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旁邊看著金詠荷給葉老師喂飯,樸聖姬則站在旁邊照看著,並不時地與師母說著閑話,她說道︰「現在的天氣變化真大,這幾天就特別的冷了。」
師母說道︰「是啊!到了鬧節氣的時候了,也該到天冷的時候了。」
樸聖姬不解地問道︰「鬧節氣?」她看上去懵然不懂的樣子。這是地方方言,不熟悉的真是不知道。
沈心鳴就說道︰「鬧節氣是指我們中國人指的農歷二十四節氣,每個月有兩個節氣,我們的農民就靠著節氣來計算時日,這樣種地就方便多了。」
樸聖姬恍然大悟,說道︰「哦!我知道了。這些節氣我們那里也使用的。」
師母接著說道︰「這些節氣變化可靈了,到了那天,天氣一準變化。這不是,昨天是大雪了,天氣就這樣了。」
樸聖姬似有所觸,說道︰「是呀!昨天的天氣就開始冷了。」
師母說道︰「一般的天氣變化也就是三天,過了三天就開始回暖了。」
樸聖姬說道︰「是,我也听別人說過,冷不過三天的話。」
師母神色十分敬佩地說道︰「這都是農民的土話,不過也是事實。」
樸聖姬由衷地贊嘆道︰「農民雖然只是與土地打交道,但是他們的思想可是不簡單的,他們掌握氣候變化的能力真是讓人驚訝。」
沈心鳴笑道︰「呵呵!偉人不是說了麼,農民才是推動社會發展的真正力量。」
師母不無感慨地說道︰「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人類要想生存就得學會掌握生存的本領。無論多苦,無論多難,都得去做,知難而上,無所畏懼。」然後,很認真地說道︰「前人給了我們很好地環境,我們要好好珍惜呀!看看,又是大學,又是研究所,多方便呀!」
大家听了,都深為老師的話語感動,不由自主地點頭稱是。
樸聖姬听到大學兩個字,就問道︰「師母,你原來是在哪個大學讀書的。」
師母說道︰「我就在這所大學讀書的。」
樸聖姬一听,就笑道︰「那我們還是校友呢。」
師母說道︰「是呢,只是我們相差了四十多年。」
沈心鳴在心里仔細地算了一下,才說道︰「那你在這里讀書的時候應該是五十年代了?」
師母回憶著說道︰「是五五年,我在這里讀書的時候,這個校園遠沒有現在的好,只有幾棟樓房。好像就是現在東邊的那些個樓房。不過校園很大,操場有現在的兩個半大,現在都蓋上樓房了。」
樸聖姬說道︰「那個時候你們學習是不是也很艱苦啊!」
師母深深地點頭說道︰「可不是,那個時候中國解放不久,戰爭剛剛打完,為了建設國家,我們學習和勞動的勁頭頭可足了,現在回想起來,還讓人特別感動呢。人這一生難得有機會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她沒有因為那些事情而後悔難過,相反很享受,很幸福。
樸聖姬被她的堅強所感動,說道︰「那老師你在這里畢業,是不是就留在這里當老師了呢?」
師母回憶了一下說道︰「沒有,我畢業了,就到東北的哈爾濱工作了,在那里呆了兩年多才回來的。」
金詠荷很是驚訝,說道︰「到哈爾濱,那里的冬天不是很冷的麼?」
師母點頭說道︰「是呀!那里的冬天經常是零下三四十度。我到那里起初也是不習慣,因為我是南方人,我是很怕冷的,但是那時候人們的思想比較單純,只要是為國家作貢獻,再苦再累也願意。」說完這些以後,老人明顯很驕傲的神情。讓其他人都很是羨慕。
樸聖姬問道︰「那老師,你又是怎麼會到北京的呢?」
師母這次並沒有他別痛快地回答問題,她看了看床上的葉老師,才神情略微羞澀地說道︰「我後來回到北京是因為你們的葉老師,因為他在北京工作,就在這所大學教書。」
樸聖姬听了,笑道︰「那麼說,葉老師與你是在上學時候的同學麼?」
師母說道︰「不是,他是我的上屆,我們是在這里認識的。」
葉老師听到了她們的問話,不由得臉泛紅暈,神色很是幸福。
樸聖姬听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不問了。
大家閑聊了一陣兒,這時候,金詠荷也給老師喂完了飯。她站起身來說道︰「聖姬,你剛才與師母說的話,葉老師都听到了,他看上去特別的幸福。」
師母听了,微笑道︰「這些年來,我們在一起生活還算過得去。你們知道,你們的葉老師的脾氣,是那種很較真的人,與他相處是很難的了。」
沈心鳴點頭笑著說道︰「老師的較真兒是在學術上的,平時他還是一個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
