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欣曾有過輕生的念頭,雖因為小然給的溫暖,以及對母親救她身亡的愧疚而放棄,但她厭世的本心卻是沒有變過。
她想過隱居,想過遠游,她想逃離一切,她不想面對那悲涼的處境。
每晚她都難以入睡,午夜夢回,她心中的痛有誰能過體會……那不能言說的孤單,那永遠不得救贖的愧疚……都一刀一刀的凌遲著她……她的心在滴血,卻還得忍受家人在傷口上撒鹽的痛苦……
黎欣是堅強的,這些都沒有讓她放棄對生活的向往,她認真的活著,她學唱歌,她跳芭蕾,她學醫,她練跆拳道……她每天都累得半死,卻總是笑著。
如果哭泣得不到憐惜,又何必讓自己顯得那麼悲慘。
她微笑,她要讓滴血的心開出花來,她想著有一天潮濕的心,也能夠沐浴陽光的溫度……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瞞過了自己的心,或者說是本能的讓它變得麻木了……她無法改變的只不過是每晚的失眠與總是孱弱的身體……
很多時候我們的身體都比我們的心要來得誠實,在如何裝作無事,身體本能的反應卻是不會變的,黎欣看似灑月兌的活法,也不過是過一天是一天的悲涼。
生無可戀,死又有何懼!!!如果不是那晚,也許黎欣都不會發現,她對自己的性命竟還有著在意。
黎欣對博果爾的動心,看似突兀,卻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在一顆寒透了的心面前,一點點溫暖都能讓人淪陷。而黎欣對博果爾的拒絕,卻也是為此,越傷,就越害怕。
黎欣從思緒里走出,一雙手上全是汗水,也不知道到底是手心冒的,還是從頭上擦拭下的汗水。一雙手緊緊的抓著枕上的流蘇,心里恐慌極了。
「你沒事吧!」博果爾見著黎欣臉色蒼白,額頭上也全是汗,遲疑了半天,終還是開口問道。
黎欣听到博果爾的話,壓抑了下心里的恐慌。勉強對博果爾笑了笑。
被黎欣一直念叨的父親,此時正一個人待在靜月閣里。(靜月閣,是黎天在黎欣的母親離開後,專門為其打造的。取靜如星辰,宛若明月之意。)
她走了,已經走了十多年了。黎天心里滿是苦澀,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滿是蒼涼。
堂堂的黑幫老大,此時竟然落寞的……像個被遺棄的小貓小狗一般。
黎天直起身子,翻著那本早已泛黃的日記,眉頭緊鎖。想起如月,那個謎一般的古代女子。黎天心里是愛恨交織,初遇時自己帶著好奇與利用的心態,幫她助她,沒曾想過有一天竟會愛上她。
只是自己動了心,那人卻是鐵石心腸,從頭到尾竟然沒有一絲動容。
黎天一下子將日記本狠命擲了出去,黎欣竟然不是自己的女兒,那夜她竟設計騙了自己。從始至終,她竟然騙了自己六年。
黎天頹然的坐在地上,半晌撿起地上的本子,又珍重的擦拭起來。
她留下的,也就這個罷了。自己如今,也就剩下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