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已經很接近瘟疫災區,百姓能搬的都已經搬走了。所以余下了許多空屋子,中間頗有不少高門大宅,屋中桌椅家俱俱全,他們便暫時住下,起居倒也方便。距離他的房門十幾步,花解語側頭想了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轉回了身。
空中忽有一朵花兒飛來,順順當當插進了她的鬢發。花解語微訝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藍袍,他坐在樹上,低頭看著她,洋洋帶笑,星瞳湛亮,劍眉似也染上了許多溫柔。
好像已經有很久沒見到他笑了……忽然就很想念,花解語輕輕吸了一口氣,抿了唇走過去,仰面看他。湛然低頭一笑,整個人忽然向下一滑,她下意識的就要去接,他早腳勾了枝椏,一把將她拉了上去,擁入懷中,笑道︰「我的小語兒。」
她答,「嗯。」
他伸手挽了她腰,低低耳語道︰「你在躲著我麼?」
她頓時就局促起來,「沒有。」
湛然微笑,抬手將她的發細細掠回︰「我知道沒有,我知道小語兒心里總有湛然的……是不是?」
花解語用力點頭,不敢去看他湛亮的星眸,她真的沒有躲著他,她只是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他,她只是生怕對他不夠好……湛然在耳邊,低低的道︰「那天,你听到了,是不是?」
雖然他甚麼都沒說,她卻明知他在問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沉默的點點頭,湛然便笑出來,拍拍她的小腦袋︰「小笨蛋!」她咬了咬唇,也不避開,湛然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怎麼這麼笨?事情一旦姓了湛……就連想想都不曉得了?」
她小聲爭辯︰「我一直在想……」
「想著要怎麼對我好?」湛然眯眼,忍不住又敲敲她的小腦袋︰「笨蛋。」
「喂!」
湛然一笑,忽然坐正,一臉嚴肅的︰「語兒,你听我說。」她抽了抽嘴角,配合的坐正,難得這家伙開心,就當逗逗他也好。誰知湛然卻十分鄭重的道︰「我剛才又去了一趟冥界。媲」
「啊?」
「我查到了我的生辰八字,籍貫出處,我也查到了我師父還沒死,只是暫時魂魄不知所蹤,但是瑤姬的,她是神界王族中人,冥界中查不到。」
他難得的在一本正經的時候說了正事,花解語居然有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兒來,然後猛然張大眼楮︰「你是說……」
「對,」他微笑︰「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人類,如假包換。我甚麼時候騙過你?」
她怔怔的︰「可是……」
湛然微微一笑︰「小語兒不稀罕身份尊貴,我也不稀罕甚麼兩世情緣。這種事說起來雖然好听,真到了自己身上,卻別扭的很……要不然,小語兒何必辛苦的躲著我?竟至于過其門而不入?」
他頓了一頓,微笑出來︰「我就是湛然,你就是花解語,今世已經相逢相知,我是你的相公,難道這還不夠麼?為何要塞我一個這麼惡毒的前世?湛然還沒這麼差勁罷?」
花解語一怔︰「惡毒?」
湛然瞥了她一眼,星眸微微帶笑,擺明一句話「我說你沒想你還不承認……」,花解語忍不住雙手抓了他手,情不自禁的帶了嬌嗔,「你快說呀!」
湛然發笑,用「你很乖我疼你」的眼神模模她的小腦袋,淡笑續道︰「抓人,離間,嫁禍,欲毀仙界,還抓別人的守殿神將為已用,這種種,還不叫惡毒麼?」
