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依一覺醒來,看到元熙正在窗前倚著榻看,有些金色的陽光星星灑灑地照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一襲雲白色的錦袍上添加上了一些金花兒,倒是看起來格外的亮眼!
靜依就側身躺在了床上,滿臉興致地看著專心看的元熙,眷戀的目光從他的額頭,到他的眉眼,再到鼻梁。當她的目光掃過他性感的嘴唇,靜依的眼楮便開始半眯著。看著他修長的雙手,一手拿著,另一手則是倚在了軟軟的靠背上。整個人的神態有些專注,又有那麼一絲的慵懶。
元熙是個極愛干淨的人,把他自己所說,可能是與他自己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有關,若是身上的衣服有了一絲污跡,便會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以前!靜依看著眼前如同是謫仙一般的美男,無論如何同那個殺伐果決的戰場將軍聯系到一起!以前常听人說有儒將一說,如今看來,這元熙,便也算是一個吧。
靜依也不著急起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元熙。多久了?多久沒有享受這樣美好的時光了?沒有人打擾,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務來打擾他們。這樣的生活是何等的愜意?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平靜!
靜依看著看著,便想起了這兩年自己與他在封城的生活,自從平秋縣的事了之後,基本上封城就趨于穩定了。他們二人的生活比之現在的京城,不知要愜意了多少?她每隔一兩日就到慈善堂和濟善堂轉轉,偶爾也到華陽寺中與慧清大師談經下棋,听大師論法。自己來京不過還不足一月,自己卻覺得似乎是來了很長時間,封城的生活還歷歷在目,卻是覺得似乎是隔了有幾年之久?靜依微皺了皺眉,自己怎麼就突然有些傷感了起來?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元熙已是到了床邊,用手模了模她的青絲,然後又弄了一小綹,在自己的手指上纏繞著。「看到你蹙眉了!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說剛才做惡夢了?」
靜依搖搖頭,「元熙,北梁太子走了,晴天也走了,如今李安也死了。我總覺得有些空空的!靜靜的!明明是應該心情舒暢一些的,我卻覺得有些壓抑!總覺得這京城,似乎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心里總是有些透不過氣來。」
「別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元熙輕輕地將她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咱們在這里再住上幾日,我已經吩咐初一去請平南候府的人了,明日咱們就在莊子上開個宴席,好好地熱鬧一番。可好?」
「明日?那表姐她們來不來?」
「也派人去請了。待會兒應該就會給信兒了。」
靜依聞言倒是精神了許多,眼神也不再恍惚了,而是變得炯炯有神了!「真的嗎?那我們要在哪里準備?」
「依著你吧。咱們這別院的後邊兒,有片竹林,是我特地命人種的。你若喜歡,咱們便將宴會辦在那里。」
「好呀好呀!我這就去看看。」
「不急!你還沒有梳洗呢!再說了,剛才不是一直吵著要吃核桃酥嗎?我已經派人買來了。待會兒,你先嘗嘗,看合不合胃口。竹林那邊兒,我已經交待給了蘇醒過去了。」
「好。」
靜依還是有些懶懶的,不想動,只是一個眼神,元熙便是一笑,將她輕輕地抱起,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里有一座八角亭,亭內的圓桌上早已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核桃酥,元熙抱著靜依坐了,「來,嘗嘗看。」邊說著,邊拿起了一塊兒,遞到了靜依的嘴邊。
靜依只是在鼻間聞了聞,便搖了搖頭,「這個味道不對。」說著,用下巴再往稍遠一些的盤子里指了指,「那個!我看著那個比較像!」
元熙一挑眉,手便伸了過去,到了半空中停下,「可是這個?」
見靜依眼中有些瑩瑩的光茫閃過,使勁兒點了點頭,元熙才有些好笑地取了一塊兒過來,「嘗嘗看,是不是?」
靜依一口咬下去一多半兒,邊吃邊發出,「嗯嗯!」的聲音,還一個勁兒的點著頭,待能說話了,又才有些口齒不清道︰「就是這個!這個味道對了!」
元熙聞言,便沖著下人擺了擺手,將一桌子的核桃酥都撤了,只留下了這一盤。元熙倒了一盞酸梅湯,「來,嘗嘗這個!這可是在井里冰鎮過的。我沒讓他們在這里面加冰,擔心會太涼了。你最近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不宜吃太涼的。」
靜依喝了一口,便點頭道︰「這樣剛剛好!你也嘗嘗!」
元熙也笑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錯!
