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
在譚少芳的印象中，這位周小姐一直很乖巧，說話從來都是細聲細氣的，好像說大了點聲還怕會嚇著誰一樣。
可是……這……
「放心，我不是要去破壞你們的，我只是一直沒有旅行的機會，想跟你們一起去見識見識罷了。」
周佳笑笑，正面迎視譚少芳的目光。
「你如果只是想去旅行，我可以安排，你想去哪都成。」
譚家不在乎這點小錢。
「不，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門，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周佳堅持。
「好了，女乃女乃說呆會起來想吃蓮子羹，我去廚房幫阿姨一起煮，你可以考慮看看我的建議。」
周佳說完邁著僵硬的步子離開了客廳，在背過身去的那一剎那，周佳重重地吐了口氣，她心里其實也是沒底的。
她知道，除了仗著老太太還算喜歡她外，跟蘇禾比，她一無是處。
但是王牌，有一張就夠了，她覺得這張王牌，她如果夠聰明，就足夠她用一生了。
「哥……」
譚少芳低低喚了一聲，譚少山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是第一次，譚少芳覺得自己沒用至極，所有人她都看不透，看不透她哥，看不透蘇禾，就連周佳她都只能用一句沒想到來代替。
她甚至連周佳什麼來歷都不清楚，在這個大家族里，她這種性格，大概是會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吧。
「沒事，等女乃女乃下來再說。」
譚少山說完起身，去了他自己的房間，雖然老宅他已經很少回來住，但他的房間還是原來那間，會有人定期打掃。
仔細想想，譚少山自己也覺得奇怪。
七年了，他跟蘇禾在一起已經七年，蘇禾卻從來沒有來過他家。
因為女乃女乃的不喜歡，他從來沒有帶過蘇禾來過老宅，蘇禾也從來沒有開過這個口。
就算蘇禾不止不遍的跟他說要結婚，但對于這，她從來沒有提過。
譚少山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愛的不夠深，但至少，他跟蘇禾在某一方面還是持同樣的態度。
那就是在愛的面前，不要給自己太難堪。
所以，這事，怕是不行。
譚少山揉揉眉心，有些疲憊的站在臥室的窗前，不停地抽煙，一根接著一根。
他父母從小就過世，他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小時候體質不好，容易生病，是老太太一口一口地給他喂藥，上學的時候，不管有多忙，老太太都要親自送他，親眼看著他走進學校才放心……
除了蘇禾，從小到大，老太太幾乎沒有什麼事不依過他。
可是，女乃女乃為什麼會這麼不喜歡蘇禾？
譚少山也想不通。
這個問題，他曾不止一次在蘇禾身上找過問題。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蘇禾身上最初的稜角也早已磨平，但他女乃女乃對蘇禾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一丁點改變。
譚少山一直站著，煙抽完一根又接著一根，直到譚少芳上來敲門，喊他下來吃飯，他才從沉思中醒過神來。
「來了。」
將手上的煙擰熄，譚少山皺著眉頭看了眼煙灰缸里的煙，轉身離開了房間。
「女乃女乃。」
譚少山下樓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起來了，坐在餐桌邊，見到譚少山叫她，仍是一臉的不高興。
周佳給老太太乘了碗蓮子羹，又給譚少芳乘了碗，準備也給譚少山來一碗的時候，被他用手擋了下來。
「坐下吃飯吧。」
周佳失落地看了譚少山有一眼，又偷偷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後者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周佳回以一笑，坐了下來。
餐桌上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
等到老太太一碗蓮子羹見了底，準備添飯時，譚少山才開口。
「女乃女乃……」
「如果你要說蘇禾的事，女乃女乃不想听。」
譚少山才開口，就被老太太打斷，話哽在了喉嚨。
譚少山寒著臉，閉了嘴，不再開口。
譚少芳看了看坐在她對面的周佳，又低下頭去。
她永遠沒法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或是說想做什麼。
「女乃女乃……」
這次是周佳開了口。
「既然少山那麼想去，你就同意了嘛。」
輕輕搖搖老太太的手臂，周佳一味的乖巧狀。
「佳佳，你……」
老太太疑惑地抬起頭，十分詫異，她這孫子可是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去旅行，她不跟她一起攔著也就算了，怎麼還幫著他。
「女乃女乃，多難得的機會啊，出去走走多好，我也想去呢，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他們有這麼難得的機會，不去多可惜，再說，你不讓他去，他反而一直惦記著。」
人心不就是那樣麼。
心思念念的總是那些沒有得到的。
有些東西，越是攔著，效果越是適得其反。
周佳說的話太對了，在這大家族里，身為過來人的譚老太太豈會不知。
「好，這事就當我同意了，不過，你帶佳佳一起去。」
譚少芳心想，周佳不愧是老太太看中的人，兩人就連這種荒謬的念頭都能想到一塊去。都不用周佳自己說，老太太就提出來了。
「三個人去不合適吧？」
譚少芳開口，別說蘇禾了，就連她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別扭。
「有什麼不合適的，要麼帶上佳佳，要麼就別去。」
老太太因為周佳的話緩和了的臉，又拉了下來。
譚少芳心里嘆息，果然，她是一句話都說不得的。
「既然要去，少芳也一起去吧。」
譚少山沉吟片刻。
也許還可以趁此機會，徹底擺月兌這位周姑娘。
他是不介意她或真或假的話，逗老太太開心。但如果她還有別的想法，譚少山覺得，她還是趁早斷了這念頭。
還是他不夠聰明，早在她陪老太太去他們住的地方找蘇禾麻煩時，他就應該把事情徹底解決，否則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還是個麻煩的存在。
「你妹我有其他安排，你要她去做什麼？」
老太太不放人。
「女乃女乃，這也是我最後底限。」
譚少山的語氣生硬，他實在不想忤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