當真一言驚醒夢中人,花解語猛然怔住,喃喃的道︰「你是說,那個在仙界的人就是北天帝君……」
湛然溫言道︰「你想想看,他是大軍之首,不拘甚麼緣由,居然弄到醉酒不能領軍出戰,這是多大的罪責?可是到頭來,手下的兵將,居然全都一面倒的說是瑤姬不好,如此黑白顛倒而不自知……單只這份心機,就可怕的很。他若當真如此英明決斷,早就將這份責任背起,怎舍得讓你為此受罰下界?」
瞥了她一眼,他忽然話風一轉︰「不過也幸好如此,否則的話,我豈不是沒機會認識我們的小語兒?」
花解語正听的怔怔的,他卻來了這麼一句,不由啐了他一口,卻又覺得滿懷溫馨,抓著他的手臂,依在他肩上。輕聲道︰「在仙界那時,我趕你走,你有沒有生我的氣?」
「你說呢?」湛然笑著搖頭︰「是誰捏著我的手,一遍的寫‘我信你’‘要小心’‘我信你’‘要小心’?難得你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寫了好幾次……」他微微笑出來︰「只不過,當時我還真的不曾留心,隔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
花解語不由的嘆了口氣,「我就是怕你不留心,才寫了好幾次。我本來是想,這中間一定有人搗鬼,嫁禍于你,所以就假裝我們上當,看看他會不會出現……誰知道……」
她想到奉天神將,急停了下來。湛然柔聲笑道︰「即使你不寫,我也知道,你不會真的趕我走的……」他回過手臂挽緊她,用臉頰磨挲她的頭發,語聲漸漸溫柔︰「小語兒,其實我一直都很後悔,後悔沒有早一點去找你,如果我能從孔雀谷帶你出來,你也不必受那麼多苦。」
花解語低聲道︰「不過是些皮肉苦……那些事情,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湛然道︰「是麼?」花解語听他語聲上揚,便不由得一笑,從他懷里抬臉看著他,等著看他怎樣搞怪,湛然低頭看進她的眼楮,悠然的道︰「你可知我為何單單不吃雪澈的醋?」
「誒?」這種時候為甚麼忽然提起雪澈?
「你恨不得把他包上一百八十層,再放進口袋捂在懷里,最後在門上鎖十把鎖……這樣我居然都不吃醋……你可知是為什麼?」哪有這麼夸張!她眨眼楮,湛然一笑,低低的道︰「不過是因為,雪澈很像當年的你。」
花解語大大一怔。她對雪澈的衛護,的確已經到了很過份的地步,卻完全是自然而然,從未細想過為什麼……此時,卻被他一語道破。是的,雪澈實在太像當年的她,他在這世上孑然一身,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強大……也許當年,她也曾深深盼望,有一個這樣的人,像她保護雪澈那樣保護她……
眼里忽然就漾了淚,她眨了眨眼楮,緩緩的綻了一抹笑︰「你好聰明。」
「還好吧。」他笑眯眯的表功︰「我通常在語兒的事情特別聰明。」
她淚痕猶濕,卻忍不住笑出來,張開手臂抱緊了他。就這樣沐浴了月色,淡拂著夜風……感覺著他的溫度,她忽然覺得整顆心都軟軟暖暖的,緩緩的閉了眼楮。
去他的北天帝君,連湛然一根頭發都不如……這才是她的湛然,知她,懂她,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世上就只有這個人,即使是在最嚴酷最沉重的情形下,仍舊會想盡法子讓她笑……
溫潤的月色透過頭頂的樹枝,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面容有些朦朧,唇角微彎的弧度便愈是分明,抬手掠開了她頰邊頑皮的亂發,他低頭,把那個笑含入了唇間,動作十分溫柔。
她身子微微一僵,卻在他的溫柔中漸漸軟化,遲疑著半抬了手臂,挽上了他的頸項。