靜依看著蘇醒正張羅著人在竹林邊兒上的一處空地布置著。「元熙,咱們要在那里辦宴會嗎?」
「嗯,那里地方還開闊些。原先是打算在這里搭戲台用的。後來又覺得這里唱戲似乎是有些不合適,所以便命人造了這幾間台榭。你看著可還養眼?」
靜依點了點頭,「帶我過去瞧瞧吧。」
「好。」這次靜依沒有再讓元熙抱著,只是和他一起牽了手,晃了過去。
「這里的景致不錯,再加上這里四面透風,不會太悶。既可賞竹,又可用宴。不錯!不錯!」
元熙看她滿意,才笑道︰「我命人去花房再移些盆花過來,待會兒你再挑挑。」
「好。元熙,咱們是不是要去看一下菜單?既然是咱們要辦宴會,總是要準備好菜品吧?」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同一時刻,城外的某處農莊里,外面看起來尋常無異,可是進了內院,卻是明顯的戒備森嚴,一名婦人被人從地窯內帶了出來,那婦人頭發凌亂,眼神呆滯,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所致。
那婦人被推進了一間農室。農室內光線有些昏暗,隱隱還有一些些潮霉的味道。地上有兩個人被坐綁了,一個約莫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臉上有一層的胡渣子,臉上還有一些青紫的痕跡。還有一個小孩子,看年紀不過十歲左右,一看到那婦人進來,便叫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那年輕男子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那婦人原本有些呆滯的雙眼,此刻像是被那孩童的聲音給喚醒了一般,整個個看起來更加地瘋巔,「你們要干什麼?放了他們!放了他們!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干什麼?」
婦人跌跌撞撞地想要向著那兩人沖過去,可是剛身子剛一動,便被身邊的人給攔了。于是,這小小的農室里,女人的瘋狂喊叫聲,孩童的號哭聲,還有打人的聲響,頓時交織在了一起。
而農莊的大廳里,靜坐著一名貴人,正是明王!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聲音,明王的嘴角微微上翹,一旁的管事看到了,自然會意,沖著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兒,那名婦人便被帶進了這大廳。
只不過,那婦人進來前,大廳內被安置好了一張屏風。那婦人被摁跪在了屏風之外,而明王則是在屏風之內,靜靜地喝著茶,看著他的神態,似乎是心情不錯。
那婦人一進屋子,看著這麼多的孔武有力的男子在,也不敢再鬧,渾身哆嗦著,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們要干什麼?我說了我什麼壞事也沒干,你們為什麼要將我一家人抓來?你們想干什麼?」
明王沖著管事的一揚眉,那管事,便中氣十足道︰「你這賤婦!還不說說,你到底在晉王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一听到晉王府三個字,這名婦人便是一個激靈!她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是嗎?那如果砍下你弟弟一只手,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管事的聲音中透著些許的邪氣,讓人听了,不寒而粟!似乎只要那婦人說個不字,他立馬就會讓人砍下那孩童的一只手!
