好啦!你快放我下來,否則崴掉個鞋跟事小,滾山坡的就不要了!」

「什麼?」

看慕雲似笑非笑的樣子,赫一凡心里松了口氣。本想英雄一把表現一下,這天公卻不作美!他戰戰兢兢的每一步,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摔出去了!這可比不得當日結婚的時候,抱著新娘子的她在大街上走那樣的愜意。

「那還是背你吧!」

他終于同意了!慕雲也松了一大口氣。與其在他懷里提心吊膽,還不如自己走呢!她一落地,抬腳就準備自己走了。沒想到他真的攔在她身前,「快來吧,我背你!」

「說了不用啦!誰要你背?我自己走!」

「你這樣怎麼走啊?乖,快來吧!」

他的口氣是那樣親昵,就像他們不是離了婚的男女,而只是鬧鬧小別扭的小情侶而已。說話間,他不容分說把她拉到了自己背上,背起了她,「小姐,拜托你打好傘!衣服可以濕了,我的眼楮可容不下太多的雨水啊!」

又來了!死皮賴臉的臭德行!真是永遠改不了,沒好多久又原形畢露了不是?!慕雲暗自咬牙,知道拗不過赫一凡。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身上也都濕得差不多了。清明時節的雨,雖然說不定會是瓢潑如注,細細密密紛紛揚揚的卻是潤物于無聲。就像祭奠親人的人們的一縷縷愁緒,剪不斷理還亂。難怪杜牧的「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成為了千古佳句啊!雨地里,一陣風掠過,一絲寒意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立馬緊張,催促道。

「看看!看看!待會兒淋病了怎麼辦?快摟緊我啊,我要開走了!」

慕雲抬頭看看天色,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馬上就停。眼前之計,只有盡快回到墓園門口去再做打算了!她咬咬牙,一只手舉著傘遮在兩個人頭頂,一只手挽在他脖頸上。赫一凡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唔!真乖!我們走咯!」他嘴巴里得意地嘰咕著,正準備邁步。

突然,身畔刺眼的閃光亮起,同時,一陣「 嚓」聲密集地響起來!他們倆一起抬起頭來,哦!老天!這些無孔不入的記者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眨眼間,從小路邊閃出幾號人馬,他們手里的長槍短炮一齊對準了慕雲和赫一凡,各種角度,一陣狂拍!

赫一凡有瞬間的意外和錯愕。很快,他感覺到了慕雲的緊張——她的手緊緊勒著他的脖頸!

「別怕!有我呢!」

他輕聲地對她說道。然後,他背著她沖入記者群中,只管往前就走!

「赫先生!你和太太很恩愛呀,能不能談談此刻這勝過新婚的甜蜜啊?」

「赫先生!你這是陪太太來給誰掃墓嗎?」

「赫先生,你真是夠man啊,對太太這樣體貼!赫太太你可以談談此刻的感受嗎?」

「赫太太!你不會真要和這樣的先生分手吧?」

赫一凡並不做答,他臉上努力保持著微笑,心里卻在咒罵——該死的狗仔!老子這樣的模樣夠狼狽的了,你們還想要怎樣?他絲毫不加遲疑,沖開攔在路中間的人群,幾乎是在奔跑起來。

慕雲手里的雨傘差點在人群中被擠得月兌手,她也一直保持著緘默。虧得有了那把雨傘,那些人才不得以近身。赫一凡背著她一路小跑,起初那些記者還在他們身後追著拍著,最後不得不放棄了。或許那些人終于動了惻隱之心?這樣的雨地里,山路上,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逝者的棲身之所,再八卦再敬業的人,總該有一點人之常情和惻隱之心吧?都跟拍到墓園來了,就不怕驚擾亡靈嗎?

終于甩掉了記者,赫一凡顧不得累得夠嗆,也不顧慕雲要打出租車的強烈要求,他徑直把慕雲背到了自己停在墓園門口的車前。打開車門,他直接把慕雲塞到了副駕座上。轉身走到車後,他取出旅行箱里的小毛毯,折身回來,他鑽到駕駛座上坐定。他並不說話,沉默地霸道地把毯子裹到了慕雲身上。弄好了,他這才很快發動引擎,急急開車離開,要甩掉那些記者才好!

車子在濛濛細雨中行進著。山路上的車子多了起來,看樣子都是奔墓園去的掃墓人。路面淋了雨,濕漉漉的象潑了一層油。

慕雲憤憤地盯著赫一凡,誰允許他這樣擅作主張,自以為是地像綁架一樣帶走我?眼前的赫一凡,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婚前的囂張霸道的混賬樣啊!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樣對我了啊!可是,他這樣子,為什麼我卻有一種被虐寵的感覺,又恨又痛,然而卻溫暖而撼動人心?可是!林慕雲,那些記者是從哪里來的?難道不會是他引來的?抱我走?背我走?難不成是一場作秀?哼!林慕雲,演了這麼些天的戲,難不成你還對赫一凡心存幻想?你還想和他轉圜不成?別天真了!之前自己是那樣的堅定,離開他的理由十足絕不允許推翻的啊,你不要自作多情以為人家還在真心對你好不好?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也沒有留戀的機會了!無論彼此之間是真是假,從簽字的那一刻起,愛與恨,恩與怨,都統統歸零了!演完這場保衛赫家的戲,我們將重新回到陌路人的角色,互不相干了!——這一刻,慕雲說不出心里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千頭萬緒,卻又欲理還亂,欲說還休。

赫一凡心頭懊惱著,沒想到在墓園這樣的地方都會被記者跟蹤追拍!都是自己來的路上太心急慕雲,沒有注意到有人跟來了啊!還好那些人沒有清擾到故去的岳母,否則,我可沒那麼好的耐心繼續容忍他們的騷擾!他隱約感覺到了身畔慕雲那灼灼的目光,嗯?她終于肯感應我的用心了麼?這樣的日子,在失去親人的痛中,她會變得脆弱啊!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終于發現我的好了麼?那我就有機會重新挽回了她嘿!他心底竊喜著,忍不住轉頭去看聲旁的慕雲,嗯?!她的眼里,怎麼沒有我預想的婉轉柔情?為什麼她看起來卻是那樣的清冷,那樣的遙不可及,仿佛她遠在我千里之外?!

「啊!赫一凡!快看前面車」

慕雲突然對赫一凡驚叫起來,她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驚恐!他急忙回頭,急忙向車前看去,但是,卻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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