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沒有雪花的溫柔,打到身上,冷得徹底,也讓人清醒。
江歆雨和霸王李從那幢還是留有很多謎題的小樓出來的時候,雨就開始下了。
霸王李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江歆雨身上,理由是江歆雨上周才暈倒過,不能受涼。
心里明白這只是喜歡自己的人表達愛意的方式。江歆雨感到迷惑的是對方為什麼要喜歡自己?這樣一個奇怪的……人類?
被霸王李送到江家小院門口,江歆雨催著一副蹙眉深思模樣的霸王李趕緊回去工作。留下「有事給我打電話」這樣讓人寬心的話語,霸王李終于離開。
一絲無奈的苦笑掛在嘴角,江歆雨進了院子。
時瀾果然不在,他能看到現在的自己嗎?正在故意淋雨的自己?
那個寶物盒里,奇怪紋飾的吊墜發出的金光忽明忽暗,仿佛呼應著江歆雨頭腦中一幕幕不知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真實感過于強烈的夢的,場景……
……………………
「時瀾,你要把我送到那里哦,讓我感受一下做夢的感覺,好嗎?」
長達腰際的銀色卷發,銀色眸子,美麗的面龐,那是我在那個真正的時空里的模樣。
「塞西爾……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如果一旦進入那樣的身體里,你就必須在那里過完作為人類一生啊。」時瀾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金色長發,金色眸子,總也看不夠的英俊帥氣的臉龐。對不起,我要暫時和你離別。
「嗯,我要去。時瀾,請你幫我吧。」銀色眸子里是堅定的眼神。
醫院里,年輕的爸爸隔著玻璃,看著保溫箱里一個早產的小小嬰兒,用顫抖的聲音問身邊神色凝重的醫生︰「大夫,我的兒子真的沒救了嗎?」
「對不起……」
「可是他才到這個世上三天啊……」爸爸的眼淚終于順著眼角奔涌而出。
「你可以去抱抱他了……」大夫拍了拍爸爸的肩膀。
在襁褓里的小嬰兒已經沒有心跳,但是粉紅的小臉好像表示他只是暫時墜入夢鄉。
爸爸抱著小嬰兒,坐在走廊里,沒有一絲力氣再走到幾步之外媽媽的病房里,此時媽媽的身體還很虛弱,根本承受不起任何打擊。
一個高挑挺拔的背影出現在畫面中,我能認出來那是時瀾。即使是穿著那個時代最為普通的衣服,眼楮也是黑色,而不是金色,但我知道那絕對是時瀾。
「天佑,老天會保佑你的孩子,你不要太傷心。」時瀾對爸爸輕聲說道。
「可是……我的孩子已經死了……」爸爸哽咽道。
「我覺得他還沒有死。能讓我抱抱他嗎?」時瀾問道。
爸爸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把小嬰兒小心地遞到時瀾的懷里。
「他真可愛啊,只是睡著了吧?」時瀾臉上浮現溫柔的微笑。
突然,時瀾低頭在小嬰兒的嘴唇上印下一個吻,隨著嘴唇接觸到的瞬間,一束微弱金光在嬰兒的臉頰閃過。可是就在金光消失之後,小嬰兒開始動了,眼楮雖然沒有睜開,但是一張一合的小嘴,明顯是活物的跡象。
「啊!……」爸爸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看,他不是活過來了嗎?」時瀾微笑著把小嬰兒還給仍舊一臉震驚表情的爸爸︰「你給他起好名字了嗎?」
當抱著充滿生命活力的小嬰兒,爸爸的震驚化為驚喜,眼眶再次濕潤︰「是、是的!我老早就想好了,他叫歆雨,江歆雨!」
「呵呵,真是個好听的名字。」
時瀾黑色的眸子仿佛閃過一絲金光。
活過來的小嬰兒就是在這個時空的我。
「爸爸!今天去找時哥哥玩嗎?」清脆的童音響起,五、六歲模樣的我拉著爸爸的袖子問道。
「好啊!咱們去找時哥哥玩。」還是很年輕的爸爸微笑著說道。
林蔭道通往一幢爬滿綠色爬牆虎的三層小樓,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年輕人。
從樓門里走出來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是黑色眼眸的時瀾。
「天佑,小雨,你們來啦!」
「呵呵,小雨非要來看你!」爸爸笑著答道。
「時哥哥~!」小小的我撲到了時瀾身上。
「小雨,你想時哥哥了?」時瀾抱起小人兒,微笑著問道。
「嗯!小雨可想時哥哥了~!」
小人兒用肉呼呼的小手撫著英俊的面龐,而英俊的面龐上也是一副開心不已的模樣。
只是,爸爸的眼楮里掠過一絲不安。
還是那條兩側長滿梧桐樹的青石路,。
天空陰沉沉的……就像現在爸爸的臉色。
「爸爸,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和小雨說話?」我仰頭看著一直往前走的爸爸,一邊努力地跟上他,一邊想要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襟。
「爸爸!爸爸……」我已經開始小跑了,但和爸爸的步幅相比,還是小得可憐。
一不留神,我被腳底下凸起的石頭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摔倒了,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爸爸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我。那眼神就像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情緒。
「你不是小雨……小雨早就死了……你是那個姓時的變出來的妖怪……」
「爸爸……」恐懼的表情在小小的面龐上蔓延……
「嗚……時哥哥……為什麼爸爸說我是妖怪……嗚嗚……」
被時瀾摟住的小孩子不停的顫抖。
「不!小雨不是妖怪,小雨永遠都是我最愛的人,我絕對不會丟下你的!」
時瀾的臉上滿溢痛苦,訴說著跨越時空的誓言……
……………………
江歆雨穿著干淨的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時皺起的眉頭顯示他此刻正深陷記憶碎片之中。
坐在床邊的時瀾,金色眼眸帶著一絲悲傷似的眼神,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江歆雨略顯蒼白的臉頰。
「小雨,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一刻都不想與你分開,所有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都是我太自私……」
輕聲的呢喃仿佛傳到了江歆雨的耳中,灼熱的淚水從眼角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