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江晚上要去酒吧,周玉看著他出門,欲言又止。
首先他覺得宋遠江是真的玩膩他了,這個認知讓他有些緊張。
沒有了宋遠江的禁錮,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對,但他又無從高興。
周玉算計著日子,也差不多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宋遠江因為覺得自己在蘇禾的事情上,佔了譚少山上風,一路彪著車到了夜色吧,心里也說不出的快意,在路上跟個神經病似的,狂踩油門,風馳般的速度,留在風中的還有一陣詭異的笑聲。
到了酒吧,宋遠江直接進了一間VIP包房,要了兩瓶酒,順帶把送酒的服務生也一起留了下來。
兩瓶酒還沒喝完,包廂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來的是秦楚跟高原兩兄弟。
「怎麼來了?」
宋遠江舉著酒杯,臉色雖然潮紅,不過絲毫沒有醉態,襯衫扣子早就被服務生給模開了。
秦楚看著他這模樣,沒作聲,使了個臉色讓服務生出去。
服務生本來是侍候宋遠江的,這會小費都還模出來,哪里肯走,眼巴巴地看著宋遠江。
「出去吧。」
宋遠江說了一句,拍了拍服務生的手,從錢包里拿出一疊現鈔塞扔到服務生腿上。
服務生臉上立即堆起笑容。
「宋少,那我先出去啦,有事再叫我。」
說完還給宋遠江拋了個媚眼。
等到走到門口,高原說了一句,「跟外邊說,別讓人進來。」
服務生又再回頭看了一眼宋遠江,見後者面目依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點頭應了聲好。
等到服務生一出去,高原立即把包廂門給關了,落了鎖。
「找我有事?」
宋遠江舉著酒杯問,態度是向來的不羈。
秦楚沒說話,直接走到宋遠江面前把人拎了起來,在宋遠江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拳頭照著宋遠江的臉就打了下去。
跟上次打譚少山不同,秦楚這次完全沒有想著要避開哪里,一拳之後緊著第二拳、第三拳……打哪是哪。
宋遠江整個人都被打蒙了,打下去又被秦楚給拎了起來,別看秦楚平時一副欠練的大少爺模樣,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
「高原,你站在干嘛,還不快點過來把你哥拉下去。」
宋遠江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見秦楚早已打得失去了理智,只好開口求助于站在門口低著頭的高原。
這時候的高原笑了一下,看不出有幾分真心。
「他是我哥,我可不敢拉。」
說完宋遠江又挨了幾拳。
宋遠江被打得痛了也怒了,在秦楚再一次拎起他之後,忽然發一大力,用力地撞開秦楚。
宋遠江撞開秦楚後,這次不用譚少山打,自己就趴地上去了。
宋遠江雙手撐地,吐出一口血水,掙扎起身。
「秦楚,你他媽的瘋子,你干什麼?!」
「干什麼?我他媽的想弄死你!」
秦楚甩甩手,臉上嘲諷盡現。
「弄死我?為了姓蘇的嗎?」
宋遠江站起身,抹了一把嘴角,踫著傷口疼的直抽氣。
「不,不是為她,為了你他媽丟掉的最起碼做人的人格。」
秦楚上前,拿起桌上一只沒用過的杯子,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派頭十足,然後再正視宋遠江。
「剩下的在哪?」
宋遠江一笑,扯著傷口,盡管疼的滋牙咧嘴,嘴上功夫卻是不饒人。
「還說不是為了她,是怪我分享的不徹底嗎?早知道那天應該叫你一起來的。」
听著宋遠江這豬狗不如的話,秦楚拿起桌上的還有半瓶酒的酒瓶朝著宋遠江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你他媽的想死是不是?」
高原一直冷眼看著他哥打宋遠江,直到這一砸,他才眉毛跳了跳,心想著,可千萬別玩出人命。
高原根本不知道秦楚跟宋遠江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忽然被秦楚叫來,他又向來尊敬他表哥,讓他來他就來了,什麼也沒問。
