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半,我變回原本的模樣,氣喘吁吁地立在了司醫神殿外。司醫神殿的童子委實有見識,立馬將我迎了進去。
司醫神君本已經歇下,愣是被我逮起來。我開門見山直接問︰「凝露草呢,司醫神君可是收到了?」
司醫神君忙惺忪搗頭道︰「收到了收到了,南極仙君白天的時候就已然送到了這里,就只差一味冰魄便可救回火神。」
我急急問︰「如何救?媲」
司醫神君看了看殿外天色,正是卯夜星君當值,黑得很,便道︰「仙子莫急,且等到明日,明日我便前往焱采宮救治火神。」
我道︰「本仙子不急,急的是畫瀲仙子。畫瀲仙子現在還在焱采宮等著。丫」
司醫神君一听,當下瞌睡醒了一大半。我便又湊到他耳邊低低道︰「且魔界的冰魄亦是急得很。畫瀲仙子神通廣大,弄來了冰魄,若是不想被魔界發現,得盡早送回去才行。」
司醫神君聞言與我作揖,卻是謝那高貴端莊的畫瀲仙子︰「有勞畫瀲上神為火神奔波,情深意重日月可鑒。」
我「嗯」了一聲,十分贊同道︰「是很日月可賤。」
後司醫神君很是盡責,帶著凝露草便要與我同去焱采宮。我適時地阻止了他︰「畫瀲仙子在焱采宮,你眼下去干啥,是去給人家的濃情蜜意添堵麼?」
司醫神君有些模不著頭腦,問︰「那仙子方才不是說等不得嗎?」
我往司醫神君手里拿過凝露草,放鼻尖聞了聞,一股青草香味委實好聞,道︰「是等不得。可眼下火神的病癥曉得了,藥也找到了,對癥下藥豈不易事?司醫神君只需告知本仙子如何給火神下藥便可,本仙子會去回稟畫瀲上神,讓畫瀲上神親自救火神醒來。」
司醫神君意會過來,連連道了兩聲「此法甚好」,隨後放心大膽地將凝露草全部交給了我,還交代了具體的法子,道是要先給火神以冰魄吸走其體內的冰屬性,等兩個時辰之後再給火神服下凝露草,凝露草要連根帶葉盡數服下。
出了司醫神殿,我又變回焱采宮童子的模樣,在九重天兜兜轉轉好一陣子,迷了個把時辰的路,終于才回到焱采宮。
我徑直模進火夕的寢殿,見他安然躺著,青燈也繼續冒著煙。
但就是膚色,比前兩日愈加慘白透明了些。
看見火夕如此一副弱不禁風的神色,我突然一點也不著急了,索性坐在床頭端詳了他半晌,順便變出一把梳子來替他梳了梳頭發,再梳了梳睫羽。
不曉得等這廝醒來之後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任我玩弄。我想應該是不大現實的,是我被他任意玩弄還差不多。
遂我梳完了他的頭發和睫羽之後,干脆爬上他的床榻,對他進行了一番拳打腳踢,邊踢打邊細聲念道︰「死樣兒,來啊起來打我啊~~」
他自然是不可能起來打我的。我想要是他能听得見,只當是氣一氣他。
拳打腳踢畢後,我蹲在他身邊,向他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二)
當然,這明晃晃的玄冰寒刀不是用來割他,而是割我自己。
我伸出手指頭,吹了吹,隨後用玄冰寒刀在指尖戳了一下,指尖霎時沁出了血珠。我便將血珠滴在了玄冰寒刀的刀刃上。
一派紅光閃過,繼而玄冰寒刀的刀刃漸漸從刀尖往刀柄褪去光澤,不再如先前那般寒光凜凜一看起來就覺得很鋒利。
待光澤褪至刀柄處時,某一樣東西閃著白光呼之欲出。
然它還未完全鑽得出來,我眼疾手快,瞅住了一把將它摳了出來。
那是一顆白色的水珠子,應該就是所謂的冰魄了,將它放在我手心里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冰寒,看來是冰寒水性十分強大。父尊竟煉了如此一顆厲害的水珠子來給我做刀魂。
這倒不是父尊他太舍得,我想他主要是怕我在給母上報仇時,拿普通的寒刀一刀戳不死仇人,遂才給了我一個稍微厲害的。
我沒再多想,一手握住冰魄,一手拉起火夕的手,讓冰魄通過我的身體將火夕身體里面的水屬性給吸出來。
這樣做比較保險。
若是讓冰魄徑直替火夕吸除水屬性,指不定水屬性吸除了,火夕也便受不住兩腿一蹬,連青燈里面的煙都保不住他。
我閉上眼,邊念動咒決,以意識潛入火夕的元神里,尋找水屬性。那冰魄果真厲害,不到片刻便引導我找到了,我心里一喜,連忙展袖將一股子涼透骨髓的冰寒之氣盡數攏入袖中。然我還未來得及主動退出來,忽而一股火熱的氣流迎面撲來,硬是將我生生震出了他的元神!