「不要!我說!我說!我以前是在晉王妃的院子里伺候的,當時因為母親病重,便受了那王庶妃的百兩銀子,給晉王妃下了藥!只是奴婢當時並不知道是下的什麼藥!後來,奴婢事成,便找了個借口,離了王府,回到鄉下了。」
「哦?這麼說來,你現在知道下的是什麼藥了?」
「我當時害怕,下藥時稍稍留下了一些,後來拿到了藥鋪一問,才知是一味可以令人絕子的藥。後來,我心里害怕,擔心王妃有一日知道了,會發作于我,所以便搬到了外地。這次是因為與當家的一起回來探親,不成想,竟是被你們給發現了。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會知道我曾經在晉王府當差?」
「這個不是你該問的!現在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你一家無事,而且不僅僅會讓你們遠走高飛,而且還許你榮華富貴,如何?」
那婦人听了,面色一白!她曾經在王府當差,眼下听他這麼一說,如何會不明白?這高門大戶之間的爭斗向來是殺人不見血!更何況還是皇室?自己這一次,怕是活不成了!
「你們想要如何?」
那管事的看了明王一眼,出了這屏風,對著眾人一揮手,盡數散去,將門窗關好了,這屋子里頓時便像是陷入了黑暗一般!那婦人抖著身子,知道自己即將被卷進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可是她明知如此,卻是無力反抗。
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而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們,對此,皆是毫無所覺!晉王府里,仍是一片歡聲笑語,因為皇後被變相軟禁,因為德妃終于扳回了一局!更是因為明王妃的去世!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明王敗了一局!
晉王府里歡聲笑語,德妃的宮里,也沒閑著。
「武鄉候府上的規矩果然是極好的!瞧瞧你這三個女兒,是個個賽過天仙了!再瞧瞧這儀態萬方,真真是可人兒!真是讓人看了便舒心。」
武鄉候夫人听了,有些自得的笑道︰「娘娘廖贊了。平日里,這宮里頭公主小姐的,哪一個不是儀態萬方?臣婦的這幾個女兒,跟她們比起來,也只是勉強能上得了台面罷了。」
「誒!武鄉候夫人這話就有些過謙了,本宮可是不愛听了!教的好,便是教的好!你瞧瞧咱們京城這些年出的這些個閨閣小姐們,有幾個是真正的德才兼備的?再瞧瞧你們府上的這二姑娘,這一手好琴彈的真是比小公主彈的還要好上幾分!真不愧是名門閨秀!」
「謝謝娘娘贊譽。臣女愧不敢當。」二小姐劉瑩有些嬌美的聲音響起。
德妃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已是有了滿意之色。「本宮留你們在這里說話兒,也是太悶了些!畢竟你們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若是與我們這些個上了年紀的人說話,怕是會覺得無趣。這樣吧,來人,帶三位小姐到御花園中散散心,備些點心茶水。」
「是!」
「臣女告退。」三位姑娘哪個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明白這是德妃有話要和母親說了。看來,這德妃是從她們三人當中選好了一個,只是不知道,選的,會是哪一個?
「劉夫人,現在三位姑娘都不在,本宮有話便直說了。」
「還請娘娘賜教。」
「本宮看著你們府上的二小姐,是個不錯的。本宮有意讓她嫁給晉王,你不知劉夫人與武安候意下如何?」
「回娘娘,能與晉王結親,自是臣婦等人的福分。只是這樣的大事,臣婦一人不敢自作主張。再說家中還有婆母健在,總是要將此事稟于婆母大人知道才好。」
德妃笑了笑,頭上一支赤金的紅寶廠鳳釵是明晃晃地閃爍著金光!劉夫人說完,抬頭看了德妃一眼,生怕會因此而惹得德妃不快!要知道現在這德妃可是宮里頭最有權勢的女人!
德妃雖是年近四十,可是卻是保養的極好,皮膚仍然是光滑細膩,偶爾有些細紋,也被精致的妝容給遮掩了!再加上德妃慣會穿衣打扮,說她不過才三十,也是大有人信!劉夫人見德妃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像是未達眼底,便知道這位娘娘對于這個答案是並不滿意的!
果然,听到德妃輕笑了一聲,「劉夫人不必緊張。這種事情,本宮自是不會強求。听說劉大人與兵部侍郎似有不合?可有此事?」
「回娘娘,這,臣婦不知。」劉夫人的心一顫,這個時候可是千萬說不得半句錯話,否則,自己可就是被動了!
