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周醫生所預料的那樣,譚少山很快就來找她了。
譚少山打電話的時候,其實他本人就站在蘇公府的院子外,只不過孫伯說了,閑雜人等,他不給開門。
蘇禾接起電話,沒忍住,冷著聲音開口。
「譚少山,你到底想干什麼?」
「蘇禾,我說過我們會在一起。」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這邊蘇禾早已經炸毛,那邊譚少山還卻十分冷靜。
「我也覺得我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那麼舍不得她。
蘇禾深吸口氣,感覺吸進肺里的氣體就跟含了冰渣似的,扎得生疼。
蘇禾覺得,她跟一個瘋子本就沒什麼好談的,所以壓根就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的準備要掛電話,不過,電話那頭的譚少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趕在她掛電話之前說了一句。
「蘇禾,你想讓蘇舟坐牢去嗎?!」
「譚少山,我爸跟蘇舟要是掉了一根頭發,我要你們整個譚家人的命,你知道的,我又不是沒殺過人!」
蘇禾這話說的絕決,譚少山冷硬的下巴動了動,眼楮閃現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很快就恢復鎮定。
「你出來吧,我在你家門口。」
那一刻,蘇禾沖進廚房去拿刀的心情都有。
蘇父與蘇大伯去了J市,周醫生上班去了,整個蘇公府就只有蘇禾一個人,蘇禾回到H市以來,第一次有種窒息的感覺,如果譚少山沒瘋,那好,他成功的,他成功的要把她逼瘋了。
譚少山說的很對,蘇禾不可能讓蘇舟去坐牢,既便蘇舟不在乎。
蘇禾掛了電話抹了把臉,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瘋,然後拿著包出了門,臨走前把桌上的那把水果刀收進了包里。
譚少山站在他新買的奧迪車前,特別紳士地給蘇禾開了副駕駛的門,蘇禾木著臉坐了進去,也不說話,一上車就掏出一根煙點上。
她真的很久沒抽煙了,但這一刻,她很需要一些東西來麻痹自己。
譚少山似乎也不介意蘇禾的態度,彎下腰低下頭去幫她把安全帶系好。
蘇禾看著譚少山的側臉,想到自己包里的那把刀子,拿著包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給蘇禾系好安全帶後,譚少山自己坐回駕使位,啟動車子,也不管蘇禾有沒有在听。
「我們去看房子。」
蘇禾吐了口煙霧,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殺人。
譚少山載著蘇禾到了一處別墅小區,每一棟都是獨立行成,比起蘇公府要小上不少,但跟一般的房子比,有大很多,車子直接開進了其中一棟的小院子里。
停好車,譚少山先下了車,然後繞到另一邊替蘇禾開了車門。
房子是已經裝修好的,譚少山這次買的算急的,他只來看過一次,覺得戶型跟裝修風格都還不錯就買了下來。
蘇禾下了車,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熄。
「蘇禾,來,看看,有沒有哪里不喜歡需要改的。」
蘇禾冷笑一聲,直接說了一句。
「你干脆把我灌成水泥放你家里吧。」
譚少山牽著蘇禾的手往里走,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蘇禾,你別跟我慪氣。」
「跟你慪氣你就會送蘇舟進監獄是嗎?」
蘇禾幾乎要認不清譚少山的面目了,那原本她愛過的樣子,為何他會變得如此,如此為難于她。
「蘇禾,你別說氣話,你知道我不會的。」
譚少山停下腳步,回過頭對著蘇禾笑,那樣子,說的他好像真的不會一樣。
但蘇禾知道,這人,是真的在逼她。
蘇禾由著譚少山牽著她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她的眼楮壓根就不在房子上看一眼,她連看譚少山多余一眼的力氣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當初還不如死在手術台上。
「蘇禾,你在想什麼,房子還滿意嗎?」
「我在想,我怎麼沒死在手術台上。」
蘇禾實話實說,她跟譚少山那張臉,怕是早已經撕破了。
「又說傻話了,你不會死的。」
呵呵!
「那你呢,什麼時候死。」
譚少山顯然沒料到蘇禾會這麼問,挑著眉毛想了一會。
「不知道。」
蘇禾覺得疲憊不堪,為什麼她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要跟這麼個人糾纏不清,難道一場青春的錯誤,就非得用盡一生去賠償嗎?