在路上的時候高原猜測著這事兒估計跟蘇禾月兌不了干系,就他哥那點心事,他要猜,簡直太容易了。
又听到他們剛剛的對話,高原這下就更肯定這事肯定跟蘇禾有關系了。
只是不知道具體什麼事,不過,看這動靜,估計事不小。
但是,高原總覺得哪里不對,據他所知,蘇禾是譚少山的女朋友,要真有什麼事,怎麼譚少山不出面,他哥反倒急了,而且還把人打成這樣。
宋遠江被秦楚這麼一砸,剛站直的身子又軟了下去,腦袋已經開了,血順著口子流到臉上下巴。
宋遠江盡管身子是軟的,但捂著腦袋瞪著秦楚的眼神卻是惡狠狠地。
「譚少山要是知道你對他女人居心不良,你說他是不是也會把你腦袋弄開花。」
秦楚覺得眼前的宋遠江有說不出的惡心,他真不知道這兄弟,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居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還理直氣壯。
「你他媽的嘴巴放干淨點!」
秦楚指著宋遠江的鼻子惡狠狠道。
可惜,宋遠江也是個大少爺脾氣,不比秦楚好到哪去。
「我可不止嘴巴不干淨,別的地方也不干淨,蘇禾最清楚不過了。」
宋遠江痞笑一聲,說出的話污穢不堪,別說秦楚了,站在門邊的高原都想過去揍他了。
秦楚上前一部,擒住宋遠江的領子。
「叫你他媽的嘴巴放干淨一點,說,剩下的在哪?你信不信我他媽的今天就把你弄死在這。」
「呵呵,信,怎麼不信,譚少山不早就想弄死我了嗎?讓我能活到今天,我還真是得感謝兩位少爺的大恩大德了。不過,你也了解我宋遠江,別人傷我一分,我是要讓別人痛九分的。你說,我這九分該從誰頭上出?」
宋遠江的話令秦楚不自覺地松了手,這痛肯定不會痛到他頭上來,柿子都挑軟的捏,宋遠江唯一能捏住的,不過是蘇禾而已。
但這威脅,卻是真的起到了作用。
秦楚停了手,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樣,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江哥,你看這事鬧的,擦擦臉吧,我哥這暴脾氣,十頭牛也拉不住,他要什麼你就給他唄,回頭我再弄點好東西給你作為補償。」
高原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紙巾盒遞到宋遠江面前,話是好話,但秦楚怎麼听怎麼別扭。
宋遠江接過紙巾擦了擦臉,拿下一看,紙巾上全是血跡,眼神又冷了幾分。
開口卻語氣溫和,像是閑聊般。
「那可不行,我可指著這寶貝保命呢。」
秦楚見他那樣,冷笑起來,「宋遠江,你可真爺們……」
宋遠江抬頭,看清了秦楚眼楮里對他的鄙夷。
不過他也無所謂,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何況別人。
「我早被譚少山逼的不是爺們了,你不是早知道嗎,你們以為粉飾太平這世界就真太平了?我宋遠江不是那麼好打發,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高原也在心里罵了聲娘,心想這孫子,到底誰欺負誰。
譚少山他不了解,他哥秦楚他還是了解的。
他們那麼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姓宋的做了什麼太過份的事,他哥怎麼可能會把人打成這樣。
而且秦楚這人,從小就清高,打人從來就不自己動手那種,他有的是別的法子整得別人生不如死,可今天他算是發狠了。
長這麼大,高原都沒見秦這麼狠過,那股狠勁,好像真要把宋遠江弄死似的。
都把人打成這樣了,秦楚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出了酒吧之後,一腳就踢在了自己的出車門上,車子立即嗚啦嗚啦地叫了起來。
高原趕緊拿出鑰匙按下搖控。
回去的路上,高原問,「哥,怎麼回事?」
秦楚煩躁得都快瘋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事卻不好說,只好揉了揉腦袋開口。