「昨兒個,那侍郎夫人也到本宮這里來請安了。听說她府上的嫡小姐,也是個極為出挑兒的。只不過,本宮還沒來得及看。」
德妃說完這個,便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端起了茶盞,用茶蓋,輕輕地,刮著茶沫,姿態優雅,神態淡然,似乎是說了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而底下坐著的劉夫人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分明就是在威脅她!若是自己今日不能應了此事,怕是德妃便會選擇了那兵部侍郎府上的嫡小姐,如此一來,他們便成了親家,而武安候府對上晉王府,這還有好兒嗎?可是劉夫人一想起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小,心里便不舒服,雖然是王室側妃,可是到底是給人做妾!這讓她如何忍得下心?
上首坐著的德妃也不急,刮了會兒茶沫,便輕輕地啜起了茶,似乎是有的是時間給劉夫人考慮。
劉夫人一看這架勢,知道這一回怕是躲不過去了。咬了咬牙,「回娘娘,只是臣婦的大女兒尚未成婚,這先嫁二女兒,似乎不妥。」
德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似是早已料到了她會這麼說,笑道︰「無妨!本宮看你這三個女兒都是極好的。這大女兒身為長姐,自然是三個姐妹中最好的。就依劉夫人之言,將這大小姐賜予晉王為側妃便是!」
劉夫人的額上開始冒冷汗了!自己不過一句,長女未嫁,先嫁次女不妥,便被德妃認定了,自己是要嫁長女!這德妃的心思也太狠了些!可是現在德妃已經將這話挑明了,自己難不成還能與她再辯駁幾句?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這里是皇宮,那就是德妃的天下!若是德妃不高興了,想要處置幾個臣子的女兒,還是輕而易舉的!再說這德妃的手段,她素有耳聞,如今與她這一番談話,心里已是對她極為畏懼了!總是要為自己的女兒著想,為整個武安候府著想才是!
劉夫人想了想,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可最終被那股無奈之色給壓了下去,「是,臣婦謹遵娘娘懿旨。」
德妃的臉上的笑意這才漸漸地在臉上擴散,「劉夫人放心!劉小姐嫁入晉王府,那便是晉王府的第一側妃,她的位置,誰也無法捍動。對于這一點,本宮自可給你打下這個保票!」
「謝娘娘。」
「本宮這就去到皇上那兒計一道聖旨賜婚,也算是給足了你武安候府面子。至少,不會讓劉夫人在府上為難。」
「謝娘娘體恤。」
德妃看著劉夫人一行四人出了大殿,眼中浮上了一層笑意,不一會兒,她身邊兒的嬤嬤便回來了,「恭喜娘娘,有了這武安候府的支持,咱們王爺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了!」
德妃輕哼一聲,「本宮看上的,本就是這個嫡長女,知道這劉夫人定然是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拒絕,如今,她自己說出了長女未嫁,那麼本宮正好是全了她的心意!她也不是個蠢的,拒絕本宮一次,本宮還有可能給她留些顏面,若是拒絕本宮兩次,那她就是徹底在與本宮做對了!她也知道現在的形勢,是晉王較為有利!她自然是不會蠢的去投靠明王!哼!算她識相,否則,本宮便讓她的嫡長女嫁入晉王府為侍妾!連個位分也不會給!」
「是,娘娘神算!如今,不過一個側妃之位,這劉夫人一家怕也是要感恩戴德了呢!」
「這是自然!若是本宮真的應了兵部侍郎的女兒,他武安候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武安候為人耿直不阿,可也因此讓他得罪了不少的人!武安候府本就是在這京城的貴族圈中不怎麼得勢,如今若是再招惹了本宮,她豈會不知這後果如何?」
「是!娘娘千方百計地為了王爺籌謀,這王爺心里也是感激著娘娘呢。」
「哼!感激不感激的,就算了!誰讓他們本宮的兒子?只是有一樣,希望將來他能孝順本宮就成了。」
「娘娘這話說的!王爺可是最有孝心的一個了!您瞧瞧明王對皇後?哪有一絲兒子對母親的態度?分明就是臣子對皇後的態度!這樣的母子日子久了,怕也是會生嫌隙的。」
德妃听了,淡笑不語。只是那眼楮里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染上了一抹猙獰之色!