我再睜開眼時,火夕那廝依然一動不動。
我側頭,顫抖著攤開手心,瞅了瞅,卻見手心里的冰魄竟有了兩條裂縫!
再也忍不住,我歪開脖子,一手捂著嘴,一口血唔了出來。
我邊拿他的袖子擦嘴邊憤懣道︰「算你狠!老子救你你也不忘拿火烤我一把!」我順手掐了他的手背一把,以作泄憤。
見他身體水性一除,已然不如先前冰寒。我呲著嘴爬下床榻去,捂著我的水珠子冰魄,掉老淚去了。
它裂了兩條縫。
定是被火夕元神里的火氣給烤的。
我坐在桌上,捏了幾個決,也無法使它復原。隨後又拿出玄冰寒刀,將它摁了又摁,它才勉勉強強鑽回刀刃里面去。
我想,這把玄冰寒刀我定定是不能再還給父尊了,要是讓他曉得他煉的冰魄被我搞成破冰了,定會對我起殺心。
也不曉得以此刀,往後還能不能一刀戳死我的殺母仇人。
司醫神君說,先使用冰魄吸除火夕身上的水屬性,要等到兩個時辰之後才給他服凝露草。在這兩個時辰里,火夕的狀況好了許多,曉得有一聲沒一聲地囈語了。
(三)
我听不清他在囈語個什麼,也沒空听,只管將凝露草全部擺在桌上,細細地數了起來。第一次數了九十八片葉子,可第二次卻只數了九十六片葉子,足足相差了兩片。
于是我重新打亂,又開始數第三遍。
眼看著要數完第三遍了,我立馬就能數好到底是九十八片葉子還是九十六片,突然床上的火夕聲音大了些呢喃了一聲。
這回我听清了,他是在叫我,遂我應道︰「你叫我干嘛?」
然而,我一應了他,他卻又不夢囈了,似睡得安穩了起來。這令我頗有一種被他故意叫著玩的挫敗感。
一回過頭來,我將將數到多少片葉子了?
我郁卒難消,捧著一堆葉子跳下著,又爬到他的床榻上,擰了他兩只耳朵。總算如願見他蹙起了眉頭,該是在夢里頭也痛得很。
兩個時辰一到,該給火夕喂凝露草了。
我便將一株凝露草遞到火夕的嘴巴邊,道︰「莫急,慢慢吃,這里還有一大堆。」
火夕他不張嘴。
我又道︰「火旺快起來吃藥啦!」
……火夕他還是不張嘴。
我又伸出手指頭去撬了撬他的嘴巴,他卻牙齒緊閉巋然不動。我邊掰他牙齒邊怒︰「叫你吃個藥你不吃,來呀來咬我呀!火旺!火旺火旺!!!」
不愧是火旺,盡管在睡夢中也火氣老大。我將手指頭往他嘴里塞,他果真毫不客氣地張開牙齒咬了我!
疼得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怒極,立馬給他一個嘴巴子,他才松了口。
讓他主動吃凝露草這招不抵用,即使是千辛萬苦將凝露草塞進了他的嘴巴里他也根本不用牙齒嚼。于是我想了另一個法子。
我一邊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把凝露草,幫他嚼,一邊捏住了火夕的鼻子,道︰「火旺,快快張嘴,我吐給你!」
只是沒想到火旺這廝忒能閉氣,我捏著他的鼻子老久也不見他憋不住張開嘴來;而那凝露草委實又美味得很,甜津津的,我嚼著嚼著不知不覺就沒了,等回過神來時頓覺火旺還沒吃藥應該趕快給火旺喂藥,遂再抓了一把塞嘴里嚼。
凝露草也不愧是凝露草,是個好東西。不僅美味,還令人神清氣爽。
先前吐了一口血,胸口火辣辣的,經凝露草一滋潤,十分爽快。
……等再度回過神來時,面前的凝露草就只剩下一小半了。
我福至心靈,忽然生出感悟,若是我能幫火旺吃藥,他又能好,這該是一件多麼兩全其美的事情。
我半天喂不進凝露草,而火夕的身體卻開始漸漸發燙。這回事態有些嚴重了,若是火夕再無能咽凝露草,恐怕他就只能咽氣了。
遂我連忙再抓了一把凝露草放嘴里嚼,待實在要忍不住吞下去時,立馬湊到火夕的唇邊,囫圇道︰「快張嘴!你再不張嘴我又要吞下去了!媽的這凝露草怎麼這麼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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