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本公主的御龍魚呢?來人,快來人……」
大清早,凝香殿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不過,此時的我已經听不見了,因為,我已隨李公公,前往德蘭宮……
第一眼見到苗貴妃,就言不由衷喜歡上她。這名無論穿戴打扮,都淡雅不張揚的女子,明明是簡單潔淨,卻讓人莫名的感到舒服毫無約束感,沒有一絲的壓力,更沒有其她嬪妃身上的庸脂俗粉,神情亦是雲淡風輕,雍容華貴。
「娘娘,這位就是不懂規矩的孟湘兒,皇上說了,請娘娘多費心細教,這宮里,沒人比娘娘您更氣魄了。」李公公一字一板說著,暗里使勁朝我使了使眼色,生怕我不懂行禮下跪,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眼前剛產下太子,太後深寵的苗貴妃。
我只好認命跪了下來,「民女孟湘兒叩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苗貴妃坐在軟塌上,不著痕跡輕輕掃我一眼,隨即滿眼驚嘆,卻沒有流露出來,淡淡一笑道︰「孟姑娘起來吧,你不是宮里的奴婢,不必時時對本宮行禮下跪。」
我對她好感又增添了幾分,調皮一笑迅速站了起來,卻被李公公瞪了我好幾眼。
「奴才既然把人帶到,奴才也不敢叨擾娘娘休息,奴才告退!」李公公對我暗自搖搖頭,恭敬福了福身。
「小紅,替本宮送李公公。」苗貴妃一開口,站于她身邊右側的一名嬌小的人影已應聲走出。
「娘娘客氣了,奴才謝過娘娘!」李公公臨走還念念不忘遞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裝做沒看見調過頭去,苗貴妃正好奇打量著我幾眼,待李公公走遠,對仍站在庭院的我柔聲道︰「進來吧,屋外寒冷,听說你體內懼寒,細皮女敕肉怎受得了?」
「謝娘娘!」說出這句話時,我真心喜歡上如此隨和,沒有絲毫架子的苗貴妃,心里不由一嘆,像她如此溫柔善良的女子,如何在這爾虞我詐深宮後院立足生存?難怪小說電視上都說,善良的嬪妃總遭人陷害,剩下沒死的,一個二個都成了精,刀槍不入。
苗貴妃一臉柔和望著搖籃里熟睡的孩子,渾身散發一股母性的光輝,仿佛天底間沒有比守著自己孩子更幸福的事情了,她哼著一首動听的小曲,眼神專注而滿足。而我,百感交集,如此毫無心計與世無爭的女子,怎麼會遭到誣陷和毀謗?我的雙眼無意瞄了一眼搖籃里睡熟的嬰兒,瞬時明白了一切,俗話說,母憑子貴,苗貴妃產下男嬰,對其她沒有任何懷孕跡象的嬪妃來說,無疑是眼中釘,目中刺,自然恨不得除之為後快……再看看那張粉女敕可愛的小臉蛋,即時明白趙禎為何听信流言,因為……小男嬰精致的五官,一絲一毫不曾相像趙禎!我的心一驚,抬眼一瞧,雙目正好對上苗貴妃慈祥而微笑的眼神。
小男嬰根本不知他與母親兩人正受猜疑,粉紅的小臉蛋無憂無慮呼呼大睡,時而微笑,時而蹙眉,一舉一動可愛天真之極,連我都深深被這樣一個奇異的生命感動著。
「很可愛吧?」苗貴妃突然轉頭輕聲問我,雙眼無意抹過一絲憂傷。
「嗯!」我笑著點點頭,她雖然與世無爭,無牽無掛的模樣,並不代表她與世隔絕,對外面的事物一無所聞,身為後宮的女人,再無知,也會嗅到一點點危險的氣味。
「皇上有意派你安排在本宮身邊,是為了太子而來吧?」苗貴妃一言道破,精明的眼神,清澈而淡定。
我微微一笑︰「娘娘,在湘兒眼里,他就是你的孩子,旁人喜歡說什麼,就由他們去說好了。」我的話,相信她一點就明,因為我確定,孩子父親就是當今皇上,絕不可疑!只因從見她第一眼開始,我就認定她——絕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苗貴妃錯愕看著我,眼里流露絲絲感動,聲音禁不住有點哽咽︰「謝謝,謝謝你相信我們母子倆……」她的雙肩輕輕顫抖著,似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正色望著她,裝作輕松道︰「娘娘,請別在意湘兒的到來,湘兒絕無害人之意。」面對飽受猜疑的母子,要我選擇,我也毫不猶豫選擇站在他們這邊,背後興風作浪的人,我一定想辦法將他們揪出來,還他們母子的清白!然而,那一切,早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縱然我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改變歷史……只是,這一切,後來我才知道……
遠離京城千里之外的行軍帳篷,一名形色匆忙的中年漢子疾步走進營內,對案後點火夜觀地圖的白衣男子拱手急聲道︰「主公,有消息了!」
白衣男子被中途打斷思路稍微不悅,听此語氣,眉間松了松,薄薄性感的雙唇劃過一絲微笑︰「她在何處?」
中年漢子垂手答道︰「皇宮大內。」
「什麼?」白衣男子拍案而起,眯起狹長的眼瞼,空氣頓時凝固。
中年漢子心一顫,卻不得不回答道︰「听說趙禎對此女子特別喜歡,還準予她留在後宮里。」
「他是打算封她為妃?」白衣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叩案面,冷哼一聲。
中年漢子偷偷抹了把冷汗,據實答道︰「此事已掀起朝中大臣的猜測和後宮的不滿,連包黑子都插手過問此事,三番四次朝奏當面疑質趙禎,趙禎為此頭疼不已……」
白衣男子幽幽一笑,想了想,轉身卷起掛在牆上的一副畫卷,遞給中年漢子︰「你去把這副畫卷給遼國的宗元王爺送去,交待他速將此畫卷呈給耶律宗真,就說,大宋既然答應和親,就指定由畫卷中女子代替公主出嫁,此女才貌雙全,膽識過人,名曰孟湘兒!」