城東一家較為清靜的一家茶樓里,賢王正與楊奇一起對飲著。
「楊公子,本王倒是好奇的很,你為何會想著約本王出來一敘呢?」
「王爺,臣今日約您出來,不為別的,只是想著請王爺看出戲!」
「看戲?看什麼戲?」
「王爺別急,這茶樓里,總是會不定時地上演一些新曲目。听說最近幾日,有一出戲,在這里可是演的極火!百姓們,似乎是都很願意看。微臣已經問過了,馬上就要開演了。王爺,只需一邊听戲,一邊喝茶,人生豈不是快哉?」
賢王听了,有些不解,不過也沒問。這楊奇是晉王一派的人,自然是毌庸置疑的,自己雖然是沒有明確地表明與明王站在一起,卻因為這些年來自己一直由皇後撫養,心里多少也還是傾向于明王多一些的。畢竟自己自小便得到了明王的關愛,皇後的寵溺。雖然皇後的寵溺可能是另有目的,可是他從心底里,覺得明王對于自己的關愛,還是出自兄弟情義的!
楊奇看出了賢王的不解,不過也不多做解釋,有些事,說的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而且對方反而以為你是在故意挑撥!所以,話還是點到即止即可!再說了,待會兒的好戲,想來賢王會看的有滋有味兒吧!
果然,沒一會兒,這一樓的台子上便開始了鑼鼓喧天,賢王也有些好奇,也是轉了頭,看像那戲台上。台上一開始便上來了一對年輕男女扮相的,看起來像是夫妻,賢王微皺了皺眉,楊奇費盡心思地請了自己來,就是為了看人家談情說愛?賢王看楊奇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兒!便強自靜下心來,耐著性子看了。
沒過多久,隨著台上出現了一幕正妻和幾名小妾聯手迫害那女子的場景,而賢王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直到看到那名正妻自一名產婆手中接過了一名襁褓中的嬰孩,並唱到,「都說奴溫柔賢惠,寬厚大方,誰知奴心中愁苦無數,終化做無數利箭,再無仁厚!今一箭三雕,計終成。待來日,讓這小畜生受盡欺凌,方解我心頭之恨!」
而緊接著,便有一位老嬤嬤淒淒哀哀地唱道︰「可憐少主一出生便落入賊人之手!可憐小姐死的不明不白,終是芳魂盡散!只盼少主能平安成人,切莫認賊做母!盼有朝一日,少主能為小姐報仇雪恨!手刃殺母之仇,也不枉老奴認賊為主,背負罵名!」
底下唱的淒淒哀哀,二樓包廂的賢王握著杯子的手一緊,便听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再一看他的手上,已是血跡斑斑。楊奇眯了眼楮,急道︰「王爺沒事吧?」
賢王轉頭怒瞪向了楊奇,久久不曾眨眼,而楊奇,也是一臉無畏地迎了上去。臉上一片肅穆,不見剛才的笑意吟吟了!
