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山把蘇禾扶到洗手台邊,替她擰開水龍頭,蘇禾洗了口手,又捧了把水漱了漱口。
蘇禾的整個身子都是軟的,腿一直在抖著,要不是他們扶著,怕是早就裁到地上了。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半閉著眼,好像隨時會睡過去一樣。
要真能睡過去,倒也還好,可這酒勁一上來,太令人難受了。
「哥,要不我先送蘇禾回去吧。」
看著蘇禾癱軟的身子,譚少芳越想越生氣,可現在生氣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要把蘇禾先送回去,看她難受的樣子,別說她哥了,她看著都心疼。
「不,我送她回去。」
譚少山的臉冷冷的,除了一直盯著蘇禾的眼楮里透露著灼灼地擔憂跟深情。
譚少山跟譚少芳雖是兄妹,可他們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譚少山從小就是個非常**的人,因為家族的關系,待人一直是謙和有禮,只是這些年個性適乎越來越冷,他跟蘇禾剛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是個謙謙君子,現在站在她面前這個冷冷的人,譚少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她哥了。
只是譚少芳不知道,她哥這改變,到底是蘇禾給磨的,還是讓她家老佛爺磨的。
譚少芳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本來靠著她的蘇禾身子一僵,掙開兩人的攙扶,跌跌撞撞沖進去又是一陣狂吐。
于是,譚少山的臉又冷了幾分。
這次蘇禾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趴在馬桶上吐了起來,譚少山蹲子,輕輕拍著她的背。
其實沒什麼作用,譚少山面上平靜,心里卻翻騰起來。
等到蘇禾吐完之後,又把她抱了出來,然後親自替她把臉洗了個干淨。
譚少山平時是個潔癖挺嚴重的人,可這會,一點也看不出他是有潔癖的人了。
蘇禾雖然難受得眼楮都睜不開,可意識還是清醒的,她還記得譚少山這個難搞的家伙是個有潔癖的人。
譚少山替蘇禾洗干淨之後,抱起人就要離開。
譚少芳見他要走,急忙追了兩步。
「哥,江哥他們還在……」
譚少芳說完這話,譚少山已經跨出去了好幾步,譚少芳確定她哥听見了,但他卻當作沒听著似的,聰耳不聞。
譚少芳也想跟著離開,這會她一看見宋遠江就生氣,這麼大個男人,干的這叫什麼事?
可她哥帶著人走了,她總得回去跟人家解釋一下。
她從小在名門長大,這種事情看得多了,今天還能稱兄道弟的人,明天指不定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雖然說他們幾個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這世間最不能長存的就是人心了。
唉。
嘆息一聲,譚少芳揉揉胃,一陣難受。
再回到包廂,包廂內的三個人明顯沒剛才熱鬧呢,有些靜,偶爾交談幾聲,接著便是酒杯踫酒杯的聲音。
「芳妹,蘇禾跟你哥呢?」
好在這話是高原問的,所以譚少芳只呡了呡唇,照實回答。
「蘇禾受不住,我哥送她回去了。」
「上不了台面的丫頭片子。」
宋遠江譏誚一笑,逮著空就損人。
這話譚少芳听著就火大,但她不是蘇禾那樣硬脾氣的人,可能跟生長環境有關,做為譚家的女輩,哪里有她硬脾氣的時候。
所以既使再生氣,譚少芳也只是埋怨了幾句。
「你還說,要不是你逼的,蘇禾能喝著那樣嗎,我看著都難受。」
「我可沒逼她,她自己要喝的。」
宋遠江聳聳肩,譚少芳說這話他可不承認,他明明說半杯的,是蘇禾自己硬要喝一杯,關他什麼事?
譚少芳無言,這事,她哥都還沒說什麼,她也怕說錯話,再把他哥的正事給壞了,所以只好悶不坑聲地坐到了一邊。
倒是高原,在譚少芳坐下來之後,蹭過來小聲地問了句。
「嫂子沒事吧?」
「能沒事嗎,蘇禾又不像你們這些經常喝酒的人,剛在洗手間全吐了,站都站不住。」
「別太擔心,有你哥在照顧著呢,這會比較難受,等酒勁過了就沒事了。」
譚少芳點點頭,蘇禾說的一點也不錯,這群人里,也就高原還有點人性。
「高原,你跟芳丫頭聊什麼悄悄話呢,過來喝酒啊。」
譚少芳抬頭看了已經露出醉態的宋遠江一眼,「高原,你過去吧,我再坐會就回去了。」
「好,你要累了就先回去,這里沒事,有我呢。」
「能行嗎?」
譚少芳意有所指。
「沒事,江哥不待見你嫂子,還能不待見你嗎?」
高原說的沒錯,宋遠江也只在蘇禾那混蛋了點,對于譚少芳,可從來沒有使過絆子,連臉色都沒給過,所以當譚少芳站起來走過去。
「江哥,我那還有點事,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玩,我哥說了,今天的賬算到他頭上。」
宋遠江點點頭,笑了笑,「行,你先回去吧,今天肯定得你哥付賬,到時候讓他別皺眉啊。」
「肯定不會。」
譚少芳虛應著,又沖秦楚告了別,「楚哥,我先走了。」
秦楚點點頭,動作明顯遲緩,譚少芳也管不了他听進去沒,反正招呼她是打過了。
譚少芳直接到了停車場取車,到了地下車庫時,猛然發現她哥來的時候開的那輛奧迪還在車庫里,咬咬唇,譚少芳在想,要不要繞到她哥那去看看。
後來一想還是算了,有她哥在呢,她過去也幫不上忙。
譚少芳上了自己的車,剛關上車門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譚少芳一看,是她媽發過來的信息。
「剛才你女乃女乃打電話過來,我說你跟少山出去了,你自己打電話跟她解釋。」
譚少芳一陣抑郁,沒回信息,也沒打電話,皺著眉把手機放到了一邊,打著火,驅車離開。
解釋?
她都二十七了,跟她哥出來一次,還要解釋?
別說蘇禾了,有時候她都有點受不了她家那位老佛爺。
可她比蘇禾還可悲,可悲的是,蘇禾只需偶爾忍受。
而她,必須得一直忍受,因為她姓譚,是譚家人。
只要老佛爺還當家,她就得一直受著。
不可以隨便交朋友,不可以隨便談談愛,就連工作,也不可以隨便找。
當然,這個隨便只是因為她家老佛爺不待見。
而且,因為她哥跟蘇禾的事,她家老佛爺這些年,沒少埋怨她。
只因為蘇禾是她同學,是她朋友。
她已經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反正她也不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