金詠荷立即接過話茬,逗笑說道︰「說老師和藹可親!我可不信,他訓人可夠狠的了,我可是沒少挨他的訓斥,不信你們問問。」說完就笑了。
大家听了,明白她的意思,也笑了。
樸聖姬立即批評道︰「你說葉老師訓你那些次,哪次不是因為你學習不認真的造成的,你還有心拿出來講呢。」
金詠荷立即訕笑著說道︰「我就這點事情,你還拿出來說呢,一點面子也不給。」說完就使了一個怪臉兒,逗得大家都笑了,躺在床上的葉老師也笑了,雖然他因為生病,面部肌肉不協調,笑很勉強,但還是被別人看出來了。見老師這個樣子,大家都很高興,又在一起說了一會子話。
大約是夜晚近八時了,沈心鳴走到窗前向外面看了看說道︰「時間不早了,師母我送你回家吧!早走一會兒吧!」
樸聖姬也說道︰「是啊!時間不早了,師母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們在這里照看一會兒。」
師母也不堅持留下,就說道︰「好,那我就走了。」說完站起身來,拿起外套衣服,準備離開。
沈心鳴說道︰「還是我去送你。小荷你們留在這里,還得幫助我照看一下老師輸的液體,千萬不能忘記換藥。」
金詠荷立即說道︰「好!你去吧,有我在這里你就放心吧!聖姬,你也陪著去吧!這里有藤野貞和與我兩個人照顧就行了。」
樸聖姬听她這麼一說,立即看向沈心鳴,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是想說不去的,但是師母已經說話了,她微笑著說道︰「是呀!聖姬你就陪我們走一段路吧!」
樸聖姬一听師母已經說話了,也不好反駁,只得點頭,站起身來與她們一起離開。
看見她們走出去,金詠荷沖著藤野貞和神秘的一笑,藤野貞和當然明白金詠荷的用意,是想要她們單獨相處一會兒,也會心一笑。
再說沈心鳴等人,扶著師母慢慢的往回走,由于天氣很冷,冷風吹的衣服獵獵的作響,一張嘴就是一股子寒氣吹出來,這讓大家的話也很少。當走到了學校操場的邊上的時候,師母指著那西邊的樓房說道︰「我在這里念書的時候,那些樓房都沒有,這都是在八十年代蓋的樓房。」
樸聖姬說道︰「哦!現在也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了。」
師母接著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說完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指著東邊的靠南側的樓房說道︰「你們看,就是那棟樓房,現在是七號樓吧!它是我們這些學生幫助蓋起來的,那時候我們邊念書邊勞動,從實踐中學習,也是很有樂趣的。」
樸聖姬非常羨慕和驚奇地說道︰「那時候你們還蓋樓房呢!真是不可思議。」
師母很驕傲地說道︰「那時候的學生熱愛勞動,干活可認真了,整個一個夏季,我們都在學校勞動,暑假我們也沒有回家,大家都是一個心思,艱苦奮斗、自力更生。」
樸聖姬感嘆著說道︰「真是太神奇了。」
師母邊走路邊指著鏡心湖那邊,說道︰「在那時候我們這幫年輕人除了上課、勞動,就是到鏡心湖邊上玩兒,那里是我們這些女孩子最常去的地方,學校的很多沙龍協會也在那里舉辦,所以很熱鬧,我們夏天在那里避暑,冬季在那里溜冰,現在回憶起來還是那樣的愉快。」說完,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樸聖姬觀察老人的臉色,也受到她神情回憶的感染,不忍心打擾她的回憶。
來到老人的樓下,已經是萬家燈火,燈光照得外面的夜空和街面亮銀一般的明亮。師母還是想要她們上去呆一會兒再走,樸聖姬堅決不上去了,找借口說還得早些回去復習課程,師母也就不好再邀請了,沈心鳴陪師母上樓,她就站在樓下等候。
待到沈心鳴下樓來,兩個人順著原路返回。這時候,天氣好像變好了,風也小了,月兒也明亮了,雖然還是很冷,但是樸聖姬已經穿了厚衣服,頭上也披了防寒帽,一點都不感覺到冷。
起初兩個人還是保持沉默,都不知說甚麼話好,各自在心里琢磨。但是兩個人的腳步明顯是慢下來了,好像是有了某種心靈上的默契。
還是沈心鳴打破了沉默,沒話找話地說道︰「今天天氣沒有昨日那麼冷了,你現在覺得冷麼?」
樸聖姬听到了他已經說話,心里一陣竊喜,不由地隨口說道︰「不冷,我今天穿的厚,出來的時候特意多穿了衣服。」
