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雲深不知處 糾 纏

作者 ︰ 花蕊繽紛雲之上

燈紅酒綠的一條街,街頭各種潮男潮女人來人往。所以,那樣一個狼狽男抱著一個美艷女在人群中疾步如飛,似乎並不能引起多少行人的注目。一陣夜風掠過,吹起了席婷紅色的裙裾,一股涼意迅速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胃里一陣翻騰!申曼那個傻瓜還在奔走,他這是要帶我去哪里?被他這一路搖晃,她的胃里又是一陣猛翻!她捂著嘴巴,強忍著從指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申曼,站住!快放我下來!」

「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呢,就快到了!——怎麼,你不舒服嗎?!」

申曼盡管剛剛才經過一場比拼體力的搏斗,又抱著席婷跑了這麼一段路,早已累的氣喘吁吁。可是心愛的美人在懷,他還想逞逞強繼續表現一下英雄氣概呢。一低頭,他卻看見她皺著眉頭捂著嘴巴難受的樣子,他趕快停住了腳步。席婷迫不及待地掙月兌申曼的環抱直接跳到了地上,她倉皇地四顧了一下周圍的情形,根本沒有沒選擇的余地啊,來不及了!她踉蹌著沖向街邊陰影里的垃圾桶。剛剛在桶邊蹲下,她已經馬上就「哇」地一聲嘔了出來。一時之間,胃里的翻江倒海變成了滔滔不絕噴涌而出,她嘔得跪在了地上。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形象?那里還顧得上什麼旁人的感受?一雙手默默地放到了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她!——申曼無聲地趕了過來。他蹲在她身旁,看著她吐得一塌糊涂嘔得眼淚都流出來的樣子,他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她跪在地上一陣狂吐,似乎把整個胃都嘔空了,這才捂著肚子只剩下干嘔!申曼始終沉默著,他不顧她想要擺月兌他的掙扎,一邊幫她拍著背,一邊掏出紙巾遞過去。她固執地扭過頭去不予理睬。他略一猶豫,干脆扳過她的頭來,直接動手就幫她擦拭起來!

她愣住了,任憑他霸道而細致地擦干淨了她臉上的眼淚鼻涕口水!街燈映照過來,他們面對面蹲著,她看得見他破鏡片後熾熱的眸子,和他那一臉的虔誠與心疼!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心也會有點疼?她猛地推開了他,氣惱地叫道︰「別踫我!誰要你管我?說了不要你管!」

他看著瞬間又變得像只刺蝟的她,很是無奈。他柔聲答道︰「席婷!我不是要管你!我只是擔心你!來,讓我送你回家!」

「你走開!我自己會走!不需要誰送!」

席婷騰地站起來,身子一搖一晃,她撫著胸口,轉身就走。喝了那麼多酒,又剛剛嘔吐過,經冷風一吹,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但是,頭卻痛得厲害,胃也極不舒服。這就是買醉的代價!她在心里自嘲著,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尤其是趕快離開身邊那個如影隨形的該死的申曼!我這樣的丑態,為什麼會讓他看到?!

她的胳膊被拽住了!回頭一看,又是他!而申曼,不容分說地拉過席婷,一把又抱起了她。她掙扎著,他卻抱的更緊。席婷輕喝道︰「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喊了!」

「我不會放的,我就是要送你回家!——你喊吧!」

申曼淡定地看著懷里的席婷,他的臉上一副豁出去的決然表情。席婷反而沒了主意,在這條街上,我席婷畢竟還算是個角兒吧,如果喊起來招來熟人,丟臉的還是我自己啊!臭小子,算我服了你!她咬著牙強忍下來,反正這會兒我也沒力氣走啊,就讓他送唄!傻瓜!主意已定,她不再執拗,任憑他抱著走到了停車場。

申曼找到自己的車子,打開了車門,把席婷放到了後座上。扯過一件自己留在車上的外套,他替她披上,這才轉身鑽進駕駛座。想了想,他打開車前的儲物盒,找出一副眼鏡來戴上,順手把摔破的那副擱在了一邊。然後,他發動了引擎,將車子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席婷覺得渾身不舒服,不得不趴在座位上,漸漸開始昏昏沉沉起來。申曼開著車,不時從後視鏡里觀察著席婷。其實昨天下午,他已經知道了菲兒被梓軒接走了!作為媽媽,席婷她該有多難受?!于是,他給她打電話,電話打不通,就滿世界去找她,從她家門前到酒吧,卻遍尋不著,害得他擔心了一晚一天。這個倔強的女人,誰讓她喝那麼多酒?她那樣應該是借酒澆愁吧!如果今晚不是我找來,她究竟還要喝多少?或者,她到底要喝成什麼樣子?一想到那些男人,他就覺得生氣!不就是些心懷不軌的男人嗎?借酒裝瘋,揩油的事不是不會發生的,何況她又是那樣的充滿魅惑?我要怎麼做,才能收了她的心來,不再讓她孤獨,不再讓她顛倒眾生,從此只屬于我一個?

後座里,席婷昏昏沉沉地閉著眼楮,可是並沒有睡著,她的思維還是清晰的。昨天是失去菲兒的第一天,她沒有想到女兒不在的家,會一下子變得象一座空寂的墳墓!在那樣的「家」里她幾近崩潰。原以為自己會很堅強,為了女兒的將來,自己可以做到放手。可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啊!她把自己關在菲兒的房間里,抱著女兒的衣物、玩具,哭得昏天黑地。我相依為命的女兒,失去你,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痛!早知道這樣,就算再苦,就算再難,我也不會放棄你啊!可是,你爸爸只要你一個啊,我能怎麼辦?反悔?追回菲兒?她不是不想,可是一想到梓軒那冷酷的表情,她就不寒而栗!他心意已決的事,有誰能阻擋得了?

就這樣,席婷在女兒的房間里哭哭想想,想想哭哭,直到精疲力竭,居然睡著了!等她被手機鈴聲吵醒,房間里已經暗下來了,天都黑了嗎?她拿過手邊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是申曼的名字,誰要接這個傻瓜的電話?!她刷地按了拒絕鍵。可是,那個執著的傻瓜,居然拼命地一遍遍反復撥打著她的電話!瘋了嗎?她干脆關了手機,不再理會。可是不久,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還有申曼的喊聲。席婷覺得很抓狂,菲兒的事已經夠傷神的了,偏偏這個傻瓜還這樣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和他的一夜荒唐被梓軒撞個正著,菲兒又怎麼會這麼快被梓軒接走?如果不是他,梓軒又怎麼會如此絕情地和我翻臉?!申曼,你去死吧,我怎麼還會見你?她就那樣在沒有開燈的黑暗的房間中默不作聲,任憑門外的敲門聲一再地響。可能以為屋內沒人,敲門聲終于消失,她側耳听到了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走吧,我不需要誰來關心,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承受

車子顛簸了一下,後座里的席婷思緒被拉回了眼前。前面駕駛座上的那個傻瓜,他昨晚居然找了我一整晚嗎?——從她家離開後,他來了酒吧找她,一直等到凌晨酒吧打烊才離開。這些,今天一早大堂經理就告訴了她。而今晚,他居然又找來為了她和客人大打出手!除了用「傻瓜」二字形容他,我還能用什麼字眼來描述這個家伙?可是,他的傻,為什麼會讓我有一絲感動?為什麼會讓我有一絲愧疚?是我引*誘了這個似一張白紙的大男孩啊!他並沒有錯,錯的是我自己而已!我憑什麼遷怒于他?該死的,是我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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