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少山正跟周佳吃「家宴」的時候,蘇禾正在醫院排隊。
排隊做什麼?
當然是看病唄。
什麼病?
她也不知道。
「42號。」
好吧,醫生喊號了,輪到她了。
譚少山他女乃女乃這人,向來迷信,今天這個「家宴」,也是看著日子吃的,想必今天的日子定然是好的。
雖然這麼好的日子,她居然能排到42號,蘇禾覺得有些不可思異。
唔,理論上,這麼好的一個日子,肯定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于譚少山,于周佳,于她。
只是她這個人向來烏鴉嘴,說壞的時候,一說一個準,說好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一件事準過。
「您怎麼?就一個人來,沒有家人陪同嗎?」
听著醫生的話,蘇禾往身後瞧了瞧,唉,忘了,可不就是她一個人來的。
「醫生,您有什麼事,就跟我直接說吧,我自個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蘇禾其實是南方人,呆在這唯一的痛苦之源就是言語習慣,要知道,南方人既使對著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說您的習慣,但是在這,甭管跟誰,這些人一開口就是您,而蘇禾總是會忘記這個稱呼。
為此,跟譚少山他女乃女乃第一次見面,她就說她沒教養。
當時蘇禾挺上火的,這南北差異,怪的上她麼?
她不過少稱呼了個您,就被說成沒教養,不知道這譚老太太指著別人的鼻子說別人沒教養的教養是哪來的。
不過,這話蘇禾可沒敢在譚少山面前說。
他這人孝順,他女乃女乃說一,他絕對不說二,唯一干的大逆不道的事就是跟她這麼個人耗上了。
她要真在他面前說了他女乃女乃什麼不好听的話,他還不往死里弄死她。
「蘇小姐,根據您這份病例,您體內的幼稚淋巴細胞,已經佔了有核細胞的百分之二十五了,這情況,不是很樂觀。」
手里拿著蘇禾的化驗單的是個十分年輕的大夫,當然,這種年輕是相對的,相對于蘇禾來說,他還是屬于有些年紀的。
此醫生應該三十來歲左右,蘇禾的腦袋往前湊了湊,想要看清楚他胸前的名牌,他要是敢亂說話,她就準備投訴他。
這醫生居然也姓周,蘇禾扁扁嘴,心中暗道,姓周的果然是她的克星。
「醫生,您說通俗點吧,我智商低,您說的專業名詞我也不懂,听不明白,你整點俗語。」
什麼細胞不細胞的,她的細胞大軍出問題了?
這年輕的周醫生大概是當主治大夫的時間不是很長,或許還沒見過她這種人,所以蘇禾這話一說,那周醫生明顯愣了一下。
不過,到底也對得起主治兩個字,大夫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吐了個她能听懂的詞。
「白血病……急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
這個病……怎麼會是這個病呢,為什麼什麼是這個病?
對于這個病,蘇禾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小時候看的那部韓劇,那部把男女主整的死去活來的那部劇,可那里面的女主,她最後死了呀。
一個激靈,蘇禾表示有些接受不了。
人家是女主啊,生點富貴病,這不是正常現像麼,可她就一炮灰,怎麼能得個女主角的病呢?
「不是,那個,周醫生,我姓蘇,蘇禾,今年二十六,您確定拿的是我的資料?」
周姓醫生大概有些同情于她,十分慎重地重新掃了眼他手上的單子,最後抬頭對她說了個三字。
「沒錯的。」
沒錯,怎麼能沒錯呢。
「那什麼,醫生,我才二十六。」
才二十六啊,就得去見上帝了嗎?
而且,她不過是有點發熱而已,雖然持續的時間有些長,但也只是發熱,怎麼會就絕癥了呢。
「蘇小姐,您先別激動,這病也不是治不好,那麼多治好的例子,只要蘇小姐,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會治好的。」
當醫生的不就這樣麼,先一棍子把人打死,打不死也要嚇死,再拿點糖來哄活。
她沒激動,真的,她就是不知道這會,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抓在包上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直到被包上的金屬烙到,蘇禾才驚覺地放開手,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對著面前長的還算小帥,十分「年輕」的周姓醫生道。
「那什麼,周醫生,您忙,我先走了。」
然後在年輕的主治醫生詫異的目光中,蘇禾抓起報告灰溜溜的撤了。
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在醫院這地方嚎出來,這地方,果然不是人來的地方,蘇禾只想快點離開。
蘇禾一個人在外面晃蕩了很久,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了,蘇禾也不知道自己去哪晃悠了,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挺早,晃著晃著就到這個點了。
拿著鑰匙開了門,在門口換了鞋,發現客廳有燈。
這個點譚少山還沒有睡,那就是在辦公,蘇禾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不會去猜這個點他會在等她。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譚大少爺還在回味與周小姐的「家宴」。不過,蘇禾原本以為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的,或許明天晚上也不會回來,或許以後的每一個晚上都不會回來。
但他現在正坐在客廳。
進到客廳,果然,譚少山正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
如果是在平時,她必定會十分狗腿的去給她端茶送水,揉肩捶腰,但今天,實在是沒心情。
她連搭理他的心情都沒有。
她都快要死了,還不許她傷感一下嗎?
「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是啊,她很少這麼晚回來,偶爾那麼幾次,也會提前跟他報備。
不過,蘇禾現在想的卻是。
老子去哪了,你管得著嗎?
「喲,譚少爺,飯吃完了?周小姐可安康?」
譚少山這才抬起頭,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
蘇禾差點又上火了,努力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
她是陰陽怪氣了點,但他憑什麼這麼看她?
「你哪受刺激了?」
譚少山的頭又低了下去,在他眼里,她就一沒事找事的主。
老實說,這會她又有點痛快了,心想著等他哪天醒來,發現旁邊躺著是一具尸體……
那場面,想想蘇禾就覺得開心。
但轉念一想,那尸體是她自己,她就又開心不起來了。
沒再理會譚少山的話,蘇禾徑直越過他上了樓。
好吧,她又做了一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