片刻後,賢王一甩長袖,出了包廂。楊奇則是身形未動,臉上卻是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賢王,這對你來說是個極大的驚喜吧?你怎麼就會想不到這一出兒呢?還是說,你早就料到了,只是一直隱藏的極好,如今被人當面兒給唱了出來,所以才會如此惱怒?哼!無論是哪一種,這顆不和的種子,本公子已經是成功地種下了。
次日上午,元熙的別院里,開始熱鬧了。靜依今日看起來有了些精神,不再總是說沒力氣,不想動了。只是今日上用早膳時,是極為挑剔,只進了一碗粥,其它的元熙給她夾的東西,她大部分都沒動筷子,只有小花卷兒和蝦餃,每樣吃了一小口。元熙有些擔心她,她卻說沒事,也許是昨晚吃的太多了,所以早上才會不餓。
待人齊了,熱熱鬧鬧地便都到了後院兒的竹林里,那台榭上方懸一匾額,听竹榭!這名字取的倒也是應景。楊海朋笑道︰「王爺,為何取名叫听竹榭,而不是賞竹榭呢?」
靜依笑道︰「表姐夫,你不覺得這個听字,比那個賞字還要雅致了許多嗎?」
顧雨也是笑道︰「是呀!我也是覺得這听竹榭三個字取的好!想想看,早間,傍晚,在這里撫琴輕唱,還有這沙沙的翠竹以聲相和,何等的雅趣呀?」
崔茜茜牽著大寶兒走了過來,「要我說,這個听字,最是好!既不俗,還有些超月兌之感。依依,這名字是何人所取?」
「是元熙取的。我昨日來此時,倒是沒有注意。今兒才看到了這匾額。」
彭惠也是笑道︰「絲竹聲聲入耳,人間至美之聲也!」
「好呀!原來二嫂還有這等才華,竟是出口成章了,這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當初怎麼就沒有落到了你的頭上?」靜依打趣道︰「二哥,想不到,你還有這等的福氣,娶回來了一位才女呢!」
蘇明笑罵道︰「你這丫頭!長膽了!居然連你二哥二嫂你也敢取笑!我看你是找打了!」
「打不得!打不得!」楊海朋攔道︰「這平王寵妻如命,已是傳得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你這大舅子要打平王妃,也得看平王允不允?小心最後,反倒是你挨了打!」
「哈哈!哈哈!」一時間,這听竹榭內倒是笑語連篇。
老太爺則是樂的胡子一顫一顫的,那花白的頭發此時看上去,倒是年輕了幾分!特別是那一縷胡子,看起來也像是在笑一樣!靜依看著祖父如此高興,心里也是歡喜,祖父的年紀大了,還能有幾年的盼頭兒?如今看著兒孫滿堂,也算是欣慰了吧?等過些日子,再看到蘇謙也成了親,心里便是更為輕松了。
顧氏坐在中間看著這幫年輕人笑鬧,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己這些年來吃的苦,受的委屈,不就是為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們都平平安安的,開開心心的嗎?如今看到子女們都過的好,她這心里也便覺得滿足了!想到,自從沒了那白氏,候爺也一直再未納妾,而且極外在晚上外出,想想,她這日子過的也還算是不錯了!像候爺這種身分的,有幾人是像他這般,只此一妻的?
顧氏嘆了一口氣,總算是他還是個有良心的,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她也冷落了他幾年,才算是消了氣,二人間的關系,也才是日漸融洽了。
「母親!」顧氏回過神來,看著蘇清道︰「怎麼?有事?」
「母親,父親說今日會來嗎?」
「你父親說是若是衙門里沒有什麼要緊事,自然就會回來了。他知道咱們在這兒,不用管他。到了午時,若是還不回來,也不必等他。他最近的公務似乎是較多,不見得會抽出身來。」
「知道了,母親。」蘇清說完,便看向了崔茜茜,「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你便撫琴助興吧!我來帶著大寶兒。」
蘇明一听,樂道︰「那敢情好!大嫂的琴技可是出神入畫的!說起來,那日王爺在大殿上一曲,著實是被人驚為仙曲!王爺的琴技之高,實在是令人佩服!」
彭惠笑道︰「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是在夸大嫂,還是在夸王爺?」
蘇明听了,也覺得有些不妥,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頭,道︰「那個,都夸!都夸!反正是都比我強!」
蘇明的話又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鬧了一會兒,幾位男子便去了隔壁,而靜依等人則是待在了原地,吃著點心,賞著竹,听著琴。這撫琴的自然就是崔茜茜了。大寶兒也被蘇清當做是男人,帶到了隔壁,只不過剛一過去,便被老太爺給搶了過去,抱著大寶兒不肯撒手了。這一下子走了好幾個人,特別是還有一個愛鬧的大寶兒也走了,這小榭里,一時倒是顯得清靜了許多。
靜依看著崔茜茜專心致志地撫琴,突然想起了什麼,「二嫂,不是說彭二小姐在府上陪你嗎?怎麼沒有一起來?若是只留了她一人在候府,是不是不太合適?」
顧氏听了,面色有些不好,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卻是只看了彭惠一眼,什麼也沒說。倒是彭惠的臉色有些難堪,「依依,說起來,我都覺得丟臉!我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妹妹?」
「怎麼回事?」靜依心里大致有了數,想來這個彭巧兒定然是做了一些什麼出格的事了!