沈心鳴看看她的衣服,說道︰「這就對了,可不能不小心,尤其是你才生病好了,更應該注意。」
樸聖姬听了他關心的話語,心里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過,熱乎乎的,低聲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沈心鳴不失時機地叮囑道︰「可得注意保養身體,你的體質不好,尤其要注意。沒有好身體怎麼安心學習呀!」
樸聖姬深有感觸,說道︰「這幾日生病耽誤學習了。」
沈心鳴立即問道︰「前幾天耽誤的課程都看過沒有?」
樸聖姬說道︰「看過了,我是看的莫蘭心的筆記,她的筆記記得仔細、全面,很容易看懂。」說完,很感激地笑道︰「我們特意叮囑蘭心認真記錄的,就是要自學用。」
沈心鳴很贊賞地說道︰「是的!我看過她記錄的內容,是很好。如果你們有不會的地方可要及早詢問清楚,這些課程都是主要的,切莫粗心大意呀!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
樸聖姬很感激地說道︰「知道了,謝謝!我會的。」
兩個人通過這幾句話的交流,心里都不是那麼的緊張了,說話的語氣也逐漸流利起來。
樸聖姬接著說道︰「葉老師一家人真的很好,多熱情啊!」
沈心鳴鄭重地說道︰「是啊!她們對待別人總是那樣熱情好客,給人一種溫暖。她們對我可好了,拿我當親人看。」
樸聖姬十分羨慕地說道︰「看得出來,他們很關心你。他們的兒子這次沒有回來看看嗎?難道他們不知道老師病重了麼?」
沈心鳴沉吟一下,說道︰「他們在美國,離得遠,照顧不到。已經給他們去了電話,是我前日給打的電話,應該快要回來了。」
樸聖姬猜測著說道︰「好像葉老師對自己的兒子很有成見似的?」
沈心鳴說道︰「是的,老師不想讓他們留在美國,多次讓他們回國來工作,可是他們執意不肯,這讓老師很氣憤,認為他們不忠不孝,所以也就很少與他們聯系了。」
樸聖姬很奇怪,說道︰「那師母怎麼看?」
沈心鳴說道︰「師母倒沒什麼,她認為在哪里都一樣,只要是做貢獻就得了。葉老師的脾氣你也知道,她也說不了葉老師,只能听之任之,來個冷處理。在這邊師母還是向著葉老師說話,因為離著近,不能惹老師生氣。」
樸聖姬很同情地說道︰「原來如此,師母看來是很為難的了。」又皺眉說道︰「看不出葉老師這麼固執,對別人是那麼的寬厚仁慈,對自己的孩子要求卻這麼嚴格。」
沈心鳴輕聲一笑,說道︰「這是人之常情,中國人信守的是嚴父出孝子,為了孩子更好的成長就得嚴格要求。」
樸聖姬卻不以為然,說道︰「那可不一定,家庭和睦應該體現在良好的交流方式上,應該多使用溫情的、誘導的管教方式,過多的使用壓迫手段,只能是讓大家更是加深了抵制情緒,會適得其反。」
沈心鳴听了,覺得她說得很正確,不由得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現在葉老師家里的例子就是這個樣子。」沉吟良久,才繼續說道︰「萬事都得商量著來。在家里面一個人要唱黑臉,一個人要唱白臉,只有這樣才能做到既能管好孩子,又不影響家庭的和睦。」
樸聖姬听了,不理解地問道︰「什麼黑臉白臉?什麼意思?」
沈心鳴見他不懂,就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們的方言說法,是個比喻方式,黑臉表示嚴格,白臉表示寬松。就是在家里父母二人一個人要嚴格,一個人要慈祥,這樣就讓孩子既感覺到家教的嚴格,又要感覺到家庭的溫暖,不至于出現反抗情緒。」
樸聖姬听了,恍然大悟地笑道︰「明白了,這是使用戲劇里的忠臣奸臣的道理作比喻的,就是忠奸分明的道理。」
沈心鳴的說道︰「是的!家長處理孩子的問題最好要使用和緩的手段,不能自以為是,也不能放任自流,拿捏準確是很不容易的。」
樸聖姬听了,很是敬佩,說道︰「你說的正確。」隨即苦笑著說道︰「這麼復雜,我不清楚這些方法。」說完覺得有些不妥,立即臉紅了。
沈心鳴假裝沒有听懂,眼楮看向遠方,若有所思的神情。
兩個人這時候走到了校園的操場邊上,再向前走百十多米就到了醫院門口。沈心鳴已經與
