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怕麻煩而已,如果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帶去黎家,那下次離開的時候豈不是又要大包小包的收拾很多,說不定最後人家還會說你是賊,偷了人家家的東西呢。
又是一陣沉默,只是在傅婠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的時候,一雙鷹隼般的深邃眸子已悄然睜開,視線勾勒著她的側顏。
「你恨我?」黎慕彥將她額前細碎的短發撩開,露出一片光潔的額,他知道她的額頭一直都很好看,圓圓潤潤的,看不見一絲的瑕疵,就好像一塊月牙色的玉。
傅婠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回眸看他,嘴角掛著一抹乖巧討好般的笑,「何以見得?」
恨嗎?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當一個人從雲端墜入地獄,當一個人失去了所有,就連唯一的自尊和驕傲也被踐踏的時候,她不覺得自己還配擁有去恨一個人的權利。
幽深的眸子越加深沉,他固執的又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撩開,「婠婠,不愛我可以,但一定別恨我。」
車子抵達黎家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剛步入主廳,便聞到飯菜的香味,在黎家工作了大半輩子的琴姨見黎慕彥帶著傅婠回來,震驚和不敢置信之余,更多的卻是難言的喜悅。
「慕彥,你總算把婠婠帶回來了。」琴姨幾乎是顫抖著手握住傅婠的手,「婠婠,你個狠心的丫頭,離家一年多也不回來看看琴姨。」
傅婠矮,擁住琴姨,輕撫著她的背,臉蹭著琴姨的臉,撒嬌道︰「琴姨,婠婠可想你了,每天都想,所以,不要生婠婠的氣好不好。」
琴姨寵溺的笑了笑,「都大姑娘了,還像小時候一樣愛撒嬌,真不害臊。」
傅婠樂呵呵的親昵的在琴姨懷里蹭來蹭去。
安慰好了琴姨,傅婠才注意到主廳內除了琴姨就只有一個端菜的丫頭,挽著琴姨的手,邊走邊問︰「琴姨,爺爺他們呢?」
琴姨臉上的笑容斂去,望著傅婠輕輕的嘆了口氣,「太太陪著二少爺去醫院做復查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至于老爺子……」
「爺爺怎麼了?」傅婠心下不安。
琴姨繼續說道︰「婠婠,你也知道老爺子已經快八十歲的人了,人老了,自然什麼毛病都出來了。」頓了頓,又道︰「今年四月份老爺子的心髒出了問題,在醫院治療了一個月,雖然好了不少,但是也引發了其他的並發癥,現在除了偶爾出來在花園散散步,基本上都在房間休息。」
「怎麼會這樣?」傅婠有些茫然,視線不經意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黎慕彥,「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能治好他的病?」黎慕彥淡漠反問。
傅婠沉默了一會兒,「我先上去看看爺爺。」
黎耀祥的房間在二樓的右邊第三個房間,傅婠握著那扇門的門把有剎那的僵滯,推開門走進去,簡潔且顏色單調的房間,一位老人正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
微風拂動著窗簾,暖暖的陽光穿透玻璃照射進來,驅散了滿室的寒。
而望著老人明顯皺紋橫亙消瘦的臉,傅婠心間迅速擠滿一種難言的情緒,只覺得鼻尖一陣酸澀,一顆飽滿滾燙的眼淚卻是先一步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