「還能是怎麼回事?不就是看上了大哥?居然妄想著與大哥糾纏不清?還好大嫂是個精明的,否則,這成了什麼事兒?」
「二嫂,你與我細說說,這彭巧兒如何與我大哥糾纏不清了?」
彭惠嘆了一口氣,「這巧兒也不知道是太笨,還是太聰明了!竟是想著與大哥先有肌膚之親,再讓大哥迎她進門!她也不想想,她這樣做,最受損的便是她的清譽!再說了,大哥是什麼人?如何能輕易就中了她的計?依依,不瞞你說,那日,自她和母親一起來了候府看我,我便是對娘家的人們徹底寒了心了!母親當初受了多少罪?被那妾室給羞辱成了什麼樣兒?父親可曾替她著想過一次?可曾為她出頭過一次?如今父親有難了,便想起了母親,讓母親來找我這個女兒說道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母親的性子也太軟了一些吧?這麼些年受的委屈都忘了?父親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她還沒有看透嗎?」
彭惠說著,眼眶便是一紅,「我原本想著那妾室已經被發作了,母親應該也會有好日子過了!即便是父親沒了官職,至少名下的產業也不少,田產莊子,養活一家人也是不成問題的。至少經過這一事,父親知道該要對母親有一分尊重了!可是結果呢?竟然只是想著借母親的手來哄勸我,在公公婆婆面前美言幾句!」
靜依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二嫂,你已經盡力了!這日子怎麼過,個人有個人的過法兒!你既然是管不了旁人,便只要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顧氏也是嘆了一口氣道︰「依依說的對,你也別想太多了!現在你還懷著身子,可是不能太難過了。」
此時,崔茜茜看出了這邊兒的不對勁,止了琴,走了過來,「怎麼了這是?好好兒的,怎麼就哭了?」
彭惠這一次卻是沒有要住口的打算,顯然是覺得有些話總是憋在心里,太辛苦了些!「不怕你們笑話!我以前總覺得那名小妾太過出格兒!事事壓著母親一頭。如今沒了那小妾,我才知道,這如作俑者根本就是母親自己!母親若是能有婆婆這般地聰明能干,又豈會受那小妾欺凌?人家彭巧兒不過幾句話哄著她,她便可以將我買給她撐場面的東西都給了人家!我算什麼?我在這里為她干著急!為她抱不平!可是她呢?竟然是順著那巧兒的話,我真的!我都覺得躁的慌!」
崔茜茜連忙勸了,「好了。別難過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她不是都已經走了嗎?你若是看她不順眼,打發門房一聲,以後見有她,便將她給攔在了門外就是!何必如此難受?」
「大嫂!這件事兒,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沒臉見你!你可知道昨兒母親來尋我,說是讓我對婆婆說幾句好听的,趁著現在我有了身孕,好提要求,讓母親做主將巧兒收到大哥房里做名貴妾!大嫂,我真的沒想到,母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當時便惱了!苦口婆心的說了一通,也不知她到底是听明白沒听明白。」
靜依听了身子向後頃了頃,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大多都比較保守,像是彭夫人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這也正是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不過,所幸的是,她身邊兒的這些親人中,還是沒有那般迂腐的。至少,母親這一方面就做的非常好!
