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溫馨而浪漫的婚禮現場,現在剩下的,到處都是驚恐和尖叫。
宋臻淺手中握著那把黑色手槍,被傅司凌拉著躲在了一個角落里,他們挨著彼此的身體,但是那一刻,她卻絲毫都感覺不到,剛剛還說願意愛她的男人的任何溫度。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突然很詫異而已,只是突然,愣了而已。
她茫然的看著形形色色慌張的人群,看著她聲聲念念想到命里去的婚禮,就這樣,面無全非。
「自己想辦法月兌身。」傅司凌丟下一句話,起身準備離開。
「傅司凌。」宋臻淺突然一把拉住他。
傅司凌停頓了一秒,轉頭看著她。
「不要丟下我。」她一字一句,仿若在祈求。
不要丟下我。
就算你願意毀了這個婚禮,我也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但是,傅司凌沒有給她任何承諾,起身往更復雜的環境中奔跑而去。
宋臻淺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看著婚禮現場的狼狽和混亂,她甚至看到很多便衣的特種兵出現在了這里,然後有序的,仿若早就安排好的一般,疏通著人群離開。
她微微閉上眼楮,不想去看到她所看到的全部真相。
耳邊,此起彼伏的槍聲不停的縈繞,她拿著那把傅司凌遞給她的黑色手槍,穿梭在這樣的彈槍林彈雨之中。
如果沒有看錯,應該是「狼都」的人來了。
果然,秦遠修怎麼都不會放過傅司凌的,連讓她過一天的快活日子都不肯。
她突然就很氣,很氣秦遠修這樣的對她!就算要為明心報仇,也犯不著急到這一時,而且如果她沒有猜錯,傅司凌是已經做好了等秦遠修到來的準備。
想明白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被人擺弄的棋子!
悲哀嗎?!
其實不,只是有些諷刺而已!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離開,不管怎樣,她絕不會想死!
婚禮現場的人越來越少,偌大的高爾夫草坪,就只剩下特種兵和「狼都」的人,他們隱藏在各種地方,槍聲不斷。
宋臻淺左右看著,往傅司凌的方向小心的移去。
他看到傅司凌冷漠得嚇人的臉頰,那嗜血的眼眸,是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猙獰,好不容易,她終于靠近他。
「你怎麼沒走?」傅司凌的臉色,更加難看。
剛剛那幾分鐘,完全夠她逃跑。
不管怎樣,他還是清楚,「狼都」的人沒那麼喜歡濫殺無辜,就奔著這一點,他才冒險設的這一局,用他的人生去設下的賭局,他不相信,秦遠修真的能夠一手遮天到這個地步!
但事實,往往出乎他的想象。
「狼都」這次的出行比任何時候的規模都要龐大,那些曾經在國際上作奸犯科又隱姓埋名的要犯突然出現在這次的暴亂中,傅司凌甚至看到自己身邊躲著的好幾個特種兵被遠程的狙擊手射殺掉!
當然,「狼都」也遍體鱗傷。
今天的計謀,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中,他召集了S市所有的特種兵,安排好了疏通群眾的路線,安排好了狙擊手的位置,甚至安排好了,讓宋臻淺做誘餌。
誘餌?!
他突然轉頭狠狠的看著宋臻淺。
「我想跟著你,我不會成為你的包袱。」宋臻淺一字一句,肯定的迎視著他的視線。
傅司凌抿緊了唇,然後冷冷的說道,「你自己想辦法逃走。」
說完,又快速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宋臻淺咬著唇,控制內心各種翻滾難耐的情緒,為什麼,明明一切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反而覺得,他們之間,犯錯的那個人是她。
她沒有計較他利用她來引出秦遠修,也沒有怪她把他們的婚禮搞得支離破碎,她只是想要幫他而已,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和他一起闖過鬼門關而已。有種錯覺,這次的事故,不是傅司凌死,就是秦遠修亡!
她咬緊唇,毅然選擇跟上了他的步伐。
傅司凌看著宋臻淺,眉頭皺得更緊了,「不是讓你自己走嗎?你還在這里做什麼?!」
「我要幫你!」
「不需要。」
「我一定要!」宋臻淺聲音有些大,整個人氣得發抖,「為什麼你非要這樣拒我千里,就算我當時去維也納,除了真心想要彌補自己的愧疚之外,更多的卻真的是想要讓秦遠修欠我一個人情,至少讓他在以後不會刻意針對你,不會像現在這樣來殺你一樣!」
「然而呢?」傅司凌冷漠一笑。
「我承認,我高估了歐遙在他心中的地位,也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秦遠修不是一個輕易能夠說服的人,明心曾經救過他,而且跟著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想要讓他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鐵定不可能,加上法克斯的極端,這場戰爭會是早晚的事,只是,我沒有想過秦遠修會選擇今天的日子,或者說,其實是你的故意安排?」宋臻淺突然揚眉對視著傅司凌。
傅司凌眼眸一深,「對,我刻意的。我大可以低調的舉行婚禮,這麼大張旗鼓向全世界宣告,就是想要讓秦遠修自投羅網。」
「實際上你知道的,秦遠修並不好對付。」
忽視心口所有的難受,她誠懇的說著。
傅司凌抿緊唇,這個,不需要她來提醒他。
他一直都很明白,秦遠修是他喉嚨里深根蒂固的一顆刺,如果這輩子拔不出來,他就會難受一輩子。
他寧願早點結束,不管是結束他,還是結束他?!
