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歆雨走到胡同口,果然看到了正在原地打轉的劉俊哲。
昏黃的路燈下,劉俊哲俊朗的五官線條變得柔和了一些,說起話來也深情款款︰「小雨哥,你來啦。」
「嗯。」江歆雨听到劉俊哲的聲調感覺有些變扭,但還是面帶微笑地問道︰「小哲,這麼晚了你不回家,還把我約到外面干什麼?」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家里有人不方便。」劉俊哲的眼神有些閃爍。
「哦……好,那你說吧!」江歆雨大方地說道。
「能先換個地方嗎?在這兒我有點兒說不出來。」劉俊哲略顯局促不安的神態,讓江歆雨有些在意。
「那咱們去哪兒呢?」江歆雨問道。其實,劉俊哲說要去哪兒他都會跟著去的,畢竟這是自己的弟弟。
「先上車吧。」劉俊哲指了指路旁停著的白色越野。
「哦,這是你跟朋友借的車吧?好大呀!」江歆雨笑著說了句。
「嗯……咱們走吧?」劉俊哲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江歆雨的笑容很爽朗。
這會兒馬路上的車已經很少了,即使是平時擁堵的環路,劉俊哲開的白色越野也可以暢快地行駛。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江歆雨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突然感覺路途似曾相識︰「這是……去小哲家的路吧?」
「對,是去我爸的別墅那邊。」劉俊哲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誒?這麼晚去那邊干什麼?我倒是沒關系,你明天早上不用早起去學校嗎?」江歆雨好奇地問道。
「那些都不重要,我今晚有些話必須和小雨說。」劉俊哲的語氣透出焦急,稱呼江歆雨時又把「哥」字省略了。
江歆雨心想,小哲你還是不願意叫我哥哥嗎?真是讓人生氣啊。但他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好好,都隨你。小哲真是說要干什麼馬上就要做,等一會兒都不行!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啊~!」
「……」劉俊哲默默無語了半分鐘,終于開口問道︰「小雨……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
「當然記得啦!你小時候淘氣的事情,我可是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得一清二楚呢!」江歆雨臉上露出小得意的神情。
「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已經十四歲,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個子當時都比你高呢!」劉俊哲反駁道。
「是是,你的個子是比我高。也就是這點不像小孩子,其它嘛……哈哈……」江歆雨貌似想到了有關劉俊哲的有趣往事,不禁笑開了花。
「喂!別笑啦!……小雨!」劉俊哲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江歆雨的可愛笑顏,雖然嘴上說著讓江歆雨別笑,但其實心里希望能看到更多的江歆雨只對著自己的開心笑容。
因為路上車少,過了二十多分鐘,二人就來到了劉俊哲的老家。一座巴洛克風格的獨棟別墅。
劉俊哲和江歆雨把車開進車庫,然後走到了別墅的庭院里面。
因為有專門的管理人員定期維護,所以花園里的花草樹木都保持者茂盛的狀態。一些純紫色的大麗花正是花期,在秋夜的微風中搖曳著妖嬈的身姿。
花園的一側,有一個白色的秋千架。
劉俊哲指了指秋千架問道︰「小雨,你還記得那里嗎?以前你來這邊住的時候,最喜歡坐在上面看書了。」
「當然記得啦。不過,我也記得你故意使壞,使勁推秋千,讓我摔了個嘴啃泥哦~!」江歆雨笑著補充道。
「喂!那次真是不小心的!」劉俊哲爭辯道。那次確實是意外,本來劉俊哲只是想討好江歆雨,推推秋千的。結果由于他過于激動,勁一大就推過了……
「哈哈……小哲別著急嘛!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啦~!」江歆雨笑著拍拍劉俊哲的肩膀︰「咱們坐到秋千上說話吧。外面也不是很涼的。」
「嗯,好的。」其實劉俊哲也正有此意。
于是二人就肩並肩地坐在晃晃悠悠的白色秋千上。
隨著秋千的搖擺,劉俊哲想起了和江歆雨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時也是秋天,在一個秋日午後。劉俊哲的父親突然告訴他,晚上要和即將成為劉俊哲後媽的王阿姨,還有王阿姨的兒子在家里吃飯。
雖然劉俊哲早就和王阿姨熟稔,並且已經在內心里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媽媽。可是對于那個一直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哥哥卻沒有任何概念。
劉俊哲本來期望這個大自己八歲的哥哥,是一個父親的年輕版。高大、威猛、干練、帥氣,總之一切形容成熟男人優秀品質的詞匯,劉俊哲都套用在了還沒見面的江歆雨身上。雖然,王阿姨說過自己的兒子比較內向,但還是架不住十四歲少年的幻想和好奇。
終于到了那天晚上,未來的媽媽王阿姨和未來的哥哥江歆雨來到了劉家的別墅。當劉俊哲第一眼看到這個個頭比自己還略矮一點,身材嬌小,臉孔可愛地說是初中生都有人信的哥哥後,劉俊哲的心竟不受控制地開始怦怦跳了起來。那種心動的感覺,時隔八年之後的今天,仍舊如此鮮活,讓劉俊哲每每想起,又會變成八年前的狀態。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劉俊哲決心永遠不把江歆雨當哥哥,而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也是直到今天唯一喜歡過的人。
可是,這樣的少年初戀加單戀的故事,讓劉俊哲怎麼說得出口?