崔茜茜又勸了她幾句,彭惠想著今日是來赴宴的,自己這般樣子也的確是有些不像話,便止了哭,又說了些抱歉的話。一場小風波才算是平靜了下來。
果然一直到了午時,蘇偉也沒有來。因為都是一家人,便直接在听竹榭擺了兩桌酒席,中間也沒有用什麼屏風隔開,倒是一番熱鬧。
用過午膳,眾人便不肯再留,特別是楊海朋等人,不敢多留,一瞧王爺那有些黑乎乎的表情,就知道,是在趕人了。
「依依,累不累?」
靜依搖了搖頭,看著馬車都一一遠去,心里便突然覺得有些空,一轉身,就只看見了一個元熙,心里突然就覺得少了些什麼,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有些不完整了!自己似乎是丟了什麼!一種有些模糊的想法充斥著她的腦海。
元熙看她的眼神有些迷惑,將她抱起,「你沒事吧?怎麼了?」
靜依搖了搖頭,似是有些不舒服地閉了眼楮,「我想睡覺。」
「好,我帶你回寢室。」
「不要!我要去听竹榭睡!寢室里太悶了!」
元熙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依依最近幾日怎麼這麼反常?晴天也不在京城了,莫不是中了什麼慢性毒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元熙自己就嚇了一跳!想著問問依依到底是什麼地方不適,低頭一看,她似乎是睡著了!
元熙抱著靜依慢慢地向著寢室的方向踱去,剛進了寢室沒一會兒,靜依便醒了,而且表情似乎是很壓抑,聲音有些無力道︰「元熙,我不是說了去听竹榭嗎?這里很悶!」
元熙本就在床邊坐著看著她,見她一醒過來,便是這句話,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去了听竹榭。听竹榭內擺了一張百方羅漢床,本就是上午準備宴會時,方便老太爺臨時休息用的。如今倒是給靜依用上了。
靜依在這里睡的,倒還算安穩,一覺竟是睡了一個多時辰。靜依再醒來的時候,便見元熙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怎麼了?我的臉色不好嗎?」靜依邊說著,邊模了模自己的臉。
「依依,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幾天有些不對勁?」
「有嗎?」靜依想了想,「你這麼一說,倒是真有那麼一些。可能是因為前陣子太緊張了,突然一放松下來,就會這樣了!你沒有听說過嗎?很多大將軍在前線打仗時,身體就像是鐵打的一樣!可是仗一打完,接著就病倒了,而且常常還是病的很厲害!」
元熙一想,靜依說的也對!以前他在北疆時,很多這樣的將士,打仗時很精神,一閑下來,就開始這痛那癢的了。
靜依揉了揉眼,「元熙,皇上快要下旨,讓咱們回封城了嗎?」
「快了吧!要是再不走,我擔心咱們就走不了了!」
「什麼意思?可是京中有變?」靜依突然就精神了起來!她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倒是讓元熙對于剛才靜依的說法,毫不懷疑了。
「咱們的人發現,楊奇今天上午請了賢王去看戲。」
「看戲?」
「嗯,一出正妻妒嫉小妾,最後利用了另一名小妾成功地將那小妾害死,而後又將那小妾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身邊扶養,被人說是宅心仁厚的賢妻良母。」
靜依听了,眼神一暗,「這麼說,德妃對于當年之事,已是有些眉目了?如此說來,這是在故意地挑撥離間了?」
「賢王當場便怒火沖天,捏碎了茶盞,甩袖而去。」
「這一招還真是妙!」靜依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這個消息,是你故意放給晉王,再讓他出手挑撥的吧?」
元熙一挑眉,眼底的得意之色顯而易見,「還是你了解我。不錯!這個消息是我故意放給楊碩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拖了這麼久才動手!我原本以為這是一步廢棋了,想不到,現在反倒是活了!」
「現在明王在朝中的地位頗有些尷尬,晉王這是想著乘勝追擊了!只是不知道明王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最重要的是,皇上願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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