只要,不那麼難受就行!
「砰、砰!」槍聲突然在他們耳邊近距離的響起。
宋臻淺本能的抱住自己的頭,傅司凌一把抱住她,讓她整個人包裹在他的身體之下,他急促的聲音連忙問道,「有沒有事?」
宋臻淺抬眸看著他,看著他眼眸中難掩的心慌,她嘴角一笑,「沒事,只是突然有一刻的驚慌。」
「讓你自己先走的。」
「我是宋臻淺。」我是特種兵,我不可能臨陣月兌逃。
況且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必須!
傅司凌無奈的搖了搖頭,「該拿你怎麼辦?」
「這次結束之後,補我一個婚禮。」她看著他,又說道,「完美的。」
「如果……可以。」他停頓了一秒,才點頭。
「我就知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宋臻淺甜甜一笑。
不管何時,只要傅司凌微微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承諾,就可以讓她對他,毫無防備,愛得死心塌地。
持續的槍彈聲不停的在高爾夫球場響起,雙方都損失慘重,宋臻淺看著曾經一個熟悉的隊友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她氣憤極了,連連殺死了好幾個「狼都」的人,可是,這麼多人當中,「狼都」那幾個主要成員,一個都沒有出現在現場。
這根本就是「狼都」在用小嘍和特種兵耗時間,頂多安排了些頂級狙擊手在暗處射殺,再這樣下去,特種兵絕對會吃虧。
而且現在這樣的場面,已經完全失控。
宋臻淺轉頭看著傅司凌,看著此刻的傅司凌,也失去了他剛剛的冷靜,他的唇抿得更緊,臉部的線條更加的僵硬。
宋臻淺很清楚,如果事情搞大了,順勢太慘重,誰都罩不了傅司凌,被革職被流放被踢出黨籍都有可能。
她抿緊唇,整個人也開始慌張一起。
「歐遙。」傅司凌突然開口。
宋臻淺轉頭看著他。
「如果我現在利用你,你會怎麼樣?」他說,直直的看著她。
宋臻淺有些明白,帶著些茫然。
「對不起,最後我還是抵不過,自己心中那齷蹉的*。在這個世界上,秦遠修和我,只能生存一個人!」他冷冷的說著,在宋臻淺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之時,一把黑色的手槍抵觸在了她的額頭上,傅司凌拖著愣怔的宋臻淺走出了他們隱蔽的地方。
突然暴露在外面的兩個人,很容易被亂槍掃射死。
但是出奇的,所有的槍支彈藥都自然的避開了他們的身體。
傅司凌嘴角突然一笑,果然,他賭對了,秦遠修不會殺歐遙。
所以,他們才能夠安全的站在那里。
「秦遠修,是個男人就出來!」他的聲音很大,在突然安靜的槍聲中,陣陣回蕩。
「傅司凌,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這麼理所當然的利用我。
她突然很想笑,卻一點點嘴角都咧不出來,她想要諷刺一笑自己都不行。
傅司凌整個人突然一僵。
宋臻淺也感覺到了。
「這麼理所當然的利用我,好玩嗎?」宋臻淺問他,口口聲聲的問他,「如果秦遠修並不在意我的存在,就這樣殺死我了呢?」
「有我在陪你。」傅司凌一字一句,肯定的說道。
如果是死,他也會陪著她。
他之所以會選擇如此,只是因為,他不想他這邊的戰友,傷死得更多。
現在的局面,對他們來說,越來越沒有利。
「你寧願我們兩個人死,也不願意,讓我們三個人都活下去嗎?」她冷冷的問他。
「我和秦遠修,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僅僅因為對立,也因為一個你。」
「我?」和我有什麼關系?!
宋臻淺冷笑。
「我無法忍受,他在你心目中,越來越不一樣的地位……」
「我愛的人是你!」宋臻淺歇斯底里般的吼著。
「誰知道呢?」
「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是屬于你的。」
「如果秦遠修死了,我就相信!」
「那萬一是你死了啦?」宋臻淺反問。
傅司凌整個人臉色一冷,「那麼,我就成全你們!」
宋臻淺突然就笑了,笑得撕心裂肺。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會讓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心口處,一筆一劃刻下的是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