「這事不好說,算了,你本來就跟這件事沒關系,今天叫你來只是讓你幫我開開車,我怕氣瘋了沒把姓宋的弄自己,先把自己給搭上了。」
見秦楚心情好一點了,還能開玩笑,高原也笑笑說。
「什麼事非得整成這樣,好好說唄,要是被姑姑知道又該說你了。」
秦楚皺皺眉,「說就說唄。」
要是被他媽知道姓宋的這麼欺負蘇禾,說不定會提著兩把菜刀來去砍死姓宋的全家,他這算什麼,太輕了。
蘇禾晚上是被夢嚇醒的。
夢里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麻木地站在那,沒有什麼表情,明明是她夢寐以求的,但心里卻是什麼都沒有。
過了一會後听到背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蘇禾。」
蘇禾回頭,看向聲源。
夢中譚少山欣長的身形,還有俊朗的臉孔顯現出來。
他說,「蘇禾,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死我女乃女乃?」
听殺這個字,蘇禾抖了抖,吸進肺里的全是寒涼。
譚少山又說︰「蘇禾,你不是說愛我嗎?你的愛呢,你的愛呢,哪里去了?你怎麼把我女乃女乃給殺了?」
夢中的蘇禾低下頭,舉起自己的手,驚恐地回答。
「不,我沒殺你女乃女乃,沒殺,我殺的人是你,我把你給殺了,哥,我把你給殺了!」
譚少山顯得很憤怒,面露猙獰。
「蘇禾,你連我都殺,你怎麼可以把我給殺了,你連我都殺,你去死吧。」
說罷譚少山用力地一推,蘇禾就感覺自己不停地在掉,像是無底洞般,不知道自己要掉到哪里去。
蘇禾腿一蹬,然後自己就醒了。
醒過來之後,蘇禾擦了擦額跡的汗,拉了拉空調被,覺得背上一陣陰冷,太可怕了這夢。
漸漸地,蘇禾覺得很不對勁,感覺鼻子嘴巴一陣濕意,伸手模了模被子,被子上也一陣粘粘的濕意。
蘇禾又用手模了模鼻子跟嘴巴,手上粘粘的液體,黑暗中蘇禾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
蘇禾這才感到真正的驚恐,幾乎是摔下床的,一下床,蘇禾連鞋子都沒穿,模黑赤著腳拉開自己房間的門,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房子的另一頭。
「周大哥,周大哥……快開門,周大哥……」
蘇禾不敢太大聲,怕吵醒樓下的的蘇父跟蘇大伯,只能一只手捂著鼻子一只手敲門,小聲而又急切地想。
周醫生從熟睡中被驚醒,剛開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神智很快清醒過來,仔細一听,是蘇禾在叫他。
周醫趕緊下了床,開了燈,去開門。
一拉開門,周醫生就看到臉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跡的蘇禾,心中大駭。
「周大哥、周大哥……」
蘇禾早已泣不成聲,她害怕,太害怕了。
她是不是就要死了,為什麼要來得這麼快,她害怕啊。
蘇禾完全慌了神,滿臉的驚恐,周醫生在開門的一瞬間也被嚇到了,但很快醒過神,趕緊把蘇禾拉進房,關了門。
「蘇禾,別慌,別怕,別怕別怕,沒事的,有我在。」
周醫生扶著蘇禾坐在他床上,然後轉身去拿他的醫藥箱,一邊說著話安撫蘇禾,一邊拿出醫藥箱。
跟他們住在同一層樓的蘇舟也被驚醒,他起身開門出去,想看看出了什麼事,剛好一出門,就看到周醫生拉著蘇禾進了房。
蘇舟本來不想理會,他不太清楚那位周醫生跟他姐到底是什麼關系,但家里那兩位老的,似乎有意搓合他們。
所以蘇禾進周醫生的房間這事,他是不應該理會的。
但蘇禾轉念一想,這麼大半夜的……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所以好奇心驅使下的蘇舟不自覺地走到了周醫生的房門口,耳朵貼在門上听了一會,但卻什麼也沒听到。
蘇舟第一次覺得家里的這門,隔音效果太好了。
蘇舟把手放在門把上,輕輕地試著轉了一下門鎖,沒想到這一轉,門還真開了。
因為房里開著燈,站在門開把六推開了的蘇舟一眼就看到了房內的情況。
「姐……」
他看到滿臉身上到處都是血的蘇禾坐在那里,周醫生正在試圖給她止血。