劉俊哲擔心,當江歆雨知道了總是圍在身邊的小弟弟,其實是披著羊皮,不,是披著牧羊犬皮的大灰狼,是不是會暈過去?
但是這幾天,劉俊哲已經深刻地意識到一點。那就是,如果自己不說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
在三兩分鐘的沉默時間里,江歆雨看到身邊的劉俊哲滿臉的惴惴不安,始終往下看著的大眼楮里,也是各種情愫混搭出列。江歆雨終于忍不住了,焦急地問道︰「小哲你怎麼了?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啊?難道……是你闖什麼禍了?!」
「啊?!沒、沒有!」被江歆雨突如其來的話搞得猝不及防,劉俊哲說話結結巴巴︰「其、其實……這個可能也算是我闖禍了吧……」
「哈?!到底怎麼了?小哲?你別嚇我啊!」江歆雨听到劉俊哲的回答,心里更是急了。
看到江歆雨一臉著急樣兒,黑溜溜的大眼珠都開始冒火了,劉俊哲醞釀了幾秒鐘,終于說出了一句「小雨,我喜歡你!」
本來以為會听到劉俊哲說出諸如學業上搞不定啦,私生活上有問題啦之類的江歆雨,被劉俊哲的短短一句話,六個字搞得腦袋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了。江歆雨只能禮貌回應道︰「那個……小哲,我也喜歡你啊……」
「不對!小雨,我對你的喜歡不是那種普通的喜歡!是……」劉俊哲盯著江歆雨臉頰的眸子像是要火山爆發般的熱情︰「……這種喜歡……」話還沒說完,劉俊哲就身體前傾,一手扶住江歆雨的肩膀,一手抬起江歆雨的下頜,低頭吻上了大眼圓睜的江歆雨。
當感覺到自己的兩片嘴唇正被劉俊哲吸吮,江歆雨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大腦里的第一反應則是「不要」!
隨著頭腦反應過來,江歆雨的身體也開始行動了,使勁把劉俊哲推開之後,江歆雨就像小螞蚱似得從秋千上蹦了下來。
「小哲!你干什麼啊?!」江歆雨因為這突然的狀況,臉頰迅速升溫,氣息也不勻稱了。
被江歆雨推開的劉俊哲,心里已經涼了半截,眼神有些落寞地說道︰「我……只是想告訴小雨,這八年來我對你的感情而已。因為……我怕再也沒機會說了……」
听到劉俊哲的話,江歆雨被其中的幾個關鍵詞震住了。
八年?感情?沒機會說?這是神馬跟神馬啊~?!!!
此時,江家小院里,時瀾坐在院子里那把江歆雨經常坐的藤椅上。金色的眸子注視著被城市燈光污染而遮蔽的微弱星辰。
「小雨,你今晚會做什麼樣的夢啊?」嘴唇微啟,低沉如呢喃的聲音,輕輕飄散在秋夜微涼的空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