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尚且不及反應,更莫說這只鳥兒了。
不過我想,她該是能與我一般反應得過來,是火夕打了她。不然她何故一直如此不動聲色,看來受的打擊不小。畢竟我打和她未婚夫打,不在一個境界。
原本我與這畫瀲只是一巴掌的私人恩怨,如今看來,似乎戰火將要上升到一個高層面了。火夕這廝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不過他替我扇了畫瀲,雖沒能讓我過過手癮,但耳朵卻是得到了享受媲。
真真悅耳。
我從來不是什麼軟心腸,該硬的時候就要硬該狠的時候就要狠。例如在魔界與我父尊斗毆時,我就從沒當他是我父尊,不是他揍我就是我被揍,何時心軟過丫。
因此,此次畫瀲不是被火夕扇也注定要被我扇。畢竟她欠的債是要還的。只是倘若火夕扇,代價難免會比我扇要大一些。
指不定兩人會因愛生恨,從此兩相阻隔。
唔,這樣一想,火夕會吃虧一些。權當他是在幫畫瀲還債好了。
畫瀲靜默了半晌,焱釆宮的風難得帶了一絲涼氣而不是火氣。她尾音顫抖著抬得老高︰「你竟打我?」
火夕不變喜怒道︰「你壞了本君養的凝露草,打過本君座前童子,而今還欲再打,本君亦不記得何曾借過你這麼大的膽子。」說著就抱著我入內殿。
我掙了掙,火夕卻抱我越緊。我僅僅只是想糾正,那凝露草不是火夕養的,而是我養的。那廝純粹是想吞掉我辛勤的勞動果實!
火夕身後,畫瀲失了平日里的端莊,帶著哭腔吼道︰「為了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童子,你竟打我!」
火夕腳下頓了頓,道︰「這里是本君的焱釆宮,而非是仙子的珞梧宮。往後沒有本君同意,不得踏進這園子半步。」
「火夕,可我是你未過門的仙妻!」
一扇門闔上,將那聲音阻擋在了門外。
火夕繼續若無其事地翻書。外頭畫瀲的聲音鬧了一會兒也知趣地安靜了下去。約模是離開了焱釆宮。
見我不吭聲,火夕翻了一會兒書便又勿自停了下來,問我︰「你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想了想,道︰「這次不關我的事,是你主動跑出來要打她的。」
「嗯。」
我道︰「這樣,我算你便宜點,你欠我一巴掌和凝露草之恩,還清了。還有……」
「還有什麼?」
我鼓起勇氣道︰「你不能不講理,那凝露草分明是我養的。」
火夕放下手里的書,忽然湊近,手指踫了踫我的面皮,道︰「我的東西,沒有哪個敢動。」他這溫溫沉沉的語氣,似在威脅我一般。
可眼下不是我想動他的東西而是他欲動我的。誠然,他那唯一的未婚妻我雖想動,卻也被他搶先一步給動了。
(二)
我悶了悶,委屈道︰「凝露草是我的……」
「流錦我餓了。」火夕將書搭在自己面皮上,冷不防嘆了這麼一句。
我立馬奔去廚房拿了三碟糕點。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硯台重新裝滿水,再將凝露草放進去,放狠話道︰「這是我在焱釆宮僅剩的業余愛好了。你若敢搶我的草,我便扒光你的鳥毛。」
所謂馭人之道,在魔界時父尊有親自教過我,大抵就是當下我這般對火夕的樣子。放狠話前要先給甜頭,他若不肯吃甜頭,便讓他吃苦頭。
火夕輕輕笑了兩聲,道︰「恐你是沒這個能耐。」
我被這廝小瞧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情了,這讓我十分丟面子。然先前見他打畫瀲,那叫一個狠絕干脆。我默默縮了縮脖子,甕聲道︰「那你怎麼才不搶我的草。」
火夕閑適地拈著糕點往嘴里送,道︰「往後,盡量閉著畫瀲一些。若出焱釆宮就得隨我一道。莫要讓她再有機會打你。」
我連忙應道︰「成交成交,我盡量避著她不打她。」
火夕重復道︰「我是說莫要讓她再打你。」
我拍拍胸脯道︰「放心放心,要打也不會打得很慘烈。我打她與她被打之間,你選一個。」
火夕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拿過錦帕拭了拭手,波瀾不驚道︰「算了,還是你被打罷。」