樸聖姬說話說出了感情,不想這麼快就回到醫院,很想與她再多呆一會兒。自從上次金詠荷說出了兩個人的想法,就沒有讓他心安過,兩個人雖然在一起說了幾次話,但是要麼有別人在場,要麼感覺時機不成熟,一直沒有推心置月復地交談過,今天的機會真的很好,不想就此放棄,就說道︰「我們在這里溜達一會吧!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麼看夜景了。你冷麼?」
樸聖姬听了他的話,立即就明白了沈心鳴的意思,這又何嘗不是她所希望的,立即說道︰「不冷!」她這句話,已經表示同意了。
沈心鳴見她已經同意了,心下很是歡喜,就說道︰「這里風大,我們邊走邊說,到那邊的湖邊小亭里去看看,那里應該風小一些。」說著就用手指著鏡心湖那邊。
樸聖姬也很喜歡去湖邊小亭,那里離著校園很近的,在教學樓的窗口就能望見這個小亭。以前她與金詠荷經常到這里來玩。但是還沒有與男孩子來過,而且還是晚上,她多少有些猶豫。可是身邊的是自己的心愛人,她怎能拒絕,而且現在校園里也還有人在走動,也是成雙入隊的學生,就順從地隨著沈心鳴的腳步向小亭的方向走去。
踏著月色,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散步,這種感覺讓樸聖姬心里覺得非常的激動和愜意,剛才的猶豫轉眼間就灰飛煙滅了。樸聖姬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說起黑臉白臉,就讓我想起了中國的戲劇,我非常喜歡中國的戲劇,特別喜歡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些人。」
沈心鳴笑著說道︰「是,我也喜歡,很多的戲劇唱念打坐都是那樣的一板一式,一看我就會入迷。」
樸聖姬羨慕地說道︰「你看那些在舞台上表演的人,扮相、動作都是那樣的有韻味,真猜不透他們怎麼能夠表現的那麼真實。」
沈心鳴說道︰「這也是真功夫啊!你沒有見過他們平時練功的艱苦呢。常言說︰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樸聖姬疑惑地說道︰「在我們家鄉也唱戲,但是就感覺沒有這里的人唱的好,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沈心鳴想了想說道︰「這應該是語言的問題了,中國的語言很注重韻律的,語調抑揚頓挫,很適合唱戲的說唱,唱出來的詞曲感染力強,特別能征服觀眾。」
樸聖姬心里暗自仔細地斟酌了一番後,很是認同,說道︰「我想也應該是這個緣故,我真的沒有想到戲劇也是與語言環境有關的。」
沈心鳴說道︰「你不知道,中國的戲劇的發展的特別性,所有的劇種都是由地方戲劇演變而來的,來源于生活,深入民心。而且歷史中也有喜歡創作戲劇的皇帝,像唐玄宗、李後主等等,他們編劇的水平也很高的,這就更加影響了戲劇的發展環境。民間則有關漢卿、王實甫、孔尚任、李漁等等。」
樸聖姬贊嘆著說道︰「這些皇帝我倒是知道,很多名人卻沒听過。」
沈心鳴微笑道︰「中國的精髓文化五花八門,各有各的精道之處,不是你都能懂得的。」沉吟一下,繼續說道︰「你可別看他們是小人物,但是文學成就可是非比尋常的。」
樸聖姬忙點頭稱是。
說話之間,她們來到了湖邊小亭,這里的確很幽靜,雖然也有幾對學生在這里卿卿我我、談情說愛,但是都是竭盡所能地控制聲笑,不去刻意打破這里的寧靜。沈心鳴與樸聖姬看見這情景,都是心跳劇增,就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緩步走進小亭里,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小亭里的一對男女學生見到她們來了,就手挽著手離開了。好像是特意給她們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一樣。
望著那對兒戀人離去的背影,沈心鳴說道︰「我見過她們兩個人,她們是大二的學生。」
樸聖姬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很肯定地說道︰「我看著也像,我以前見過她們倆個。」她說的是多次在校園里、食堂里見到過,因為那個女孩生得很漂亮,所以記得清,特別的人物總是能夠引人注意,愛美的心人皆有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