房間內听到聲音的兩人迅速抬頭,蘇禾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只是有了周醫生的安撫,沒有剛才那樣害怕了。
「快點進來,把門關上。」
周醫生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這大半夜的,已經夠亂的了。
蘇舟听後,迅速閃進房門,把門關上。
「姐,你怎麼了……」
「小點聲,別吵,替我拿點棉球過來。」
「哦,好。」
蘇舟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上前去替周醫生拿了一些棉球遞給他。
周醫生拿著棉球壓在蘇禾鼻子出血位置,大概壓了三四分鐘後才止住血。
「好了,血止住了,蘇禾,你別怕,這不是有我在著嗎?」
蘇禾想回應周醫生個笑容,可因為實在是嚇的夠嗆,怎麼擠都擠不出笑來。
「你別動,乖乖坐著。」
周醫生握著蘇禾的手說,然後又吩咐蘇舟。
「你去打盆溫水來,順便拿條干淨的毛巾。」
蘇舟乖乖照做,蘇禾那一身血衣實在是太嚇人了,他一個大男人都被眼前的這景像給嚇著了。
蘇禾打好水出來,拿了條干淨的毛巾放在里面,端到周醫生面前。
「周醫生,水來了。」
周醫生說了聲好,就著蘇舟端著的盆,先把自己手上的血跡給洗了,然後將毛巾打濕再打干,然後輕輕地替蘇禾把臉上的血擦干淨。
「沒事的,你別怕,別動,呼吸慢一點,別用力,沒事的……」
周醫生一邊擦一邊輕聲哄著蘇禾,讓她按照自己說的做。
蘇禾的情緒慢慢平復過來,其實她早就有了個這準備,只是事發太突然,她有點被嚇著了,現在已經平靜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再去換盆水來。」
周醫生一點也沒別蘇舟當作外人似的使喚,擰了毛巾之後又叫蘇舟去換水,蘇舟壓根沒心思想其他,周醫生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等到周醫生輕輕地把蘇禾的臉都擦干淨,脖子上手上的血都擦了之後,蘇舟才蒙蒙的問。
「周醫生,我姐怎麼了,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周醫生一想,覺得這事還是不要瞞著他好了。
只要蘇禾還在家,這種事以後肯一會時常發生,瞞得了一次也瞞不住第二次,如果說蘇父與蘇大伯那里鐵定要瞞的話,多一個人幫忙也比較好。
「你姐她……」
周醫生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蘇禾,「白血病。」
「白血病?!」
蘇舟瞪圓著眼楮,不敢置信。
「周醫生、、你、、、你、、你開玩笑的吧?」
蘇舟覺是周醫生說出的話跟他看到滿身是血的蘇禾一樣的嚇人,說話都結巴了。
「沒,已經確診有一段時間了。」
「那、、、那現在怎麼辦?」
蘇舟完全不知道白血病的概念是什麼,看了眼周醫生,又看了眼蘇禾,腦子里一片混亂。
上帝,為什麼這麼殘忍。
蘇母才剛去世沒多久,他姐才剛回來……
「能治好的吧,周醫生,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看電視劇里好多人都能治好啊,能治好的吧?對吧,周醫生……」
「蘇舟……」
周醫生打斷蘇舟的喋喋不休。
「你別慌,治好是有可能的。」
他是醫生,不會給病人或是病人家屬不切實際的幻想。
「怎麼是可能呢,一定能治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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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情節發展到這里,禾媽忽然發現…好難寫…好難寫…
禾媽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咩…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