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到多久後才散的皇甫止早就不曉得了,她實在是不大會飲酒,于是乎沒幾杯她便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但人家南攘皇帝不是一般的盛情,接二連三地往她杯中續酒,直到她再三推托自己不勝酒力才算放過她。
真的,她從來都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也從來沒有醉得那麼……不省人事,以至于後來發生什麼她完全不曉得。
她只隱約記得自己是被侍女攙扶著回的房,她之前是一直認為自己的酒量雖然說不怎麼樣,但也不至于發酒瘋,是的,這只是她的認為,所以後來當那些人與她說她那晚酒後的一些事時,她幾乎就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
原本侍女送她的路上還是挺一番風順的,除了她偶爾的自言自語之外,忽然她便一把推開扶著她的那個侍女,腳下不穩倒退了幾步硬是撐住沒有倒下,侍女想去扶她,她對著侍女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然後笑著說︰「我要去找無衣。」
話語才剛落,人便眨眼間就奔向了遠處,嚇得侍女在後邊邊叫邊追的。說奇怪也是夠奇怪的,當時她已經醉成那樣了,竟讓她準確地找著了無衣的房間,並且是用腳將門給踹開的,開口就是一句︰「無衣,我們喝酒!」
自然,那麼遲的天,沒有睡下的除了那些在應宴的之外,其余正常人早就歇下了,無衣也不例外,但——被皇甫止的一腳已經踹得十分清醒了,無衣也是沒有想到平常萬世謹慎的她今日竟會喝得大醉,而且醉了之後還會想著踹他的門,他應該說感動還是說無奈?
他還沒來得及披衣,皇甫止已經躥到他的床前,沖著他又重復了一遍︰「無衣,我們喝酒啊。」
無衣無奈地扶額,果然是個未長大的孩子,有何苦每天都裝得如此辛苦呢?他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我們回房間再喝好不好?」
沒辦法,無衣只能像哄孩子一般地哄她,她撐起迷糊的眸子,想了一下道︰「這里不就是房間嗎?為什麼不在這里喝啊?」
「這個房間沒有酒,我們去另一個房間,那里有酒。」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把她哄回自己的房間,若是讓太多人知道湮凌王醉成這樣可不好。
「哦。」她迷迷糊糊地應了聲,身子卻在一下秒軟了下去,微抵著無衣的肩膀,「無衣,為什麼你身上總有茶香?很……好聞。」
說完便徹底沒了氣力,幸得無衣托著她的身子,見她已是睡去,便攔腰抱起,正準備走時就沖進來一侍女,匆匆喊著︰「湮凌王爺……」然後愣愣地看著那個一身白衣的人抱著皇甫止,臉竟刷地一下紅了,極其吃力地回身,結巴道︰「奴……奴婢什麼都沒看到,奴婢……告退。」
這下換做無衣相當無奈了,看著懷中睡得很香的某人,嘆氣道︰「這算是我欠你的麼?」或許吧,或許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事,所以欠著她,要她今生來討債了。
等將她抱到房中安置好時,她愣是拽著他的手不肯松開,反而枕著他的手,吧唧了幾下嘴,無衣只得就著茵席坐下來。
柔柔的月光撲散而進,輕輕地落在她的側龐,逆打著她的長睫,蓋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竟是淡去了她眉間一直不肯散去的一抹憂傷。其實有時候他會想,到底曾經的她經歷過什麼,會讓她連在睡夢中都會帶著那怎麼也抹不去的傷,但他終究也沒有繼續想下去,也從來沒有問過她,時間匆匆間他竟待在她身邊那麼久了,呵,有時候回憶也是一種樂趣,為什麼他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現呢?也行,只是他自己不想去發現吧,直到——她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