每天都看到,卻仍舊如此思念,太久不得親近,所以竟如此瘋狂,這的確不是一個親熱的好時機,可是愛情中本就未必能時時保持理智……唇間膏腴如此香軟滑潤,令人欲罷不能……他的吻漸漸深入,死死的纏上她的香舌,吮-吸,纏繞,嘶咬……他幾乎想要把她一口吞下……她吃痛,嚶嚶唔唔的申吟,一邊用力推他,他卻報之以加倍的熱烈與瘋狂,舌尖掃過她的齒列,一點點掃蕩過她的口腔,抵死糾纏,掠奪她的芳香與甜蜜……
原本只想求一個吻,卻漸漸覺得不夠,不夠,怎麼都要不夠……滾燙的唇舌走下來,密密的吮過她的臉頰,下巴,她微張了小口喘息,情不自禁的顫粟,那吻已經吻上了她的雪頸,纏綿火熱,留下一點點嫣紅的痕跡……他的手走下來,火熱的掌心狠狠的揉搓她的肌膚,縴腰,雪臀……
不夠,不夠,永遠都要不夠……衣衫半解,露出了她美麗的鎖骨,微微的凹陷中閃著點點水光,他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像一個饞嘴的孩子,把臉埋入她胸前的軟玉之間,貪婪的嗅著她的芳香……樹杈微微搖動,樹葉簌簌的落在彼此的臉上身上……臉前一涼,她猛然驚醒,一把抓住他的手,叫︰「湛然!」
聲音出口,卻如此軟顫無力,竟像是一個申吟,她急咬了唇,羞的雙頰如火。他完全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雙眼發直的瞪著她,她的外袍被他扯開,胸前女敕生生的蓓蕾正在挺立綻放,在輕薄的褻衣上撐出了兩座尖尖小丘,頂端嫣紅一點若隱若現,煞是誘人。
她低頭一看,頓時羞不可抑,急推開他想要坐起,掩上衣襟。可是她卻忘記了,兩人本就坐在樹上,她這一推,他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一仰,她急伸手去拉時,他早借勢翻起,向後一倚,一把攬住她,便吻上了期待已久的那點嫣紅。
她整個人都是一顫,險些從樹上直跌下來,只隔了一層極軟薄的衣料,敏感的蓓蕾幾乎連他舌尖的動作都感覺得清清楚楚,他喘息漸漸粗重,喉結滾動,口中津液濡濕了她的衣衫,那種濕熱磨蹭,又癢又痛,直難受進心里去……她拼命咬著唇,抑著聲音,嬌軟的身子不住發顫,一邊軟著手兒推他,卻哪里還有半分力氣。
不知甚麼時候,她的腰下抵上了一個火熱的硬物,難耐的上下磨蹭,她只覺得難受,卻不知要如何紆解,用力蜷起了身體,那硬物便更是昂揚勃發……意亂情迷之際,她猛然明白了那東西是基麼,腦袋頓時轟的一聲,驚嚇之下,一個翻身,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她順順當當雙腳著地,並沒摔著,然後猛然回神,飛快的跳回了房中。隔了好一會兒,樹上的某人,才緩緩的跳了下來,落地居然有點兒腿軟,在漆黑的夜色中,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某人消失的方向……一時咬牙,一時微笑,一時微笑,一時又咬牙……傻傻的站了很久很久。
…………
第二天清晨,訊息傳來,大軍已經在二百里外,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可是雪澈與夜驚瀾,尚未制出可以快速治愈瘟疫的方法。
人類的瘟疫通常不會度給修士,但也並不是萬無一失,而雪澈修為不高,又是人類,更是危險,左思右想之下,花解語索性把雪澈兩個丟進紅塵煉獄圖中,讓他們慢慢研究,然後用他們臨時制出的藥方,遣小妖去遠處的鎮子采買藥材,熬好了,連同糧米等物,帶到東勝分發災民,暫時控制疫情。
花解語的身份是大燕太子,此時奉旨賑災,大軍未到,暫時不便露面,而妖凌風需要調遣小妖,于是湛然便做了派糧的善人。他前腳走,花解語便悄悄的馭動雲彩法器,進了東勝。