通過這一系列的交談下來,我猛然發現了一件極其怪異的事。
火夕,似乎火真熄了。
不應該啊,委實不應該。
以往,我與他說不上三兩句話,他都要對我連吼帶叫的。怎的受了一回傷以後,竟變得如此安靜。安靜得令我有點不安。
我眼尖地看著火夕繼續捧書,便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畫著些我看不懂的符號,越來越覺得不妙,道︰「火夕,你近來尤為喜愛看佛經。」
火夕抬起頭來,與我離得很近,幽邃著鳳目看了我半晌,我大驚︰「喂你……莫不是想出家罷?!」
火夕閉眼深呼吸,卻還是一手將我拎起,摔在了牆壁上。
我往牆壁上滑下來,大怒︰「火夕你別以為你會看點佛經就了不起,你出家就出家,扔我做什麼?!」
火夕緩緩往這邊一步一步走來,每走一步我肝肺就縮一縮,人亦跟著往後縮。待縮到牆根再也縮不動了,火夕站在我面前,身長玉立的,讓我立馬意識了過來我與他在身形上的莫大差距。
(三)
我改了改口,道︰「不是,我是說你這麼早出家不好……你不是還有個未婚妻……麼。」
火夕又離我近了兩步︰「看佛經就一定得出家,修身養性不行?」
「就你這身性都已經這樣了……你想修養就能修養得好麼……」我模了模鼻子,嘟囔。
「你給我站起來!」火夕怒了。
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吼,令我驀地生出一股子久違之感來。然久違之余,我忍不住哆嗦了下,努力鎮定道︰「我本就是站著的。」
火夕抓著我的後領便將我提了起來,手腕上的玉鏈子月兌落,使我與他面對面站齊,他拽著我後領的手卻沒有松。
火夕看著我,看得我膽戰心驚。他定定與我道︰「流錦,你氣人的本事不小。但我什麼都不與你計較,看佛經修身養性就是不想與你置氣,想寵著你。」
我瞅了瞅他橫過來的手臂,再瞅了瞅他︰「你不想與我置氣,那你還這麼生氣地揪著我干什麼……」
「流錦你抓不住重點嗎?!」火夕「蹭」地一下,火氣又上了去。
我思量了下,仍舊是瞅著那手臂,道︰「你還揪著我……」這就是重點。
哪想火夕突然湊了過來,揪著我後領的手變成托著我的後頸,壓低聲音道了一句︰「重點不是我揪著你,而是我寵著你。」說罷他手上一用力,我身體頓時踉蹌著向他靠近。
腰緊緊被他摟著,我看見他的面皮倏地在我眼前放大。
唇上流連著溫軟的觸感,還有淡淡帶著冷香的呼吸。
那股冷香,我從未細細聞過。如今細細聞起來,卻有些像焱采宮池塘里,那一盞盞嫣然的芙蕖花香。
愣神之間,我竟忘記了掙扎。任火夕長驅直入闖進我的口中,卷走我一身的力氣。
如一灘軟泥,如何都扶不起牆。他將我抵在牆上,一手捧著我的側臉,一手箍著我的腰,不容我有半分退縮。
恍恍惚惚間,听他在我耳邊呢喃︰「流錦……你若認真,上天入地我必寵著你。只你一人。」
這要如何認真?
總覺得,那一刻,火夕說了一句不得了的話。
火夕在焱采宮扇了高貴端莊的畫瀲仙子一巴掌,此事雖除了畫瀲帶來的兩只小仙婢以外沒有其他閑雜人等曉得,畫瀲仙子的面子也還沒有丟開,但天後卻曉得了這件事。
想來天後若不曉得,該如何為高貴端莊的畫瀲仙子做主?
遂這日,天氣晴好。天後身邊的仙姑前來焱采宮,親自請火夕去瑤池,還讓火夕帶上那個所謂的「不知死活的童子」——我。
仙姑來焱采宮時,火夕在喝藥。
起先我就覺得納悶,這一大早的火夕是抽的哪門子的瘋,前些日子沒見這廝喝藥,今日卻讓仙婢煮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且那湯藥的色澤與氣味,聞起來就覺是一味忒苦忒烈的藥。
見火夕面不改色地端起來,我便捏著鼻子問︰「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得了什麼嚴重的隱疾?」
PS︰感謝同學們對某雲的支持唷`今天七更就結束啦~放心跳坑罷近兩天還有一次大更~最近頗有些懨懨,唔大抵是留言少了點的緣故……喂打劫啦,乖乖把留言交出來!!!題外話都不計費唷~想多與同學們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