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也只是想一直看著她走罷了,可卻不曾想自己竟會看到如此一幕,一個人,是愛到了如何的地步,才會像現在這般?他恨,恨自己為何要錯過那麼多的時光,不然,如今一直伴在她的身邊的是他,不然她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地心傷。
他的話音才落,就听得樹叢內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估模著人數還不少,那群人越過叢樹奔至無衣的身側,先是被他身上不斷往下流逝的血漬嚇了一跳,便見得有一黑色斗篷之人立時幾步上前點住了他的幾個穴道,略側了個首道︰「除了那南越的皇帝,其余人就不必留活口了。」
一行人得令,一齊掏出長刀,而皇甫止那廂也提劍相擋,「罷了,今日我放過你,算是還你曾經也救過我,三日後我們便在戰場上見吧,皇甫止。」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卻因無衣的一句話竟就這般地結束了,那黑衣之人只冷冷地看了眼皇甫止,回首抱起無衣提了真氣便帶著一行人離開。
「呵,還我曾經救你之恩嗎?呵,好啊,好啊,我也還你,還你當初贈我面具,還你當初那般煞費苦心地助我,還你當初那般違心地說愛我,還你,還你,全都還你!」她像瘋了一般地將手中尚還淌著血的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西陵釋伸手去攔,卻還是叫她刺進了好些許進肌膚,殷紅的鮮血順時便染紅了她的衣裳,也染透了她的心。
「止兒,止兒,不要這樣……你還有我,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不是曾問我是要天下還要美人嗎?我只要你,只要你,什麼北唐太子,什麼萬里江山,都比不上你!」他一把抱住她如今冰冷到極致的身體,同時扣住她握著匕首的那只手,不讓她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
她睜著那雙早已流干淚的眸子,只那樣空洞地盯著蒼穹,一動不動,皎月撲到她的跟頭,不知是要如何,「陛下,陛下您不要嚇奴婢啊,陛下……」
她卻忽然一笑,只延伸到唇角,冷冷地凝固在那兒,她一把推開西陵釋拔開刺進自己心口的匕首,直直地扔到地上,步伐不穩地站起了身,「回南越。」
風落死了,皇甫止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她要回哪兒?哪兒才可以讓她回?她仰首大笑著,步下踉蹌,猛然從口中噴出一口血來,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倒下,西陵釋幾步沖上去抱住了她,緊緊地抱著她,口中只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呵,他對不起什麼呢?他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錯,他不要太子之位,不要天下,不要他的萬里錦繡江山,他又錯了哪里呢?錯的是她,一直是她,前世她克死爸媽,克死哥哥,到了異世,她克死了大哥,克死了母皇,如今的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報應嗎?呵,報應啊……
西陵釋怕馬車的搖晃會讓她愈加得不舒服,命人在車里頭墊了狐戎,前頭駕車的人放慢車速,穩穩地如同在平地一般,他小心地將躺在他懷中的皇甫止換了個舒服的位,輕輕撇開她有些散落的碎發,竟是這般慘白的面容,沒有一絲的血色,不過沒關系,他會一直伴著她,她會重新將她養得白白胖胖的,她只是他的止兒,西陵釋的止兒。
皎月就坐在他們的旁側,時不時地遞上塊濕巾,看著皇甫止的面色如此地慘白,她心中滿是擔心,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明明一切都開始好起來了,為什麼上天總是要這般地對陛下,陛下做錯了什麼?「太子殿下,你還是回去吧,陛下她……再也要不起了。」再也要不起那奢侈的愛了。
「我不要她什麼,只想像現在這樣看著她,北唐沒有我這個太子自是可以再立,可止兒她需要我。」而他,也只需要她,就只是這樣,過去他所錯過的,如今要一點一點地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