那天雪澈的話,提醒了她。民間常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其實意思就是說,通常瘟疫是在天災之後才會爆發,比如地震或者洪水等等。東勝一直風調雨順,卻忽然有瘟疫爆發,總該有個緣由。花解語行事一向謹慎,可是這次她家歷害的側夫們都在口袋里,招呼一聲隨時可以跳出來,所以底氣甚足,並未多想。
東勝洲身在群山之間,遠比其它幾洲要小,原本十分富饒,放眼頗有不少深宅大院,只是現在瘟疫橫行,其它幾洲生恐瘟疫傳播,都閉門不納,所以整個東勝一片死氣沉沉,間或有幾個活人,也都是一副等死的模樣,越往東行,越是荒涼,村落也漸漸稀少,下望滿目瘡痍,哀鴻遍野,不忍卒視。
花解語身在雲彩法器之中,生怕走岔了路,所以一直沿著東江而行,眼看已經快到源頭,仍舊看不出有甚麼異樣,她馭法器想要折回,卻一眼看到了腳下的山峰。這座並不大,山上生滿了濃紫色的奇異樹木,她馭法器想要落下,誰知這種樹生的密密麻麻,連繞了幾圈,居然找不到落腳之地。花解語索性直接跳了下來,落在樹冠之上。
腳下枝葉密的異常,樹與樹之間,幾乎連成了一個毯子,不必看都絕不會失足陷入。
這居然是甚麼樹,居然長的如此旺盛?花解語暗暗稱奇,索性就在樹冠上來回走了幾圈,這些樹木越到中間,越是濃密,邊上便略微稀疏些,但也比平常的樹木要密無數倍。花解語蹲下來,隨手拈起一個樹葉,看上去只有指甲殼那麼大,葉睫不過銀針粗,可是她連扯了兩次,居然都沒有把它扯斷。
難道這樹有甚麼問題?花解語索性用上了靈力,只听極輕的蓬的一聲,樹葉被她扯下,極淡的黑霧隨之騰起,然後緩緩消散。與此同時,手臂上微微一燙,花解語挽袖看時,臂上的青色印記微微發亮凸起,顯然是驚動了杌。
她第一次入紅塵煉獄圖時,曾經壓伏杌,他雖然是凶獸,可是既然已經認她為主,應該不會立刻反悔……于是沉下心來,試著與他交流,只是一來一回,她便吃了一驚︰「魔氣?」
她心念電轉,細看手中樹葉時,形狀橢圓,居然就是槐樹葉,卻遠比平常的槐樹葉要肥厚,色做深紫,嗅上去且有股惡臭。這樣看起來,難道魔氣就在山下?是魔氣把這些樹變成了這樣?這東江橫貫整個東勝,自東至西,直至入海,而此處是東江的源頭,卻生滿了有魔氣的樹?難道這不是瘟疫,而是魔氣污染了水流?
花解語想的入神,卻不曾留意,腳下的樹葉一刻不停的在瘋漲,已經漸漸沒過了她的腳,然後是小腿,膝蓋……
這種情形聞所未聞,也不知要如何解決,還是跟他們商量一下才好,而且東江之水若真的被魔氣污染,匯入西海之後,豈不是連海中水族也會受災?花解語沉吟著想要站起,然後猛然跌了回去,濃紫色的樹葉迅速 起,便如一個鋪天獸地的樹網,迅速將她吞噬。
腳上一痛,竟似乎千萬枚鋼針一起刺入,花解語痛呼了一聲,她身上穿著掃霞衣,魔樹無法侵入,可是腳上卻沒有,只這麼片刻之間,怕不刺了數十根樹睫進去,一時只痛的的眼前發黑,幾欲昏厥。她拼命昂起頭,避開魔樹樹枝,想去手鐲中取飛劍,可是手上腳上,甚至肩上腰上,俱是滿滿的魔樹,她居然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花解語急想呼召紅塵煉獄圖中諸人,可是,這魔氣竟似乎是有毒的,不過片刻之間,神志已經漸漸迷糊,還什麼都沒有來的及做,便軟軟的摔入了魔樹之中……
*…………╭(╯3╰)╮……………╭(╯3╰)╮……………*
雙更哦~~渣雲每天都拿存稿刺激我!欺負一個勤勞工作滴人都不會慚愧麼!請去拍扁她……仙界火神無神品無節操無信用還很無賴,唯有的就只有實力艾瑪求別揍臉!《神君,請入甕》演繹一場悲壯的天宮真煩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