深吸一口氣,蘇禾閉著眼楮問,「那你說吧,要我怎麼樣?」
「既然你對這房子沒有意見,那我們就搬過來住吧。」
蘇禾抓著包的手不自覺地一緊,頭皮一陣發麻,感覺熱血都沖到了頭頂。
不過蘇禾抓了一會後反而冷靜了下來,「你讓我考慮考慮。」
「不,蘇禾,沒有時間了,今天中午之前,你不決定,他們就決定了。」
譚少山沒有說他口中的他們是誰,但蘇禾知道,譚少山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好!」
蘇禾忽然詭異一笑,滿口答應,神經已經沒有來的時候那樣緊繃,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一樣。
「那我送你回去拿行李。」
車子才在車庫停了十來分鐘就又開了出去,蘇禾一路表情淡淡的,好像對這件事,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譚少山心里一片刺疼,卻又覺得既然他要他們在一起,那蘇禾的態度他也就沒什麼好介意的了。
雖然他心里還藏著一份期待,以為蘇禾還能像從前一樣。
但上帝都知道,那不可能。
說是搬,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東西。
蘇禾基本上成年之後就一直在J市生活,回到H市的時間也並沒有很長,家里真正屬于她的東西並不多,況且,她壓根就沒想帶多少東西,就收了兩套現在穿的衣服塞進一個小行李箱里,另外的就全是藥了。
蘇禾雖然手術是成功了,但術後恢復的藥仍然在吃。
蘇禾把這些藥扔進箱子里的時候還在想,這下好了,不用老是想著怎麼瞞著她爸吃這些藥了。
譚少山在院門前等,蘇禾拎著小箱子過來的時候,老孫趕緊沖了出來。
「大小姐,你這是要上哪?」
蘇禾微微一笑,「我上朋友那里住兩天,我爸那里我自己跟他說。」
蘇禾這麼一說,老孫也不再攔著了,只是弱弱地問了一句。
「那老爺的那些天鵝怎麼辦?」
蘇禾這才想起蘇父臨走之前交代她的事,心里一陣難過。
她沒變,她還是跟從前一樣,自私又自利,她連她爸爸交代她做的這麼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孫伯,你幫忙照顧一下吧,我爸這兩天就會回來了,我就不帶走了。」
蘇禾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箱子往門口走,譚少山接過她的箱子放到了後車箱,然後在老孫的像看仇人般的瞪視下,載著蘇禾絕塵而去。
兩人再次回到了剛才的那棟別墅,進門的那一刻,蘇禾搶過譚少山手上的行李箱就往譚少山身上砸。
蘇禾一句話都不說,把箱子往譚少山扔去之後,又對著譚少山一陣拳打腳踢,蘇禾手上沒什麼力道,不具有什麼殺傷力,但腳上穿著高跟鞋,踢下去估計不青也腫。譚少山輕輕地閃了幾次沒閃過,干脆就不躲了,由著蘇禾打。
蘇禾打著人,沒把譚少山給揍哭,自己到先哭了,哭的很大聲,一邊哭一邊罵。
「譚少山,你他女乃女乃的王八蛋,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這樣對我?是不是非得把我逼死你才甘願?是不是是不是啊?我愛你愛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是誰了?你還要這樣對我?你怎麼不拿把刀直接把我給捅了?」
蘇禾打人的力度漸漸小了下去,實在是因為沒有力氣了。
譚少山忍著身上的痛緊緊抱住蘇禾,冷硬的臉上出現幾抹疼痛,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蘇禾,但卻一點都不松口。
「沒事的,蘇禾,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在一起嗎?我們就在一起,沒事的,你別想太多。」
蘇禾仍舊是哭,「我他媽的早就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們譚家就是狼窩,把人吃完連骨頭都不吐。」
譚少山像哄著小孩那樣哄蘇禾,「不會的,蘇禾,你乖乖的,什麼都不要想,乖乖地呆在我身邊,不會再有什麼譚家人,不會再有想吃了你的人。」
蘇禾被困在譚少山的懷里哭了好一會,覺得一切太假了,包括自己。
所以粗魯地抹了臉上的淚,掰開譚少山的手將他推開。
蘇禾一言不發地將臉上的淚都抹干淨了,然後提著箱子找了一間干淨的臥室,放下箱子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在床上趴了一會,蘇禾又想起什麼的爬起來,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那把水果刀放在了枕頭下面。
譚少山看著蘇禾進了一間臥室,然後把門關上。
他盯著房門看了一會,不知道是想透過房門看出點什麼,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冷硬,但只看了一會就轉過身去給他的小助理打電話去了。
「蘇家那邊的事,暫時先緩緩。」
小助理接到命令,什麼也沒問,說了句好,就按照譚少山的吩咐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